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117二更22w营养液加更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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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不可!”

    袁绍话音刚落,陈琳便站了起来。

    “周易中有言,即鹿无虞,谚语中还有说法,言及掩目捕雀,不可欺以得志,捕猎尚且是这样的情况,何况是国家大事?”①

    陈琳朝着袁绍拱了拱手,以示自己并无对袁绍不敬的意思,继续说道:“我知大将军如今所面对的情势危急,上有所迫,必行不得已之举。但令人盘踞河东,诈为迫使之策,绝无可能无有后患,此为自欺欺人!”

    “以强兵为外援聚会于京畿,必以强者为雄,届时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可成否尚未可知,?为乱阶却是必然!琳请大将军三思。”

    何进一听陈琳这话也不免犹豫了起来。

    他朝着袁绍看去,却见对方面色从容,显然没有被陈琳这番质疑给说退。

    “本初,有话直说便是。”

    袁绍回道:“我知孔璋所忧之事,以外援上临皇都,一来有损于天子权威,如若操作不得法,只恐有更大的反扑,一来若董仲颖有不臣之心,难保有他祸。”

    袁绍难道不知道董卓本事吗?

    当然不是。

    连刘宏身在病中都觉得,董卓此人自西凉崛起,从结交豪强之时便已显现出枭雄气度,必成后患。

    此人非但手下有一众西凉武将拥护,有兵行赫赫之势,当年孤军深入追击韩遂等人被围攻的时候还能沉着冷静,行奇策脱身,身边必定有智谋之士。

    这样的人物若是给了他正式出兵河东的机会,只怕要出大事。

    但董卓也有着比谁都明显的短板。

    在如今这个极重人品出身的时代,在袁绍看来,他是没有越权机会的。

    正因为如此,袁绍继续说道:“因叔颖在此,有些话我说了得罪人,董仲颖如今虽因平西凉之事受封为前将军,可其出自临洮,无有中原根基,纵兵屯河东,欲再进一步极其难行,更有将军以上位之威从中节制,加有北军五校戍守城郭。凡此种种早做筹备,此便非孔璋所言即鹿无虞,乃是有的放矢。”

    当然他并不会多说的是,董卓在升官途中曾得到过袁氏的提拔。

    这份提拔并不算太多,起码还不到让袁绍将董卓彻底归入袁氏故吏的程度,但在现如今这计较名声的环境里,董卓若再得了他这番相助,无论如何也该对他袁氏感恩才是。

    他话说到此,朝着董?投了一眼。

    董?先前为那西园八校和度辽将军的人选所恼,很是记恨了世家一番。

    若非刘宏没将他那醉话张扬出去,他早该跟袁绍闹起来。但他也没少想到自己被针对而淘汰的情况,暗中对袁绍这等世家子心怀不忿。

    不过他这会儿脑子转得也不慢,情知这很可能是兄长在年前与他所说的机会,他连忙在旁补充了一句:

    “大将军请放心,我阿兄对大将军素来敬仰,先前不愿为少府与青州牧,也确实是因阿兄自年少便与凉州豪雄结交,不舍离去。若大将军有令,阿兄必当遵从。”

    董?这话说出了就差没指天发誓的样子。

    说实话,何进瞧着他这举动,是有几分亲切感的。

    也不知道这种亲切感是因为大家的出身都不高,还是因为董?瞧着也不太像是会动脑子的样子。

    以至于他听董?说什么“大将军有令,阿兄必当遵从”,只觉自己在听的是什么仗义豪侠之言,其中还真有那么些个可信度。

    但还不等他对着董?答应下来,在场的人中又有另一人站了出来。

    “我还是觉得此举不妥。”

    何进循声望去,见开口说话之人乃是郑泰。

    郑泰郑公业乃是举孝廉出身,却不肯接受公车征辟,而是与豪杰多有结交,以自家的四百顷田地供养义士,名闻家乡。

    何进在掌大将军权柄后听闻此人名声,将其征用到了手下,对外的官职则是尚书侍郎。

    因他对天子征辟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投效到他的门下来,何进对他还是有几分特别好感的。

    他问道:“不知公业有何意见教我?”

