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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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曾被穆珩作了两句艳词夸赞过……

    如果…那能算作是夸赞的话。

    “五哥哥莫要生气。”

    季明昭将季怀芝表情的微小变化尽收眼底,他叹了口气,起身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枚悬着的香囊递给季怀芝,“我瞧你眼窝底下两个那么大的黑圈,还当你是想着谁家姑娘想得睡不着觉呢。这个你拿去,里头是我常用的药,可以宁神安眠。”

    季怀芝诧然接过,只见这个香囊绣工精美,散了股幽幽的草药香,平常总见季明昭随身佩戴,里头所用的药材想必也是极珍贵的。

    他这阵子确实心悸少眠,饱受噩魇困扰,此番受到季明昭的关心,季怀芝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鼻尖一酸,停了好久才道了句谢谢。

    “五哥哥又同我生分了。走,我送送你。”

    季明昭亲提宫灯,送季怀芝时,还不忘悉心叮嘱,“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来丹阳殿知会一声,一定要多养着点儿身子,香囊也莫要弄丢了,我下次可要派人去检查你有没有好好带着。”

    “明昭送我的,我一定不会弄丢。”

    “那便好。”

    季明昭将季怀芝送上轿辇后,仍停步立在廊下。

    晚星刚起,大雪未歇,路面上留了两行不算浅的脚印。

    奉常撑过骨伞,忧心地道,“殿下,外头风大,回去罢。”

    季明昭重重咳了几声,苍白的面色,仿佛要与这深雪融为一体,狭长凤眸上亦蒙了层冰霜,“究竟是哪个奴才多嘴告诉穆珩,五殿下在我这里的?”

    奉常凑上前,低声念了一个名字。

    明昭双目一闭,“知道了,替我解决了。”

    “还有,将我殿里的催眠香换掉。”

    *

    季怀芝回到临水斋时,安顺并不在。

    许又是去和哪个宫的小宫女胡聊去了。

    季怀芝只好独自掌了灯,坐在桌案前,执了本书读。

    他从小便不被应允同别的皇子一道去上司监读书,只能自己照着书学习,遇上不会的地方,再去问明昭,学识自是不精的,既不若明昭聪慧通达,亦不若穆珩文采斐然……

    不,穆珩不止擅文,亦是擅画,或许,还有旁的他不知道的东西。

    季怀芝捧着典籍,却是半点也读不进去了。

    想了想,又从桌案被书压着的地方,取过那张白鹤游舞图,细细在灯下观看。

    季怀芝总觉得,这张画,就是出自穆珩之手。

    而且,穆珩既一直随身携着,定是很在乎这张画的。

    季怀芝不懂丹青,但看了很久,越瞧越觉得这白鹤的舞姿,颇为拟人。

    季怀芝撩起自己的袖口,认真地抻平画纸上的褶皱,又将画仔细收好。

    自知道押送官银被劫一事同穆珩无关后,季怀芝就颇为自责。因他知道被人误会的滋味儿很不好受。

    有一次,父皇就是听信谗言,罚他挨了杖责。

    那时,行刑的太监受了季先绍的指使,故意使坏,将三指宽的杖板狠狠地往季怀芝的脚上抡。

    而季先绍就冷眼看着季怀芝被打到趴在地上失声痛哭,口出秽语,“给我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像他的母妃一样跳舞勾引旁人!”

    季怀芝脱去鞋袜,掀起自己的裤脚,捏了捏自己右脚的脚骨,轻声叹气。

    虽然现下他已经恢复了,走路也并无虞,可脚骨处却仍不平顺,每至雨雪天都会格外酸痛,有时走得稍急一些或是动作稍大一些,也会疼。

    这样的腿脚,日后,怕是再也不能起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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