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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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节气后,正是饮凉茶品茶果的时节。每每在国子监散了学,纯玉便亲手制作各色茶果子,令小侍悄悄儿给鸾仪送去。纯玉虽性情跳脱,当真坐下来揉果子时,也能心无旁骛,不骄不躁。白芸豆馅儿青鸟状的是“鸿雁来宾”、桂花蜜馅儿卯兔状的是“广寒娇客”、火罐柿馅儿四方状的是“柿柿如意”,纯玉不仅做了茶果子,还用洒金红笺一一写了名儿,里头有男儿家说不尽的巧妙心思。
醋得孟庭昭笑说:“好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厚此薄彼!我让你做两个茶果子吃,你推脱身上不爽利;眼下去做这好些都送给你的情姐姐。难道情姐姐是姐姐,亲姐姐不是姐姐?”
纯玉便紧紧护着他做的茶果子:“你你你……你要是敢偷我就咬死你!”
为投桃报李,鸾仪就让小宦娘给纯玉找字帖、送典籍,明里暗里都是让他多读书多练字的意思。纯玉哭笑不得。两人暗通款曲,偷香窃玉,倒是忙坏了宦娘和小侍。
梅姑有十余年的烟丝癖(1),每每那股劲儿上来,都要喷个七八两。烟丝金贵,一两不下万金,梅姑却不吝惜,她那孝女贤孙进贡了不少,足足够她吞云吐雾喷进棺材。
今日司礼监里照旧云烟氤氲,梅姑和芸香坐而手谈,中央摆了套钧窑暗纹白瓷茶具,那茶壶长伸颈子,活像一只鹭鸶。
“还是掌印姑姑的干女儿们孝顺,”芸香品茶道,“烟丝这贵重的补品,也能给您一两一两弄来。当真让我开了眼。”
梅姑将几两烟丝大方地推给芸香,暄道:“这东西疏肝解乏,我在圣上那儿当两个时辰的差,本要累断筋骨,喷一喷就又生龙活虎了!你也试试。”
芸香亦是大珰,也有不少小宦娘进贡烟丝奉承她,她却从来不喷。
梅姑问她缘故,她便笑说:“我命贱,吃不了好玩意儿,怕折了福。”
其实梅姑心知肚明,芸香不喷烟丝,是为了不连累她的主子。
今日伺候梅姑的,不只有她的干孙女小月桂,还有个肉皮儿雪白的金陵伎子,他崴着身子伏在梅姑怀里,伺候她喷烟丝。
这伎子不似旁人似的对梅姑阿谀奉承,他挑挑长眉,嗔道:“整天吃这腌臜东西,也不怕坏了身子!”
梅姑一巴掌掐在他胸前,伎子嘤咛一声,再不言语。梅姑似笑非笑道:“我吃死岂不好?你好卷了姑姑我的细软另找野女人私奔!”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喷烟作乐,□□不绝于耳。芸香冷眼看着,虽没了根,掌印姑姑倒是个长情人儿,除了逢场作戏,身边只有这个金陵伎子。
“风哥儿,你先下去,我跟芸香姑姑有要事相谈。”
伎子段风行了个礼,随后盈盈退下。不愧是江南瘦马出身,段风腰肢细赛杨柳,走的每一步都惹人遐思。
芸香给梅姑斟茶:“姑姑有何妙法?”
“要治李家女,其实再简单不过。”梅姑遥望画壁上挂的一副阴阳鱼太极图,眯眼吐出一口香雾,“咱们不动一刀一枪,只频频示好,装作她投奔司礼监便得了。嫡公主门下,可从来不容叛徒。”
芸香思忖须臾,沉吟道:“暂时李瓶儿还不能死,否则与陇西对抗起来,两败俱伤,彼此都落不了好儿。”
“无妨,咱们看陛下的意思,伺机而动。”
“掌印姑姑身边的段风公子倒是天生玉质,跟了您这些年,也有了副水晶玲珑心肠。”
“他啊,着实是被我惯坏了。”
李瓶儿最爱的,一是氅安本身,二是氅安的蟹粉豆腐。
这日沐休,李瓶儿在樊楼吃酒,她点了西域葡萄酒与蟹粉豆腐,又唤一位小唱(2)作陪,笑谈取乐。且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西南方的锦屏后忽有笑声传来:“这位便是陇西的李姑娘吧?”
李瓶儿抬首看去,来人从锦屏后绕来,是揽着“天上白玉京”花魁公子的孟庭昭,庭昭一袭明黄锦裙,闹蛾缠髻,笑意风流。
李瓶儿抚弄着螺钿檀犀筷,疑惑道:“姑娘怎知我便是李瓶儿?”
庭昭笑意更甚,朗声道:“你身上带的狄狝长弓,正是在下所赠。”
李瓶儿推开小唱,惊喜道:“姑娘是孟家的嫡出贵女?坐,快请坐!卧兔儿,你让小二再拿一套干净盖碗儿,我要请孟姑娘喝酒。”
庭昭行云流水坐在对面的官帽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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