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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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为拿活着的四皇子开唰,想想那副场景,他道:“我会去坟头蹦个三天两夜。”

    ==

    魏府。

    魏成浑厚的嗓音满是不屑:“皇家哪有什么真兄弟?”

    言罢,他看到五皇子宣海与六皇子宣瑜坐在对面正座上。

    宣海静静的喝着茶,面上平静无波,似乎并没有被他这一句影响。宣瑜转动着指尖的墨色扳指,眉心紧蹙着,似乎因为他这一句话,又似乎因为别的什么。

    意识到自己影射了两位皇子,一位是他们准备扶持的五皇子,另一位是他的亲外甥。

    作为长辈在晚辈面前说错话,他虽尴尬,倒也镇定。

    五皇子梁王宣海放下茶盏,道:“老七行事乖张,毫无章法,但并非鲁莽之徒。帮废太子落葬皇陵,不仅得罪了世家,他也没什么好处拿。若不是他顾念兄弟情,那还能是什么缘由?这次连太子都没出面,可见太子也怕引火烧身,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里!”

    宣海有着三大世家之一文家的血脉,但他生母是文家庶族的女儿,在后宫不得圣上宠爱。

    若非魏淑妃的长子早夭,幼子宣瑜出生遭遇不测,落下残疾,他也不会被魏家看上,从而扶持他。

    他天资虽不如其他皇子,但努力上进,温和谦厚,因而在众皇子中口碑并不差。

    而他最让人满意的一点是识时务。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地位,也知道自己现有的一切来自哪儿,因而对于魏家从来都是毕恭毕敬,对宣瑜也礼让友爱。

    因为他这份识时务,魏家对他尽心尽力,魏淑妃在后宫也时常照拂他母妃。

    魏家三公子魏和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因为废太子在他出生时,救过他的命,否则……”

    魏成呵斥异母弟弟道:“闭嘴。”

    魏和焉巴巴闭上嘴。

    宣海忽然想起他母妃说过,昔年魏妃与圣上青梅竹马,两人有着多年情意。但这一切随着那位艳冠江南的容妃入宫后,一切都变了。

    整整两年,圣上不曾踏入后宫一步,对容妃十分纵容。

    容妃在行宫临盆,遭遇了刺杀。

    本来她怀的是龙凤胎,公主死于歹人之手,剩下的皇子逃过一劫。

    若猜的不错,那夜刺杀必定与魏妃有关,而废太子那夜恰好救走了刚出娘胎的宣瑛。

    他偏头看了宣瑜一眼,见宣瑜毫不意外,便料想自己猜测也许是真的。

    若是如此,宣瑛此番为废太子出手,倒也说得过去。

    魏成道:“爹,照我说啊,这明摆着是圣上借此事,试探世家们的界限?若是我们这次妥协了,那下次呢?您倒是说句话啊?”

    魏家家主魏信靠在铺着厚厚绒毡的座椅上,他上了年纪,身体骨大不如以往,精神却非常好。

    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痕迹,双眸浑浊沧桑却如鹰隼般锐利。任职三朝太尉、兼任两朝尚书令、手握权柄五十多个春秋,看惯了江山迭代、世事沉浮,他早已不对任何事动容。

    可他的子孙们在他的保护下却未长大,遇到这么点小事却沉不住气。

    他看向右下首的宣海与宣瑜,道:“两位殿下以为呢?”

    他言语间的恭敬,是他入朝多年骨子里养出来的权臣修养,而并非发自内心的对朝堂对皇室的恭敬。

    他主要是问宣瑜,在他后辈里,只有这个外孙有几分他少年时的风范,果决狠辣,能谋善断。

    他少年时背负着魏家这座大山缓缓前行,不敢行差踏错,事事谨慎小心,兴许还不如他这个外孙干脆利落。他外孙比他少年时更恣意、难以捉摸、毫无顾忌……

    可惜了,他是个残疾。

    否则,如何不能成为一代帝王?