    郑泰跟袁绍这等还要因为董?在场而维持个面子的家伙不一样,他日后能与何?等人一道密谋刺杀董卓之事,可见是个暴脾气。

    他回道:“董卓此人,虎兕之材也,进击韩遂已成,尤有贪念,孤军深入腹地。又有狼戾贼忍之象,虽有叔颖为之作保也不可妄信。大将军这是先除一祸,又来一事!”

    “西凉贼子贪狡反复,多见于行,那董仲颖先时不愿解兵权归于中央,若有堂皇之由驾临中原,届时又该当以何种理由令其回返?更何况,事留变生,殷鉴不远,望大将军谨慎处之。”

    董?下意识就想要与郑泰来上个当庭论架。

    但郑泰如今年不过四十,又有豪武之貌,此时坦荡视来,让董?不由担心跟他吵架是否会词穷。

    他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何进,很有一番我们凉州也有老实人,当真吵不过的意思。

    “……”何进又将目光投向了提出这一建议的袁绍。

    袁绍沉吟片刻回道:“人品高下之说,恕绍不敢妄加断言,但有一法,可令大将军不必担忧董仲颖陈兵于河东生祸。”

    何进目光一亮:“本初言说便是。”

    “请大将军除却征召前将军进于河东外,以鲍济北、丁建阳等人行募兵之举,于东侧呼应。且严令董仲颖不可携逾三千士卒,便有不测,也可将其拿下,大将军以为如何?”

    袁绍所说的鲍济北就是鲍信,丁建阳便是丁原。

    这两人如今也都投效在何进大将军府的麾下。

    不过鲍信时任济北相,做官在外,丁原为执金吾,正在京中。

    按照袁绍的说法,便是让这两人一个在京城附近募兵,一个从兖州方向募兵而来,而那董卓陈兵河东,位于洛阳的西北方向,正好与之分列东西两侧,成掎角之势。

    若能对董卓所带来的兵卒也做出一个人数限制,自然更少了些麻烦。

    何进显然对这想法颇感兴趣。

    若按此法行事,董卓在此番起到的作用也没有这么大,或许更能减少陈琳与郑泰口中的祸事发生。

    见郑泰还有话想说,何进连忙抬手示意他先不必多言。

    但在此时,何?又站了出来。

    何?早前为三公府议事的主持,也对何进早几年间的行事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见他站了出来,何进虽在心中不免哀叹了一句这建议当真是一波三折,却还是先示意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对本初的建议并无意见。”何?说道,“但将军要让董仲颖于河东进军就必须注意一个人。若陛下在得闻消息后令另一人自北面出兵,又令皇甫将军往东趋进,董仲颖的胁迫顷刻可解。”

    自北面出兵?

    何进当即明白了何?在说的是谁。

    “你是说那乔烨舒?”

    “不错。”何?回道。

    因为先前的西园八校选拔比斗,也因为乔琰先行让郭嘉给何?传递了消息,却成为了最后的赢家,何?难免对乔琰心存忌惮。

    这位并州牧的心术手段,绝不能用寻常少年的标准来衡量。去岁春日她出兵进攻鲜卑得胜归来,更是让何?对她的评价再往上抬了一个层次。

    那么让董卓作为何进的外援,逼迫当今天子做出决定,是否刘宏真就没有破解之法了呢?

    倒也未必,他还能调动乔烨舒这张王牌。

    那董卓手下的兵卒是从凉州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乔琰手下的人,又如何不是经历了对战胡虏的战事!

