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129二更25w营养液加更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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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走动,倒也不必这般非要遵循规矩。被并州水土与乐平饮食养出的俊秀青年朝着袁绍行了一礼。
袁绍人是不要脸了一点,时常表现出的礼贤下士做派却没见少,眼见乔琰派出的使者乃是一看来气质相貌均可称卓越的文士,俨然对这会谈格外重视,面子上的客套还是给足了的。
因卢植与刘备不愿向乔琰借粮,此时已自行筹备去了,袁绍便单独接待了郭嘉,商谈这借粮的相关事宜。
“乔侯的意思是,既然此番都是为了大汉出力,那么并州多拿出一些米粮来倒也无妨,但并州境内还不到今年丰收之日,所能用的也只是去年的库存,至多只能拿出五万石来。”
五万石?
郭嘉所说出的这个数已经远远超过了袁绍原本的估计了。
他面上闪过了一丝喜色,却还端着几分架子回道:“乔侯为社稷有此心,实为仁人志士之中的领衔人物,若此战能救天子于不臣之手,必计乔侯首功。”
郭嘉在心中腹诽,你袁本初出于何种身份才能做出这种允诺?
纵然不论这个,君侯也犯不着要你这点表面上的功夫,总得来点实际的。
他想是这样想,面上依然一副沉稳之态,又道:“我等屯兵之处要拿出这五万石来也不难,只是袁中郎也见到了,我家君侯与那牛辅对峙于大河,若是营盘之中有所动作,还是要被对方所察觉,这粮草运输之事告知了董贼,无疑是将我等进军的意图也告知于他。”
袁绍:“那么乔侯的意思是?”
郭嘉回道:“不若由乔侯修书一封,令上党郡太守将粮草自滏口陉运出,经由冀州而过,下至酸枣。算起来还更近些,不至贻误战机。”
至于这一路上他们要如何与人宣扬此事,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但凡袁绍那好友何?此时不是身在洛阳,为董卓所胁迫,而是在他的身边,看到郭嘉这副轻快自在的表现,他就应当拉响警报了。
偏偏他此时丝毫没感觉到算计临门,只想到粮食到手,他作为提出建议之人也能给盟军卖个好,让乔琰占到一些便宜也无妨。
袁绍回道:“若能如此便更好了。”
郭嘉又道:“此外,乔侯的意思是,既然是出借,总还是要偿还的,她虽是并州牧不错,却也不是在并州割据一方的诸侯,那五万石的军粮本可供给塞外行军之用,如今挪用过来乃是权宜之计。好在袁中郎累世名门,中原之望,既在来信中提到有借必还,应当不会爽约。”
“按照乔侯的想法,这分作多人偿还到底也是麻烦,若是袁中郎不介意,不若一人担下这五万石?”
袁绍思索了一瞬,颔首以示同意。
反正都没打算还,到底是他一个人欠账还是他们每人欠乔琰一点,哪有什么区别可言。
有他这反应,后头的话就好说了。
“不过??”
郭嘉清了清嗓子,“丑话得说在前头,现下以讨董为首要任务,各郡太守也初初到任,便是那袁本初现在也就是个有名无实的虎贲中郎将,既然如此,要还也得拖到明年秋收了。我们并州没这么不讲道理,让他们明年九月归还就是。但怎么也得给我个欠了债的文书。”
“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家,料来是不会赖账的,可咱们家贫地穷的,还得要个保障,至明年九月的利息就不要了,可若是拖延一日归还,劳烦袁本初在五万石军粮的基础上再加上一粒小麦,若是拖延两日,再加上两粒,拖延三日,加上四粒,拖延四日,加上八粒,以此类推。若他违约,我便名正言顺地上门讨要,还得让他数给我看!”
袁绍刚要发怒便见郭嘉施施然朝着他躬身拱手说道:“此为我家君侯之原话。若袁中郎肯写这欠条,五万石军粮即刻奉上,绝不拖延。”
“……”袁绍先是被这话中所言“有名无实的虎贲中郎将”给哽住了片刻,又听到了后面那个延期归还的奇怪规则。
这什么一粒小麦两粒小麦的延期增加,听来简直像是个玩笑话,在五万石军粮面前,这几粒小麦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只怕这句话里的重点落在那句“数给我看”上!
乔烨舒今年都十六了,但凡她换个身份此时都是该当嫁人的年龄了,怎么还干出这等幼稚的举动!
但反正赖账的算盘都已经在袁绍心里了,她便是写上这什么八粒十六粒的也没什么干系。
他盘算了一番回道:“那便写吧。乔并州此时的雪中送炭之举已是不易,确然不能让你等吃亏。”
吃亏?
他们可没吃亏!