    宣海简单说了一些自己的见解,无外乎皇上不顾世家脸面,有意试探世家,世家要及早应对,不能妥协云云。

    宣瑜只说了一句话:“让海大学士入京都。”

    众人不解,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后才忽然明白了什么。

    有些人,一句话,足够动摇朝堂局势。

    ==

    入秋之后,昼短夜长,散衙时,暮色四合,皇城宫楼四处亮起了灯。

    祁丹椹提着盏竹灯,慢悠悠往祁府马车所在的地方去。

    路过天工门时,他看到一位白发老者由太监搀扶着,从古朴典雅的马车上下来。

    祁丹椹不知他是谁,但能让皇城内侍如此礼待,想来地位不低。

    那老者走到祁丹椹面前,祁丹椹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

    他看了祁丹椹一眼,暮色太沉,灯光迷离。

    他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他身旁的内侍见他驻足,满面笑意道:“海学士,此乃大理寺少卿祁大人,十五岁就被圣上钦点为探花郎。”

    海芦上下打量着祁丹椹,半晌并未在记忆中捕捉到此人的记忆,便转身朝着宫殿行去,落下一声讽刺十足的叹息:“果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读书了。”

    祁丹椹虽说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也绝非爱惹事的人。

    从内侍的称呼上,他大概知道该老者是何许人?

    当世大儒海芦。

    海芦乃宁州贵族,官位并不高,只到国子监祭酒。但他编撰注释的《国志》《律法调令》流传广远,被他收入门的学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在朝中担任要职。

    先帝在时,念他学识渊博、学富五车,特意出宫请他教导诸位皇子。

    后嘉和帝为太子时,先帝更是将他封为太子少傅,与当时的太子太傅苏国公苏泰一起辅佐教导太子,如今也算半个帝师。

    祁丹椹思来想去,才知道海芦为何初见他,就不待见他。

    书籍知识自古以来像是贵族的特权,平民想出头难于登青天。

    每年的科考名额要么出自世家大族,要么是庶族寒门。鲜少有出自贫农平民的,尤其是像祁丹椹这种无家族无根基的平民,能在官府谋个小差事那就是祖上十八辈子积德。

    可就是这么个佃户,殿试获得前三甲,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探花郎。

    这个佃户更是不自量力,为官五年,世家与寒门,统统得罪个遍。

    想来,兴许是自己年少轻狂,锋芒毕露,才让这位大儒不待见他。

    这位被天下读书人推崇的圣贤不待见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推崇这位圣贤。

    祁丹椹丝毫没被海芦影响,步履从容回家去。

    海大学士入宫面圣后的几天,嘉和帝再也没有过问废太子移陵的事,仿佛当时只是他一时兴起。

    九月十八那日,宣瑛从贤妃处回来,告诉祁丹椹,虽然圣上不再过问废太子移陵的事,但并未让太常寺与钦天监停止废太子的移陵事宜。

    宣瑛与祁丹椹的想法一致。

    圣上在观望。

    海芦不仅代表着贵族世家,更代表着天下读书人。

    他是天下读书人的风向标,是嘉和帝曾经的老师,也是宗法礼教的维护者。

    嘉和帝可以用君臣之道来压世家,但不能违背祖宗礼法,也不能让天下读书人寒了心。

    他从一开始就想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件无关痛痒的事。

    所以他在等,若是宣瑛能想出办法,那就顺水推舟,让他那故去的儿子移陵。

    若是想不出,那就顺从世家,惩戒那几个不尊皇室的罪魁祸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的局面对峙着,一直延续到九月底。

    一场暴雨轰隆而至,深秋未过,京都便已入冬。

    京郊皇家狩猎山林山体坍塌,大雨淅淅沥沥,未曾有放晴之兆。

    嘉和帝便让太仆寺将秋猎取消,换成宫宴,宴请百官。

    宫宴的那日,天已经很冷了。好在宴会并不要求穿官服,祁丹椹穿着一件苍青色交领常服,上面用淡蓝色细线绣了竹叶流纹,下坠着一枚简单的玉珏与香囊。

    放在满地都是达官贵胄中确实不显眼,但他面容清秀、气度从容、举止温文,竟有那么几分独特风骨,让人不由得驻目。

    前方内侍引路,祁丹椹跟在官员身后,朝着含元殿的方向走去。

    入殿时,宣瑛突然出现在他身旁,唇畔照旧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讥笑:“祁少卿这几日挺清闲的吧?”

