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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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的后宫里,除去孟凤君的位份最高,便是住在斛珠宫的碧贵君了。这碧贵君名唤碧绦,自陛下身为公主起,便作通房侧室陪伴左右。

    纯玉被禁足后,也是由碧贵君代持凤印,协理六宫。

    御前宦娘们小跑着前来禀报,今夜陛下翻了斛珠宫的绿头签儿,说是欲召碧贵君共用晚膳。彼时碧绦正手笼银鼠皮披风,坐于紫檀大屏前烤火,他随手抓一把金裸子,赏给通传的宦娘:“有劳姑姑们跑一趟。”

    宦娘们说着吉祥话退下,贴身宫侍们也欢喜布菜,笑道:“就说陛下不曾忘了咱们斛珠宫!啧,那椒房殿的祸水有什么好?只会使性子撒娇撒痴!这不,跌了跟头,再也爬不起来了?”

    宫烛映得碧绦的面孔分外魅惑,他剑眉星目,相貌堂堂,偏偏一双丹凤眼透出妩媚的意味,仿佛皑皑白雪中开出一朵血红的梅花。碧绦却摇摇头:“你不明白,陛下今日来寻我,不是来温存,而是兴师问罪。”

    宫侍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

    “罢了,”碧绦随手将锦丝篆香炉搁在条案上,“传膳吧!记得将翡翠乳鱼羹摆在东侧,陛下爱吃这个。”

    碧绦猜的不错,未央此来,的确是兴师问罪。

    入夜,未央落座在东侧,淡淡道:“多日不见,贵君风采依旧。”

    碧绦依照规矩行礼,随后令宫侍们斟酒布菜:“陛下临幸,臣不胜欢喜。”

    碧绦亲手端过一盏敬亭绿雪(1),未央并不伸手去接,只是将一封被揉乱的书信搁在桌案。

    这书信不是旁的,正是纯玉看过之后哭泣的那封。

    碧绦眸中潋滟,似月华流转,并无惧怕:“陛下这是何意?”

    “这封信不是写给凤君的,孟庭昭将真的谋算告诉深处后宫手无实权的凤君,毫无任何意义。”一缕乌发落在未央牙白的颊侧,越发显得她肤若凝脂,未央眼底无悲无喜,“这封书信,是孟庭昭想要寄给其狄狝旧部的,意图东山再起,救出凤君。碧绦,你瞒不过朕。”

    碧绦痴痴笑了:“陛下,您有多少日子,不曾唤过臣的名字了?”

    满桌珍馐美味,未央一筷未动,她续道:“是你令人截走这封信,送到椒房殿,以使帝后离心。”

    忽然,碧绦站起来,他望了望窗外云月缠绵,想起与眼前温柔的女人无数次巫山相会,旧梦似在眼前。他形容萎颓,穿的一袭玄紫绣麒麟广袖云袍却浮华得令人移不开眼,整个人仿佛花期之末的荼蘼。

    碧绦轻声呢喃:“陛下既已知晓,又何须再来问臣呢?”

    有良久的静寂。

    晚风过,烛光秾。

    未央猛地摔碎手中拨弄的朱砂间蜜蜡珊瑚珠开光手串,在冷寂的深夜迸出泠泠寒光。所谓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斛珠宫的宫人们皆跪于地上,哀哀口称陛下息怒。

    唯独碧绦神色怔忪,不为帝怒所慑。

    未央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为我为什么?!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碧绦直视当今帝王的眼眸,弃了君臣之间的礼道,以你我相称,他质问道,“这十余年来,我跟在你身边,像影子一样伺候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从冷宫一路到玄蜀安州,再从玄蜀安州一路走到这丹墀(2)之上!个中辛苦,明枪暗箭,我心甘情愿陪你一起挡!”

    未央冷漠地望着他,她额间冕旒珠纹丝不动:“朕何曾负你?功成之后,朕封你为后宫唯一的贵君,只在凤君之下。”

    碧绦苦涩地摇头:“臣想要的,何曾是名分地位?陛下知道,臣想要您的真心,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好。可陛下的真心与宠爱,都给了孟纯玉!哪怕他将您弃若敝屣!”

    未央拢袖道:“你这是以下犯上。”

    碧绦高声道:“哪怕他对陛下的情爱,是你卑贱地偷来的!那个写着六阙诗词的花灯……”

    未央忽然抬手,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放肆!”

    碧绦绝望地将梳妆华案上的妆奁宝盒、金冠玉钗、琉璃禁步通通推到地上:“在这华美的斛珠宫,后宫人人艳羡的所在,你无数次临幸我后,意乱情迷之际,喊出的,却是他的名字。”

    未央道:“除了真心,朕什么都给过你了,是你心怀妒忌,不知餍足。”

    “我要离开这里,哪怕是死……”碧绦垂下眼眸,一行清泪划过,他说了与纯玉一样的话,“我不要当他的替代,被你退而求其次抉择。”

    未央背对向他,身形挺拔,有龙章凤姿之势:“朕曾说过,旁的由你玩乐,但纯玉,不能碰。你该知道,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凤有虚颈,犯者必亡。眼下你闯下滔天大祸,朕也留不得你了。”

    碧绦道:“臣是陛下的人,陛下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临死前,臣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陛下成全。”

    不知何时,窗外竟开始飘起了淅淅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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