郭嘉持着盖有袁绍官印与签名的文书离开大营的时候正撞上了曹操。
曹操此前在乔琰身边见过郭嘉,也便是在那演武比赛之时,此时也将他给认了出来。
“乔并州让你前来是……”
郭嘉回道:“让我前来与袁中郎商榷送粮一事,如今攻入洛阳要紧,其他的事情都先不要紧。”
曹操愣住了片刻叹道:“烨舒实为大汉股肱之臣,我不及她,只是她此番吃亏着实太大了。”
他能不了解袁绍是个什么脾气吗?起码不会是在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后就会还回去的。
但他看到的只是郭嘉神色不改,转而说道:“我记得曹校尉与袁中郎乃是少年至交,若不嫌我冒昧的话,我想问曹校尉一个问题。”
“你但问便是。”
郭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袁中郎的术算能力,一直以来便是这么差的吗?”
“……?”曹操没明白这问题的用意。
郭嘉显然也没想要曹操的回答,径直离开了这酸枣大营。
在他自孟津出发前往酸枣的时候,乔琰令人赶赴上党调集粮食的书信也已经发了出去,郭嘉与这送粮的队伍接上了头,方才折返回来。
而在此期间,乔琰已和酸枣盟军又交接了一次书信,彻底明确了进军的时间。
正式发起对洛阳进攻的时间,正在五日之后。
也便是光熹元年的六月十三。
正逢洛阳雨季,连带着黄河也涨水不少,孟津与小平津的关隘虽没将这范围延伸到涨水位置。
可这两处本就不是常设关口,此番为了防备乔琰的大军还进行了军员的扩招,便不得不将部分兵卒以扎营的方式布置在关隘以外。
这已不是什么舒坦的环境,偏偏雨季泥泞,军营内的排水若未做好,也就更加难捱。
牛辅行在军营中已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说的是距离他们驻扎在此地已有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打胜仗的痛快没见到,光感觉到扎营于此的折磨了,相国却在那洛阳城里过得快活,这是什么道理。
哪怕是月初时候那无有月色的环境,也没见对面趁机驾船来袭,让他们白白空等了几个晚上,如今只怕更不会来了。
这等怨声载道,对比起对面士卒极有活力地在河岸跑动训练,更让人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趁着两处关隘守将对河心岛防备的懈怠,乔琰麾下的士卒在夜里早不知道在北面河岸到河心岛的这一段上,用羊皮囊操练过多少回了。
虽说其中也有些先前不识水性的,可用绳索系着个等同于救生圈的东西,再旱鸭子的也得学会扑腾了。
如今可称万事俱备!
乔琰抬眼望了望天色。
许是因为明日又要落雨的缘故,今日乌云密布,恰好将天上月色也给遮掩殆尽。
简直好一番天时地利!
随着她抬手示意,营盘内交接信号的口令便以无声的方式快速传递了出去。
那些身着皮甲拎着武器的士卒,按照夜间训练的情况一样,飞快地奔向了属于他们的那只羊皮囊,而后结队出营朝着西方而去。
他们需要先背着羊皮囊往上游奔跑大约八里地,而后泅渡到河心岛,再顺水而下。
乔琰这头则在一个时辰后正式动身。
这也正是她给这些士卒留下的抵达河心岛,吃掉携带的肉干,恢复体力的时间。
在她的第二道指令发出的同时,两架庞大的羊皮筏子被人扛到了岸边,搁置在了岸边距离那些木船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正处在对面的视觉盲区之中。
由六百只羊皮囊扎成的羊皮筏子载重可达到三十吨,这是经由乔琰测试出的结果。
也就意味着,她能通过这两架羊皮筏子,将她麾下的数百重甲士给运送到对面。
乔琰自己也踏上了其中一只羊皮筏子。
前后各三把重桨配备的筏子入水,发出了一声有些沉闷的声响。
可在夜风呼啸与江水涛涛之声里,这点声音绝不会引起什么人的察觉,至多以为是何处浪拍河岸所发出的声响而已。
典韦和被乔琰勒令前来的麴义各自率领二百甲士登上了一只筏子,以盾兵所携带的盾牌挡御于前。
在整只筏子站满了人后,这羊皮筏子也依然稳稳地漂浮在水上。
这站定后连甲胄之声都几不可闻的肃穆中,乔琰抬了抬手,发出了第三道指令。
开船!
每一把重桨都需有两人操持,这才是这大型筏子得以运行于黄河之上的保证。
乔琰站在那第一排的盾牌之后朝前望去,河对岸的邙山在今夜的夜色昏昧间几乎无法看清,唯独清晰的,也只是孟津关之上的火光微闪。
作为主帅,她本不该行这等以身犯险之事,但这渡河一战不容有失,更需指挥调度剩余人等的过河,以及对小平津方向援军的阻拦。
这样一来,她便必须亲自来走一趟!
可行到河中,那唯一的一点亲身督战的后悔也已经消失殆尽了。
谁曾见过这样的渡河方式呢?
在今夜晦暗的天色之下,没有“流波将月去”的浪漫,只有两艘承载着铁铠之士的大型羊皮筏子破浪而来。
而在其前方,三千兵卒携羊皮囊沉浮于河水之中,顺流而东,即便她无法一一将他们的动作看清,却能看到一道接续而来,指向前方弧口登岸点的黑线。
他们形成了一道自然之力都无法阻拦的进攻之势!
乔琰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渡河!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