    祁丹椹点头道:“只要殿下不找下官的事,下官就能清闲几日。”

    宣瑛睥了他一眼,道:“既然这么清闲,那本王可得找点事情给你做,不能让你领着皇粮不做事。昨天笑春风的老鸨来报案,说笑春风潜入了逃犯,本王捉拿了一批狎妓的疑犯,你明儿去审审。”

    笑春风是京都有名的风月场所,与悲画扇平分京都妓|馆的天下。

    祁丹椹不知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案子,审案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于是应和道:“好。”

    宣瑛满眼笑意道:“还有三个是祖侄孙的,玩得可真花。届时祁少卿可以开开眼。”

    说完,他就朝着殿内走去。

    祁丹椹不知宣瑛为何特意告诉他那些狎妓的有什么癖好,总归明天就知道了,于是也跟着入殿内。

    这次的宫宴,太仆寺着实花了不少心思。

    往常的宫宴都讲究一个雅字,这次太仆寺摒弃以往的习惯,寿宴办得非常华丽。

    殿内用以观赏的花都是江南名品,用地龙烛火保持温度,百种花品,绚丽灿烂。

    歌舞搭建的台子就有十多处,这十多处的歌舞丝竹高度统一,无论殿内戏台相隔多远,那些舞者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仿若一人,奏乐的宫人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节奏,丝竹仿若一声!

    嘉和帝携着两妃入场。

    几位皇子与百官起身行礼。

    嘉和帝后宫妃嫔无数,皇后在他登基后一年不到,就亡故了,之后,他未曾立后。后宫中封妃的也仅有三人,太子宣帆的母妃程贤妃,六皇子的母妃魏淑妃,以及七皇子宣瑛的生母容德妃。

    现在仅存的两妃,贤妃端庄高雅,淑妃雍容华贵。

    一左一右,可谓是齐人之福。

    祁丹椹对歌舞丝竹半点兴趣也无,今夜满桌佳肴甚得他心。入席后,他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时,嘉和帝看向左手边、群臣位置的上座空了一个席位,他问内侍道:“海大学士怎么没来?可是身体抱恙?”

    内侍也疑惑不解道:“奴婢不知啊。”

    这时,国子监祭酒连忙跪下,悲愤难抑道:“圣上,求圣上为老师做主啊。”

    丝竹人声戛然而止。

    嘉和帝诧异道:“发生了何事?”

    国子监祭酒声泪俱下道:“老师昨夜被大理寺的狱卒押走了,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扣押老师及其家人,下官交涉无果,本想入宫面见圣上,宫里传出的消息是圣上在京郊别宫,微臣等了许久不见圣上归来,没办法陈情。故而惊扰了圣上宴会,求圣上救救老师吧,他年岁已高,经不起折腾。”

    刑部大理寺扣押朝廷命官与勋爵,需要得到中书台与皇帝的批示,缺一不可。

    海芦现今已不是朝廷命官,也无爵位,按理说是不需要批示的。但他乃当世大儒,文人心中的泰山,皇上的老师。就连现在的太尉兼尚书令魏信也不敢随便将其扣押。

    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敢扣押这位名满天下的圣贤?

    百官疑惑、愤懑、不解的目光纷纷投向宣瑛与祁丹椹。

    大理寺一正卿两少卿,其中一个少卿出京办事了,现场大理寺的官员也就宣瑛与祁丹椹。而这两位也正好是大理寺的最高级官员。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祁丹椹咽下嘴里的一块鹿肉,也十分不解。

    昨晚他散衙之后就回去了,他怎么知道哪个白痴抓了海芦?

    他疑惑看向宣瑛时,宣瑛漂亮的凤眸闪过狡黠的光。

    继而他满脸疑惑、不解的看向祁丹椹,仿佛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仿佛一肚子坏水的狐狸戴上了面具。

    随着宣瑛疑惑看向祁丹椹,本来看向宣瑛的官员,扭转目光,纷纷看向祁丹椹。

    仿佛认定海芦是祁丹椹抓走的。

    祁丹椹成了众矢之的。

    他突然想起宣瑛说他昨晚在妓院抓到一群狎妓的人,还特意强调其中三人是祖侄孙三人。

    祁丹椹:“……”

    娘的,这混账王八羔子搁这儿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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