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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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各自府中禁足,我明日定会挨个去贵府拜访,好好与他们说说他们生的三个好女儿!”张翠翠从未见过荣晋之对她这般态度,哭着无措道:“不是的王爷……”
荣晋之哪会听她狡辩,他眼疾手快接住昏迷的公主,恶狠狠看了一眼张翠翠和那位缩作一团的书生,又巡视一圈围在此处的众人,沉声道:“今日之事,本王不希望在别处听到。”
在场的贵女互相看看,都识相的噤声点头。
画舫此时靠岸,既已发生这般大事,众人也都没了游湖的兴致。昭仪公主被荣晋之匆匆抱走之后,参宴的贵女们也依次散了干净。
张翠翠三人颓然跪在地上,被匆匆赶来的家仆拖着离开画舫,平日里交好的几个贵女都纷纷绕开,不约而同忽略掉她们撕心裂肺的挣扎求救。
不出一个时辰,热闹的画舫之内,就只剩下安也一行人,还有那位下水救人的书生。
这书生倒有些意思,刚才那般混乱,他若是趁乱跑了,也大抵无人注意,但他觉纹丝未动,就在画舫上呆愣愣看了这一场大戏。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安也心情不错,朝他问道:“公子姓甚名谁?”
书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朝她作揖道:“姑娘叫我?”
安也点头。
“小人姓柳名言安,家住苏州城临城县,原是县中秀才,此番入京是为赶考。听闻春泽湖上风光秀美,便陪同友人一同来此吟诗赏景,方才见有人落水,便直接下水救了人,不曾想……”
安也只问了一句,这书生就跟倒豆子一样将自己身份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低,话中似乎透出些无措的懊恼。
安也见他眼中并未淫邪之气,也知晓此人只是个干干净净的读书人,便道:“你并未做错,只是……近日若是无事,莫要在京城闲逛了,最好找个安静地处藏上一藏,等考试之时再出来罢。”
柳言安双眼露出些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安也看了一眼他的模样,却没解释。
前几日一直压在心头之事终于落幕,安也察觉胸中原身留下的绝望之意已然消散,再加上回去时马车里没了荣晋之,一时间整个人神清气爽,看着外面驾车的郁宴更顺眼了些。
这人不仅长得好,背影也俊俏极了,平日里看着并不健壮,甚至还有些清瘦,但湿衣裹在身上之后,那些流畅的肌肉线条便清晰的暴露出来。
这样的人,怎么在文里只是一个工具人配角呢?
若是让她来写,她肯定给郁宴安排个男主当当,实在不济,做个温柔男二也行。
不对,温柔男二可能做不了。安也想象了一下那根木头眼里露出似水柔情……就觉得想笑。
她也的确笑了出来,郁宴回头疑惑看她一眼,却见女人打了个喷嚏,随后揉揉鼻子,笑的更大声了一些。
安也走后,几个与柳言安一同出游的书生才小心翼翼围了上去。
一个和柳言安关系稍好的书生上前扶起他,担忧问道:“言安兄,你没事吧?”
柳言安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摇摇头。
“那些人看着非富即贵,你救了那女子,可得了什么赏赐?”
柳言安看着安也走前留给他的几两碎银,又摇摇头。
旁边一个长相崎岖,身材瘦小的男人嗤笑一声,“那些娇小姐们怎么能是穷酸秀才碰得了的,咱们还是离他远些的好,免得惹上什么祸端。”
他说罢,又看着柳言安望着贵女离去的方向挪不开眼,愕然道:“你不会瞧上了那些小姐中的一个吧?”
扶着柳言安的友人双眼也是一瞪,“京城贵女不是我等能肖想的了的,言安兄,你可莫要做傻事。”
柳言安垂下目光,他呆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双手骤然紧攥。
*
荣晋之一夜未归,安也落水之后又受了些惊吓,故而晋王府要比平日里熄灯还要早上一些。
郁宴将院中那株桂花树下的落花清扫之后,便也回房睡下。
后半夜,空中不知何时飘出细雨,隐隐雷声藏于阴云,要落不落,等雨再大了些,才‘轰隆’一声,打出一道震耳惊雷。
郁宴置身湖水中央,正朝一个方向游去。
他不知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在搜寻,不过片刻,便寻到了一片翻飞的衣袖。
顺着衣袖看去,一个女子静静浮在水中,她闭着眼,黑发自身侧散开,桃红衣裙犹如一条宽大艳丽的鱼尾,仿若神女降世,媚鲛初临。
离得近了,他想去拉她,那沉寂的女人却突然睁开眼,她红唇勾起,媚眼如丝,藕臂上的衣衫随着动作朝他飘舞。
然后,他被轻轻搂住。面前女人双唇之中不知为何多了一朵透白桂花,柔白和艳红交相呼应,带着桂花独有的袭人幽香。
忽然,她开口,唇中含着的桂花随水上浮,自他脸颊轻蹭,与此同时,他听到她说——“郁侍卫。”
郁宴一愣,这才发现,那与他贴近的水中魅影,竟是、竟是长着安也的脸!
他心头震动,水中女人随着他下意识抵抗逐渐消逝,碧绿湖水如烟散去,他转头,看到了熟悉的破败宫殿。
比起湖底,这里他显然更为熟悉。
他顺着记忆行走,路过院中横着的尸体,路过梁上挂着的白绫,身形在前行中缩小,变成七八岁的模样。
最后,他停在一扇破败的门前。
“宴儿。”里面伸出一只手,牵过他,声音轻柔,“快进来,看看你父皇赏你的东西。”
他颤抖起来,抗拒着想后退,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他只能随着身体向前,然后缓缓的,掀开那层绢布。
明黄绢布之下,放着一条惨白的白绫。
“宴儿!”屋外电闪雷鸣,女人的声音骤然变化,像是嘶哑的,啼血的鹃鸟。
他躲在阴暗的床底,看着刚才那女人被漆黑人影套上白绫,面容变得狰狞青紫,她在垂死之际还直直盯着床底的他。
双唇颤动,郁宴听清了她的话——“宴儿!快走,去做个普通人!再也别回来!”
郁宴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湿透,止不住喘息起来。
每当午夜,那噩梦便悄然而至,以往他已习惯,可不知为何,今夜却有些不同。
他呼出一口郁气,转身拿过枕边放着的佩剑。
利剑出鞘,郁宴盯着剑身上映照出的迷蒙双目看了半晌,随后起身下榻,找了方帕子,轻轻擦拭起来。
雨落屋檐,沙沙作响。房中静默一片,郁宴心绪翻腾,记忆如潮,最后停在了湖中女人身上。
那是荣晋之的女人,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