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枚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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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

    浮南喝着粥,发出的声音很小,她也饿了一天。

    这男子看着她,在浮南快将这碗粥喝完的时候,才勉强抬起手,勾了一下她的袖子。

    浮南转过身去,将桌上另一碗粥取过来,她又弯起眼眸笑了:“现在饿了?”

    他又摇头。

    他身上的伤口恢复了一点,勉强能动了,他对浮南比了简单的手语,表达自己的意思。

    也不是饿了,只是他想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必须进食。

    浮南看懂了他的手语,她会的东西很多,当然也包括这个简单的手语。

    她柔柔笑着,对他说:“好。”

    在给他喂饭的时候,她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我在怨川尽头捡过很多能动的东西,后来他们都死了。”

    “可能你也会死,但我希望你能努力活下去。”浮南吹了吹勺子里的最后一口粥,轻声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含着清浅的笑意,她很喜欢笑,展现的似乎都是平和愉悦的情绪。

    但这里是此界的绝境,魔域的尽头,就连空气里飘荡的都是腐朽阴郁的气味,她为什么能笑呢?

    这男子歪头看着她,有些不理解。

    入了夜,只有这个房间有点炉火,浮南也没离开,她就坐在床榻旁不远处的小桌子上翻着书。

    她一边看书,一边对他说着话儿,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人能在这里和她说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浮南翻着自己面前的话本子,问他。

    他摇头。

    浮南见他这个回答,有些困惑,还以为他是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又比划了两下。

    他的意思是,他没有名字。

    浮南的名字是先生——当年那个青衣人取的,她自己没什么起名的主意,就这么一直用了下来。

    “那我唤你的时候,总要有个代号吧。”浮南说。

    她刚说完话,窗外冷风袭来,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浮南将自己的厚袍子拢好,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窗户被寒风吹开了。

    她起身去关窗,顺带望向窗外远处的树林,那些黑沉沉的树枝上都落了洁白的雪霜,是雪凇,在魔域里这般沉黑的环境里,这一点霜雪显得格外纯洁美好。

    浮南瞬间有了主意,她扭过头,欣喜地对那男子说道:“我想出名字了。”

    他看着她,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名字无所谓,只是代号而已,叫阿猫阿狗都行。

    “叫阿凇怎么样,窗外的雪凇很好看。”浮南说。

    比阿猫阿狗好点。

    他点了点头。

    浮南将窗子合上,发出“吱呀”一声,屋内炉火暖融融燃烧着,这方小小的空间温暖热烈。

    她唤他:“阿凇。”

    他继续点头。

    “就这么定了。”浮南一拍自己的掌心。

    她回到自己的桌边,继续看话本,魔域底层没太多娱乐方式,看书是她唯一消遣的途径。

    看了许久之后,浮南猛地从书里抬起头来。

    “对了,我叫浮南,浮是漂浮的浮,南是南方的南。”浮南说。

    阿凇的眼睫抬了抬,他表示知道了。

    “你是什么呢?”浮南问他,“我是妖。”

    妖,在魔域里很少见,但阿凇的回答更令浮南惊讶。

    他用手语回答:“我是人。”

    人类在魔域里,比妖更罕见,魔族对人类最是痛恨。

    如果是人的话,他如此惨状似乎也可以理解了,浮南眨了眨眼,她信了。

    这是阿凇对浮南说的第一句谎话,浮南也就傻傻信了许多年。

    浮南将桌旁的凳子拼在一起,躺在上面,对付着睡了一晚。

    次日,她动手将这间小屋子隔开,又布置了一个新房间。

    浮南扶着阿凇,将他安置在新房间里。

    她交代阿凇好好养伤,便走出门去,继续到河滩上捡东西。

    浮南每月才去一次黑市卖东西,她捡到阿凇的时候也带了那条值钱的血晶腰带回来,她没急着卖。

    雪天,怨川也结了薄冰,浮南没有什么收获,阿凇的恢复速度倒是很快,几日后便能下地行走了。

    他左腿的伤格外严重,即便能行走,但也跛着足,一瘸一拐。

    浮南给他仔细看过了,这才发现他左腿在很早之前就被折断过,这是新伤扯着旧伤,迟迟未好。

    她一边苦恼着该如何治好他的腿,一边又在河滩上捡了个新的活物回来。

    浮南是披着黄昏的霞光回来的,阿凇靠在火炉旁的榻上,正在调息吸收灵气调养着自己这残破的身体。

    他抬眸,见浮南回来,沉黑的眸染上明亮的霞光。

    下一瞬,这点绚烂霞光沉下去。

    浮南怀里蜷缩着许多纠缠的坚硬骨刺,仔细看去,这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骨蛛,她是真的不挑,这样的恶兽也捡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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