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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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小小年纪,大小姐就知不能受制于人,很好。”孟月生竟然赞叹。“后来我陷入危难,大小姐为何救我?”孟月生盯着她问。
林幼荀和她对视,“你这个人,我挺喜欢。”
孟月生心跳漏了一拍,叹息,“大小姐颇善蛊惑之道。”
“我的回答,孟姨可满意?”
孟月生很满意,“今日我是来帮大小姐的。”
林幼荀等着她说,她却卖关子,指着全福太太送来的匣子问:“大小姐要亲自动手吗?”
当然不会。
“我针线平平,再说那人对我怕是厌恶至极,我送的衣履,他绝不会穿。”
孟月生摇头。
“当然,礼数上我也不会授人以柄。这套衣履,我会用最好的料子,请扬州城里最出色的绣娘裁制,送到祁家,他扔了也好,赏人也罢,随他处置。花钱买的东西我也不在乎。”
孟月生依然摇头。
“大小姐冰雪聪明,这偌大家业,大小姐功劳不小。可大小姐,盐商再富,钱再多,也比不上有功名。大小姐,你不懂何为科甲联翩,何为官宦名门。”
林幼荀沉默。
孟月生话题忽而又一转,“小时候住在西门里巷,与一家绸商为邻。那时他家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清秀娴雅,容易害羞,不像是商贾的女儿。她不嫌你小,爱找你画花样子,你也颇喜欢她。后来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你去她家探问,她家里人见你执着,只得告诉你送回原籍老家养病。这事,大小姐还有印象吗?”
“有。”林幼荀点头,“她没回老家?”
“没有。那名绸商过钞关时漏报货物,被扣押在钞关狱中,绸商姓名在生死两可之间。为了活命,绸商愿向钞关主事献上五千两银子。钞关主事是两榜进士,大怒,骂曰读书人岂能被黄白之物侮辱。”
“绸商以为再无生路,举家恸哭,有个生员点拨了他家一句,绸商得以活命。大小姐知道是什么吗?”
孟姨这关子是卖上瘾了,林幼荀只能配合,“是什么?”
“送女儿与那钞关主事为妾,陪送女儿五千两奁资。既不伤两榜进士的颜面,绸商又得以活命。”孟月生说完,呷了一口茶。
林幼荀脸色铁青。
把绸商换成盐商,五千两奁资换成两万两陪嫁,简直就是她的写照。
还有一点不同,绸商那可怜的女儿是为妾,她是嫁与祁寰为妻。
一场赤裸裸的交易,为了保住读书人冠冕堂皇的颜面,邻家那可怜的姐姐和她只是添头。
“大小姐,这就是读书人,这就是官宦名门。”
孟月生曾是宦门小姐,她的话有可信度。
“可这和我亲自动手裁制衣履有什么关系?”林幼荀平静下来。
“大小姐,祁家是个大家族,你没有可以倚靠的长辈,你只能依靠夫婿。”孟月生怜悯叹息,“他可以厌恶你,你却不能和他怄气。祁四公子性情高傲,这样的男人,不能硬碰硬,只能以柔克刚。”
“这桩婚事……他或许一生都不喜你,但是,你可以用你的柔情让他生出几许怜惜。他的几分怜惜,就能让你的日子好过许多。”
换成林幼荀前一世的话,就是让她做上赶着去舔。
林幼荀砸了手里的茶杯。
“孟姨这些话,是为我好。”
林幼荀知道孟月生这些话出自肺腑,是她半生坎坷悟出来的,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不过,孟姨的思路是对的,给的法子却不行,太保守。
不就是舔吗,摆烂的她,完全可以做一个不动心的无情的机器。
“拈针弄线太累了,我有个法子,需要孟姨帮我。”林幼荀伏在孟月生耳边细细说了一遍。
孟月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幼荀,看她面无表情地说出旖旎缠绵的柔思。
“大小姐好心性。”
……
四日以后,林家的全福太太领着两个抬东西的小厮来到祁家叔侄三人在扬州的寓所,抬盒里是个精致的螺钿嵌珠玉大匣子。
祁寰抱着匣子进了房间,全然不顾祁六叔眉头拧成疙瘩,祁五公子脖子伸得老长,“砰”一声关上房门。
“现在是白天吧?”祁六叔瓮声问。
祁五公子呆呆地仰头望天,眼睛被刺得一痛,“日头在头顶。”
“青天白日的,你四哥关什么门?”
祁五公子揉着眼说:“我也想知道。”
祁六叔在他脑门上敲了个爆栗,“傻!”皱着眉走了。
房间里,匣子拆开,两只精致皂靴被人毫不怜惜地扔在地上,一地凌乱。
一张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桃花色笺纸,可怜巴巴地团在男人修长的指骨上。
笺纸上的簪花小楷清婉遒丽,林幼荀写的一笔好字。
写的一首小令,一个含羞带怯的少女,忐忑不安的询问双靴“合脚否”,那种娇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怜惜。
“哄骗为夫,竟然这么早吗?”
梦中,祁寰当日就离开了扬州。
这一次,祁寰像是没听懂六叔话中委婉之意,坚持留在扬州,就收到了这个匣子和这张笺纸。
多读几遍这首娇娇怯怯的小令,看一眼那双精美无比的靴子,沸腾的情绪一冷静,便能觉出不对。
小令上的少女手指被针扎伤多次,怎么可能做得出如此精美的靴子?
可热血方刚的儿郎,读到这首小令,会想那么多吗?
祁寰怒极反笑,“哄骗了我那么久,夫人,你该尝尝何为作茧自缚。”
握笔濡墨,笺纸背后多了一行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祁寰要林幼荀为他亲手做靴。
这只是开始,她曾经许给他的,他都要讨回来。
包括那些他面红耳赤斥她不害臊,那些话,他要她全都做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