    这一者之间若是同等人数的较量,结局尚未可知。

    但若是董卓在何进的限制下,只带着三千人马前来,乔琰自汾水流域的山口出兵,则必然稳占优势。

    要是再加上了此时还在西凉的皇甫嵩回兵出击,胜负就更不用说了。

    何?只怕这威慑不成,反而成了天子追究何进过错,对他发起清算的理由。

    “这一点伯求却是过虑了,”不用袁绍开口,何进自己就能回答这个问题,“自太医署中传出的消息,陛下大约已活不过四月,我也并无弑君之意,只是想请陛下莫要在病中做出了不明智的选择,如此一来,只需我等在四月里占据上风便够了。”

    “巧得很,三日之前,那乔烨舒如去年旧例,往塞外进攻鲜卑王庭去了,去岁之变,鲜卑部族必然迁移,要寻到王庭所在并非易事,就算天子有召,她也是来不了的。”

    何进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出来。

    这位乔侯北出塞外的时间可着实不好。

    等她回返,大约刘宏已经殡天,刘辩也已经坐上皇位了。

    届时他再来料理这位并州牧不迟。

    何进也不免想到,若非刘宏要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体状况,以确保他暗中调集人手的行为不被发现,大约那并州的讨虏将军也不会真觉得现在是什么出兵北上的好时候。

    刘宏属实是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

    而若是少了乔琰这一方的助力,只是靠着皇甫嵩一路要遏制住董卓的陈兵,可不那么容易。

    皇甫嵩到底是不如董卓一样扎根于凉州,他虽战绩比之董卓更甚,可若是董卓留守人马与皇甫嵩对峙,一月之内未必就能分出个胜负来。

    有了这一个保证,何进细想之下也觉得,袁绍提出的还真是一条可行之法。

    他当即着人写成了三封书信,分别送往执金吾丁原、济北相鲍信以及那前将军董卓的所在,而后才宣布解散了此番议事。

    只是在步出这大将军府府门的时候,先前出言的郑泰依然觉得何进此举多有不妥。

    他回头朝着那鎏金牌匾上看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在收回目光后他快走了两步,追上了前方一人的脚步,出言问道:“公达先前为何堂上不言?”

    被他追上的同路人正是那颍川荀氏的荀攸。

    自去岁起刘宏身体越发糟糕,何进手中的权柄也就越大。

    他也早不满于,只有那些为了躲避党锢之祸的人投靠到他的身边。

    又或许是,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成为别人诛宦的工具,故而同样是征辟士人,他选择转换了一种方式。

    在让何?许攸等人列出了一张名单后,他朝着四海名士广发邀请,将其中的一十多人“请”来了洛阳,荀攸便是在此时来的,对外则担任黄门侍郎一职。

    这荀氏子弟比其族叔荀?的年纪大上六岁,但如今也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又因荀氏多美姿容,打眼看来,他那风仪气度与常人着实不同。

    听得郑泰这般发问,荀攸笑了笑,回道:“已知出言不可为上峰所采纳,何必做此等无谓之举?”

    郑泰叹道:“倒是你好脾气。”

    他说是如此说,却也清楚,荀攸此人看起来外表柔顺,甚至不免让人觉得有些迟缓怯弱,实为慷慨激昂之士,也自有一番胸襟算盘在其中。

    在两人又走出了一段,距离那何进大将军府有些路程,也无人会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的时候,郑泰忽然开口说道:“那何进不是个可以辅佐之人,今日堂上的情形公达也见到了,说是说的让董卓虎视河东,引为外援,乃是当下最合适的举动,实际上是何等目光短浅之举,你我心知肚明。”③

    见荀攸颔首未言,郑泰继续说了下去,“我有意弃官而走,不参与此番谋划。若洛阳当真乱起,我再寻机做些事情就是。”

    “公业如此脾气,的确留不得此时。”荀攸边走边回道:“不过我却觉得我等观棋之人,唯有身在局中,方有发起破局一击的可能,故而我想留在此地,再看上一看。”

    “如此也好。”郑泰并不太担心荀攸身在此地的安全。

    颍川荀氏虽然不像是那四世三公的袁氏一般门庭显贵,但荀氏八龙之名,于汝颍之间多有流传,绝非等闲可比,荀攸为其后辈,也自多了一份名望保护。

    他自身又为智计之士,料来自保无虞。

    听得荀攸在此时问他要往何处去,郑泰回问道:“你怎知我不是回返开封?”

    荀攸只微笑以对并未回答,但这答案不必他说也清楚。

    若是郑泰想要暂离洛阳远些静观其变,自然不能选家乡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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