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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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东宫里谁主持中馈,花赏人不敢妄下定夺,她手捧金册去书房敬问储姬,鸾仪拨弄着瑠璃象牙笔管,笔锋一转,竟钦定侧君容子晔掌东宫中馈。寻常时候,皆是东宫正君主持中馈,名正言顺。却不知怎么,储姬不将中馈权柄交付正君,反而交付给了侧君。鸾仪撂下象牙毛笔,轻声道:“本宫已拟了旨意,你退下罢。”
花赏人甚是差异,却不敢多问,只好捧了金册俯身退去。
鸾仪不许纯玉执掌中馈,并非忌惮他,而是这东宫的制衡之道。纯玉的身份尊贵,已是压了东宫众郎君一头,倘若再手握中馈,更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彼时圣上岂能容得下纯玉?岂能容得下孟氏一族?
纯玉已经有了宠爱,不可再添权柄。
鸾仪是储姬,必须在东宫加以制衡。
此乃帝王心术。
她披一身秋香色金银藤(1)纹广袖罗裙踏入紫鎏宫时,纯玉正捧了新开的银边菊插花。他剥下银边菊的硕叶,插入花泥,以银匙细细调整出优美的形状。鸾仪从身后抱紧他,缓缓问道:“昨夜如何?眼下怎么下床了,你初次承欢,合该再养养。”
纯玉一壁拨弄鸾仪的金银错花鸟耳坠,一壁满面羞红道:“再过半个时辰,便有东宫公子们第一回来拜见,我身为正君,岂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鸾仪却利落地把他打横抱起,搁置在大果紫檀罗汉床上:“你是主君,他们是侧室,你不愿见便可不见。总之,在这东宫,无人可分了你的宠去。”
小几上摆了棱花口(2)梅瓶儿,其中疏疏朗朗插几支鹅黄的腊梅干花。因二人在罗汉床上耳鬓厮磨,彼此缠绵,竟碾碎了朵朵腊梅,房中冷香糜散。
纯玉枕于她膝间,宛声道:“玉儿不求专宠,只要姐姐心里有玉儿的一席之地。”
此时他眼角泛起薄红,水眸珑明,落在鸾仪眼中,自是惹人怜爱。
“我将中馈之权交于侧君,不是冷待于你,而是令孟家不至太过招摇,玉儿,你要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有些时候,树大根深的百年大族更需藏拙敛迹。世上有桩罪名,唤作功高盖主。”
纯玉是闺中的小郎君,岂能听清她这番高论,他噙着腊梅花瓣儿往她身上蹭,笑道:“我是夫道人家,听不懂这些。只知道姐姐行事自有深意,我什么都听姐姐的便是。”
言罢,他以足尖轻轻撩拨她的腰肢,直勾得鸾仪将这妖精压倒,又在罗汉床上枕籍云雨,同赴巫山。几个彤史将笔尖沾了朱砂,笔走龙蛇:九月十四,未正时分,正君孟氏于内帷侍寝,承雨露两遭,倒海翻江,娇声愁颤。事后孟氏肌含红痕,髓骨生香。
东宫郎君们拜会的时辰将至,吴公公将纯玉从罗汉床上扶起,遂令宫侍们为他换上竹月色(3)的交襟冰裂纹流苏袍,袍上不见华采,只隐约透出繁复的暗纹,那暗纹正如竹中冷月,不细看端详不出玄机。腰封上镶嵌一圈儿靛蓝的渐变色流苏,显得纯玉腰肢纤细,风骨挺拔。
吴公公暗道,自从嫁入东宫,自家公子不复往日娇憨纯稚,越发风韵天成,他就像一颗熟透的香桃,仿佛轻轻一碰便要漾出汁水儿来。
吉时之前,侧君容氏、才人云氏皆鱼贯而入,他们提早沐浴净手,为主君奉茶,纯玉抬眼见二人花貌,容氏风度翩翩,如芝兰玉树。云氏眉目清隽,如光风霁月。
皆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纯玉微有心酸,他令永安永怀捧过酸枣枝礼盒,一一给二位公子见礼。礼盒里摆着鲜红的林檎(4),寓意四季平安。另有副礼蟠龙金如意、缠枝莲胆瓶(5)、冰玉麒麟佩。
容氏、云氏皆令贴身侍从手下贵礼,行大礼向纯玉道谢:“承教于主君,臣不胜欢喜。”
正在二人谢恩之时,北溟仙鹤浮雕的阙门启开,有一抹身着朱砂红袍服的年轻公子摇扇而来。人未至,声先到:“我来迟了,主君哥哥可曾怪罪?”
吴公公登时蹙紧了眉。
这宝林苏氏,竟这般没规没矩。
按照祖宗礼法,宝林至多能穿烟红色,且应当向主君行三叩九拜之礼,苏氏却罔顾礼法,只向纯玉行半礼,实在是不妥。
苏宝林敢如此行事,自是因为纯玉虽身为正君,却无中馈之权。苏宝林暗道,储姬将中馈之权交于旁人,自是忌惮正君,忌惮孟家。在这东宫,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吴公公正待发作,纯玉却轻轻摇头:“既然苏宝林来了,永怀,将本殿准备的礼赐予宝林。往后大家便是自家兄弟。”
苏宝林一壁笑,一壁拨弄棕竹洒金扇沿:“谢过主君。”
半个时候后,容氏、苏氏、云氏各自带着贴身小幺儿(6)走在潇湘竹苑中,满地落叶纷纷。容氏与苏氏商议起保养肌肤的方子,闲话密密匝匝,苏氏时不时摇起折扇,笑语如珠。唯独云氏像是锯了嘴儿的葫芦,一言不发。
容子晔道:“今儿苏家弟弟这身衣裳,当真晃乱了哥哥的眼。俗话说,一寸缂丝一寸金,弟弟可是将万贯黄金都披在身上啊。”
“这可是我娘令人做的,”苏堇瑜捋一捋官黄的扇坠流苏,笑道:“我娘最疼我了,毕竟,我可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又是老来得子,娘亲有什么好东西,可都补贴给了我。”
容子晔和气应承道:“哎,旁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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