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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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唐突?”

    虽说纯玉嘴里说道自个儿不诚心,却还是在送子观音前三叩九拜,默念:菩萨保佑,信徒愿一生荤素搭配,以求为储姬殿下诞育郡主。

    随后纯玉头顶帷帽,在永安、永怀的搀扶下走出大慈悲寺,吴公公一壁口唤:“我的好祖宗,可千万莫要寒了身子,凭白惹殿下心疼。”一壁给他披上佛见笑西番莲纹猞猁皮大氅。

    永怀摆好红木轿凳,纯玉被宫侍服侍着上了轿,他拨弄着泥金仙鹤紫铜手炉的锦套丝袢:“公公,我听你的话乖乖对着观音求子,等回了东宫,你可要把那一盘乳酿鱼还给我。”

    吴公公哭笑不得,蹙眉道:“还忘不了你的鱼呐!”

    鸾仪今夜点了正君的名笺,须得快些乘轿回去侍寝。云璟却道出来一趟颇不容易,要在大慈悲寺再转上几圈,晚些回东宫。纯玉便将东宫通行令牌递与云璟,嘱咐他早归东宫。

    待佛像前宫侍散尽,云璟才如梦初醒,他郑重跪在蒲团上,净手后点了三根沉水线香。云璟阖上双目,默念道:信徒与唐冰月今生无缘,失之交臂。信徒惟愿来世与唐冰月再续前缘,一世燕好。

    随后,云璟深深跪拜下去。一滴泪,濡湿了明黄的万字不到头织金蒲团。

    东宫正寝(4)内,有三个身穿各色绸缎百裥裙的礼官正捧了奏章闲聊,这谈笑须臾,不知怎么扯到孟庭昭由金枪云麾使升为四品协尉参领之事。

    “为什么?张姐姐还问为什么!俗话说朝堂上,裙带为先。只恨咱们没有个好弟弟在东宫服侍,眼下屈居人下算不得什么,改日为她孟参领驱使的日子还多着呢。”

    “前儿南巡断案,分明是咱们三个占得头功,凭什么她孟庭昭扶摇直上,咱们还在五品上打转!”

    “谁让人家是东宫正君的亲姐姐,二朝老臣孟相的嫡女。莫说是储姬,便是圣上,也要给她三分颜面。”

    不知何时,李瓶儿手捧雁州军务急报,立在三人身后。方才对孟庭昭的议论,也不知她听去了几分。

    殿内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几个人立在原地,不再出声。甚至有几个东宫詹事(5)放下手里文书,凑过去看热闹。

    李瓶儿笑道:“哟,几位高媛说什么?也不背人。”

    一个姓房的徽政院主事道:“没说什么,不过是贺一贺孟高媛的升迁,用不着你说嘴。”

    另一个徽政院参事道:“顺便,写一写东宫的裙带关系。怎么,只兴她孟庭昭因为弟弟平步青云,不兴我们针砭时弊、激浊扬清?”

    李瓶儿把玩着黛青玛瑙螭吻摆件,朗声道:“其实三位高媛何必羡慕孟姑娘有幼弟在东宫服侍,你们虽说没有兄弟,却可以以女儿身侍奉储姬,到时候封个比孟姑娘更大的官。”

    徽政院主事勃然大怒:“你整日借你娘的名头在氅安耀武扬威,当真以为整个氅安没有能管束你的了?你借李家的名,储姬看不过去,才勉强被封了右卫率!”

    李瓶儿又待回击甚么,却被匆匆赶来的孟庭昭捂住嘴,拖到花鸟石屏外。

    “你拉我做什么?”李瓶儿蹙眉道,“难道你就由着她们诋毁!”

    孟庭昭闲闲摇着簇金绣(6)七宝折扇:“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这种有关裙带的事儿,咱们越是争辩,人家就越要说。既然堵不住悠悠众口,不如让她们说去,反正我不在意。”

    恰好此时一个捧着各色香饮子的丫鬟走过,李瓶儿随手拿了两盏解暑神仙水,一盏递与孟庭昭,一盏自个儿扬饮而今:“我不是非和她们正直,只唯恐史官难缠,她们再说出更难听的来。”

    这解暑神仙水原是夏日里解暑所用,只因有提神醒脑的神效,东宫幕僚们四季都在朝会议事中品用,以求心无旁骛。

    孟庭昭望着神仙水里飘浮的紫苏叶,低声道:“瓶儿,最近你总是火急火燎的,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频频去天上白玉京寻人,却见不到段氏的缘故?”

    李瓶儿一言不发,黛眉下的明眸蕴含欲说还休之意。

    孟庭昭惊得将解暑神仙水弃置于地,满地渭流玷污了象牙簟:“你来真的?!”

    彤云万里,琼花片片。梅姑在宫里当完了差,便换上燕居服,由几个得脸儿的小宦娘伺候着吞云吐雾。又点了七八个鎏金珐琅炭盆,红罗炭热热闹闹地烧着,不让她受冻分毫。

    “办差,起码得学会看主子眼色。”梅姑将金镶玉填红漆长烟斗往梅花小几上磕了磕,继续抖索着黑紫的唇,吐出诡妙的白雾来,“有些东西能昧下,圣上不与咱们计较;可有些东西昧下了,便是杀头的大罪。”

    小宦娘们齐声行礼:“谢老祖宗教诲。”

    “姥姥,这屋里怪闷的,您吃口团圆果(7)罢?”小月桂将金黄色的团圆果剥好,亲自喂到梅姑嘴里。她含笑奉承道,“这果子被您咬过,是它的好造化!”

    梅姑白花花的青丝绞成一团,仿佛无数只缠头缠尾的白蛇厮杀正酣,她眯了眯眼,意有所指道:“罢了,给他送去些药,免得损毁了这一幅好皮囊。”

    眼见梅姑心软,小月桂便趁此时机为段风说项:“姥姥,姥爷细皮嫩肉跟兰花儿似的,经不得罚啊!姥姥把姥爷从天牢里放出来罢,省得姥爷作下病根,到时候姥姥后悔也不成啊!”

    梅姑喷出一股青白色的烟雾,烟雾在半空奔腾,形成志怪异谈里恶鬼的模样:“他跟了咱家一日,就得跟咱家一世。宁肯杀了他,咱家也不能让他去贴别的女人!”

    与此同时。

    乌黑的天牢里鸦雀无声,窗外骤雪飘飘,冻得段风的筋骨无知无觉。

    段风缓缓睁开美眸,只见他身下是茅草簟子,那触感割得伤口生疼。司礼监最通刑求之术,她们自有法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晦涩的天地间,唯有一丝光亮。

    光亮来自李瓶儿丢在花楼的灵芝点翠簪,此时此刻,它被段风万般珍而重之地搁在胸口,听着他绵长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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