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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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不逊在先，情况朕已经知悉，此话不许再提。”他语气全无以往的温和，十分严厉。
朝堂上霎时一静。
监察御史被这一吓，终于不敢吱声，跟着老师回了文官队列。
……
陈参事点过卯，到了值房，却看见几位同僚聚在一起，不知在议论什么事。
“……打成那样，应该是废了吧?”
“……都过亥时了，宫门不下钥吗?”
“……既是跟那位有关……”
“……”
陈参事放下手上的布袋子，有点好奇：“怎么了?”
“听说昨日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同僚低声道，“大半夜把承恩侯召进宫里，废了承恩侯世子的爵位。”
“喝！”陈参事也吓了一跳，“出什么事?”
“只知道是同纪大将军有关，具体不清楚。”同僚缩了缩脖子，“我有个亲戚在锦衣卫做事，听说是昨日在西郊出的事……具体就不知道了，他死活不肯说，只说让我们千万管束好家中子弟。”
他们都只是正七品的官员，平日是没资格参加常朝的。
“听说那世子昨日傍晚是被家仆抬回府的，身上血肉模糊的，就剩一口气。”另一个同僚压着声音，“平日到处寻衅，也没人能管管，这回可好，多半是不长眼冲撞了，惹了那位不快……”
“真是吓人。”陈参事心有余悸，“我两个女儿昨日也去西郊玩耍了，还未回来。”
“那可得小心着点。”同僚点头，“虽然没有儿子那么危险，但是万一呢?”
“说的是，我回去就敲打敲打孩子们。”陈参事点头，又庆幸，“好在我家儿女都是好性子，平日从不与人冲突。”
“是啊，我夫人之前还夸过，陈兄家的二位千金真是温柔贤淑。”同僚笑着道，“眼看也要到年纪了，许了人家没有?我家次子尚未定亲……”
还没到午时，陈家的家仆急匆匆赶到值房，说是家里出了点事。
陈参事连忙跟着家仆赶回家里，一回家就看见了哭得梨花带雨的长女。
“大小姐哭着说昨日三小姐要去附近走走，她怎么也拦不住，只好任她去，结果好久都没见三小姐回来，怎么找也找不见！”
陈参事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时候城门已经闭了，女儿没办法，带着人到处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妹妹……”大小姐抹眼泪，“都是女儿的错……”
该不会，是被承恩侯世子直接带回府中去了吧?
后宅里消息到底不如外面灵通，她还不知道世子已经被打断双腿夺了爵位。
她还在想怎么把线索引到世子身上，门房突然慌慌忙忙冲进来：“老爷！纪，纪家的马车！”
“哪个纪家?”陈参事迟疑着问。
“就那个！”门房比比划划，话都讲不清楚，“四世三公……镇西北的纪家！”
陈参事豁然起身。
一辆玄色马车在陈家门口停稳，陈三小姐从马车上下来。
檀木马车上挂着牌子，刻着一个描金的纪字。
陈参事连忙带着家人出来迎接，又要留车夫护卫喝茶，给塞辛苦费，都不肯受，这些车夫护卫半个字也不肯多言，只说大将军还在等他们复命，就回去了。
陈家大小姐看到妹妹安然无恙返回，顿时花容失色。
“昨日你在何处过的夜？”陈参事问。
“昨夜纪将军带女儿在京郊住的。”陈三小姐努力回忆，“好像是行宫，纪将军让人递了块牌子，立刻就有人出来迎接……”
陈参事：“……”
这应该不是他这个品阶能知道的东西。
“纪将军心地非常善良，见女儿被家人落下，主动伸出援手，并非像传言中那般。”陈三小姐平静道。
陈参事：“……啊？”
纪无忧？善良？
……
陈三小姐细细讲述了昨日发生的事情。
陈参事终于知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听到承恩侯世子对纪无忧出言冒犯，陈参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一边听着女儿说话，一边猛灌水，听到锦衣卫出现更是面色发白。
三小姐不由有些停顿。
“你姐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早就说过了，爹爹总是不信。”陈三小姐低声道，“要不是这回闹成这样，爹爹恐怕还是不信。”
“……此事不能透露出去。”陈参事表情忧虑，“万幸，没发生什么……只要不同外人说，你的婚事应当不会受影响，否则……”
“可是姐姐……”
“我这就教训她！”陈参事肃容道，“去，请家法！”
他正准备好好整顿一番后宅，门房又急匆匆地跑过来：“老，老爷！有人找您！”
竟然是宫里出来的内侍。
内侍同他说：“参事先去把家人叫齐，陛下口谕。”
陈参事家中人口简单，总共上下也就十几口人，很快就到齐了。
“此事虽然是因令千金而起，但却不仅仅与令千金有关。”内侍一甩拂尘，“无论发生了什么，与那位有关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能往外透露，明白吗?”
陈参事点头如捣蒜。
“那就好。昨日令千金与家人走散，恰好遇到纪将军，被纪将军送了回来。”内侍微微一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是陛下的赏赐，给令千金压惊。”
他让小太监端出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
……
处理完家务事，陈参事还是不敢旷工，下午继续去值房上值。
“陈兄，怎么了?”同僚问他，“今日怎么看着这么恍惚?”
“……没什么。”陈参事长叹，“我总算晓得‘位高权重’四个字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