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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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瓶儿被圣上罢朝了。这位出身陇西武将世家的李姑娘不知招惹了哪路神仙,出师不利,到氅安城任职不满一个月,就被贬黜在家,跟自己的贴身丫鬟卧兔儿大眼瞪小眼。
李瓶儿身裹酡红寝衣,披头散发,颇有魏晋狂士的“洒脱风流”。她一壁啃炙羊肉,一壁认真思索:“本姑娘如此忠义之臣,初入官场便被圣上罢朝,呜呼哀哉,圣上耳目被奸人蒙蔽,国之不国矣!”
卧兔儿:“……”
卧兔儿觉得,圣上贬黜自家姑娘,尚且留了情面。倘若换做个雷厉风行的暴君,自家姑娘的项上人头恐怕早在城门口曝晒了三天三夜!
李瓶儿犹有不服,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她擦擦被羊肉拨乱的胭脂:“我不就是当朝打死个假娘吗!”
卧兔儿往紫铜烤炉里加了些木碳:“姑娘,您打死的,可是司礼监九门提督……”
这九门提督不仅职掌内宫古今书籍、名画、册叶,还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李瓶儿打死九门提督,无异于当面打圣上的脸。
“这些腌臜阉奴都该死!”李瓶儿忿忿不平,“她们当着圣上蒙蔽清听,颠倒是非,我娘带着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有氅安太平之相。这黄假娘却搜刮军饷,让我们李家饿着肚子打仗,我要是由着她作践,便不配姓李!”
原是九门提督黄巧嘴,人称“黄奶奶”的宦娘仗着陇西李家远在边关,跟圣上说不上话,从中偷藏军饷,中饱私囊,逼得李瓶儿的娘亲年年自贴俸禄打仗,有苦难言。李瓶儿初生牛犊不怕虎,“黄奶奶”一席话回禀毕,她带着几个陇西同僚小姐妹就冲上去,手持象牙笏板击打“黄奶奶”面门。
“黄奶奶”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宦娘,本就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好生将养都没有几年寿岁。被李瓶儿带人在朝堂上群殴一番,惊愤交加,当场归西。
圣上一壁将李瓶儿刚封的右校尉官衔连降三级,以儆效尤;一壁啼笑皆非:不愧是二十来岁的小丫头,此来氅安,不是做官的,而是整顿官场的!
李瓶儿没吃饱,便随口吩咐道:“你再去买根羊腿,回来烤了吃,给我垫肚子。”
卧兔儿启开家里放银钱的铜匣,看了须臾,为难道:“姑娘,咱们从家里出来,没带多少体己。姑娘又降职罚俸,这么大吃大喝下去,恐怕……恐怕……”
恐怕连饭都吃不起了!
“他娘的!”李瓶儿吐了口国粹,急道,“那怎么办?我可不回陇西。混不出个样儿来,怎么回去见亲族旧戚?”
卧兔儿笑得无奈:“奴婢看着,近来琼林宴会上,有不少郁不得志的官吏誊作策论献给诸位公主,成为其入幕之宾。这也许是个法子。”
李瓶儿对镜梳妆,信手往眉心贴上五瓣梅金箔花钿:“你是说,干谒(1)?”
卧兔儿为她梳理齐腰的长发,细细劝道:“奴婢知道这样不好看,可氅安不是陇西,这里可没人惯着姑娘啊。咱们得自己想法儿浮上去。”
“是啊。”李瓶儿久久凝望菱花镜里明眸皓齿的少女,“娘亲说过,氅安官场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人须三思:思危,思变,思进。不思变知错,如何行进呢?我总不能带着你在这儿饿死啊。”
卧兔儿切切道:“姑娘说的是。”
不久后便是浴佛节,各位公主的府邸前香车宝马,行路纷纷,十之八九便是干谒求官的才姝侠女。李瓶儿所选的干谒之处,乃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女,燕姬赵鸾仪。
圣上的女儿被称为公主,而王姬的尊称,则是公主长大之后,圣上划定封地另行封赐,以封地为号,十分尊贵。眼下有王姬尊称的,唯有五个:长公主玄姬,嫡公主燕姬,五公主青姬,八公主宋姬,九公主朝姬。
“禀殿下,七品右骁卫李瓶儿求见——”
彼时赵鸾仪正临窗翻看《六韬》(3),听闻李瓶儿求见,她优雅地拨了拨鬓间玉蝶垂珠,珠玉和她的嗓音同样清脆:“传。”
算算日子,前世的李瓶儿,也是在此时前来投靠自己。
而前世的自己,在临死之前才意识到,陇西世家的李瓶儿,是自己亲自锻造的最凌厉的一把刀。她起初少不更事,桀骜轻狂,是自己带她几经历练,行走在风口浪尖,逐渐磨去玄铁外的砂砾,成为一代将军。
李瓶儿让丫鬟奉上策论:“臣女见过燕姬殿下,殿下万安。”
赵鸾仪搁下《六韬》,淡淡道:“平身。”
目光扫过李瓶儿写的策论,她远山黛眉微微蹙起,这姑娘的字,狂草的有些嚣张。
随后赵鸾仪便邀李瓶儿一并投壶,同时攀谈几句。赵鸾仪问什么,李瓶儿一一作答,并不敢顾左右而言他。一个敢在朝堂上殴死宦娘的鲁莽姑娘忽然拘谨起来,不因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是因为赵鸾仪清凌凌的声音里自有一股劲势,仿佛天生得以征服一切。
赵鸾仪抬手发力,正中双耳(4):“本宫听说,前些日子,你当着圣上和文武百官,带着七个陇西武吏殴死九门提督黄巧嘴,是吗?”
李瓶儿连忙拱手道:“从前是臣女行事乖张,不知天高地厚,往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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