第 1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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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寓微神色一滞。此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地道,只是当时,他身上揽着差事,误打误撞叫谢家人撞上,并不想过早露了身份,哪里会料想到,后头还会生出这许多枝节。

    谢郁文此刻定定瞧着她,眼角眉梢的神色丰富极了,有生气、有自得,还有些许期待,满满当当的情绪,那盈盈一张秀脸揽都揽不住,生动得直晃人眼。

    陆寓微忽觉心下痒痒的,像被千百根细针刺着,莫名其妙生出些烦躁来。他扭过头,并不去瞧她,胡乱择了下首的位子,远远坐下。

    谢郁文见他不答话,又气鼓鼓喊了声陆大人,陆寓微这才木着神色开口,“倒也不是诓骗小娘子,‘庭兰’二字确是长辈赐名,若小娘子能寻得前朝官府造册,上头白纸黑字写着的,便是‘陆庭兰’的名字。”

    可那为什么……

    “为什么而今无人知晓,也很简单,因为‘寓微’是先帝所赐的字。”没等她再问,他很快解释,“有些事,想必小娘子也听令尊说了,十五岁时某已在先帝亲军帐下,某自幼失怙恃,承蒙先帝垂怜,有幸得先帝亲自加冠,得赐字‘寓微’,自此之后,陆某便以字行,久而久之,本名便无人所知了。”

    谢郁文轻轻“噢”了一声,露出了然的神色。虽仍少不了他有意隐瞒,这个解释,倒也算说得过去……咦,慢着,谢郁文忽然意识到,陆寓微的本名既无人知晓,却告诉了她,那是不是说,她是全天下鲜有几个知道他本名的人之一了?

    虽不是什么不宣之秘,到底有些不同。谢郁文心下一动,忽觉出一丝莫名欣悦,却不愿叫他瞧出异样来,胡乱答道:“啊……那可真是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

    陆寓微哪里想到这么多,只听到她语气轻松,应当是不再纠缠前事了,也松了一口气。

    谢郁文眼波一转,想起旧约,又朝他盈盈一笑,“该说的话,郁文都说完了,陆大人既然没有异议,那算不算是郁文赢了?”

    陆寓微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小娘子好成算,寓微愿赌服输,往后小娘子若遇着什么难处,寓微能帮得上忙的,小娘子尽管提,只是……”说到此处,陆寓微停住了,目光灼灼朝她望去,“寓微有一个条件。”

    怎么回事?谢郁文错愕地一扬眉。说好他答应她一个请求的,却又有了附加条件,这人堂堂的三司副督使,怎么还会耍赖呢?

    可与人谈判这档子事儿,谢郁文却经验丰富,当下并不置可否,只道:“用不着往后,眼下郁文就有一桩难处,于陆大人而言,却并不是什么难事,还要请陆大人费心了。”

    陆寓微有几分意外,“小娘子请说。”

    谢郁文一字一句斟酌着,将那薛昌龄的事,简略与陆寓微说了。一席话说罢,恐他为难,又添上一句,“并不是要陆大人做违禁之事,若那薛家郎君当真犯下了大不敬之罪,郁文定不会为难陆大人,强求陆大人涉险救人。只是而今,薛郎君一时叫人逮去了南京府,音讯全无,薛家上下顿时如无头苍蝇般,也只是想知晓些各中详情罢了——是有些什么罪证,牵出了薛郎君的嫌疑,也好让家人心下有些谱,若是蒙受了冤屈,也好有的放矢,寻些旁的佐证,为薛郎君洗刷冤屈。”

    “南京府”,“国丧狎妓”,听到这两样关窍之处,陆寓微眉头一跳,神色不由凌厉起来,下意识便想要叱她胡闹。到底忍住了,一篇话听完,停了停,才冷着声问,“薛家的事,为何要小娘子为其奔走?这位薛郎君,是小娘子的什么人?”

    谢郁文道:“薛郎君的父亲是爹爹的生死之交,旧日战乱中,更是拿命救过爹爹的命。而今薛恩公后人有难,自然也是我们谢家的事。”

    陆寓微“嗯”了一声,只看着她,“就是这样?”

    谢郁文略感踌躇,可也知瞒不过他,恐他知晓后,更要疑她有私心,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爹爹感念薛公大恩,在薛恩公弥留之际,便做主定下两家通家之好,是以这位薛郎君……算是郁文的未婚夫。”

    陆寓微玩味着这句“未婚夫”,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一时间心思却莫名失了控,百般心绪杂陈,不知该作何感想。

    陆寓微定了定神,撇开那莫名的情绪去。实则这桩案子他是知道的,其中内情复杂,牵扯众多,便是为着谢家的安危,也下意识地想要让她撂开手去,“此事凶险,谢家不该牵涉其中,小娘子别再过问了。”

    陆寓微拒绝得干脆,言语间却隐有护佑之意,那股子责备式的关切,与谢忱往常劝她的语气,竟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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