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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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沉睡中苏醒。

    四周很暗,鎏金炉里飘出一抹白烟,使得整个屋内都染上厚重的味道。

    压得人喘不过气。

    “帝……”

    守在一旁的宫奴刚要开口,被其黑沉沉的眼神吓得打了个颤,更加低眉顺目。

    弯腰递过一块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改口:“居士,请。”

    顾清持这才半倚着床头,接过帕子,将脸和手的每寸肌肤都擦拭干净。

    他眼中含笑,举止间透着慵懒,衬得那张美艳的容貌平易近人了些,

    嗓音是糖糕一般的软:“几时了?”

    对方明明在笑,宫奴却感觉不到半分温暖,谨慎应道:“回居士的话,刚到申时。”

    竟这么晚了。

    “你去备饭食,等我念完经,用过饭后,就回宫。”

    顾清持也不要别人帮忙,自顾自整理衣衫、通了通发,便走到隔壁小佛堂,不一会儿便从里头传来轻柔的念经声。

    这位哪怕皈依了佛祖,也依旧让人心生害怕,宫奴松了口气。

    也不知怎的,帝卿某日从夜中惊醒,先是又哭又笑,接着便要出家。众人好说歹说,连太女殿下都来劝,也无济于事。

    最后陛下发令,让其带发修行,就留在宫中,但也可随意行走,这才罢了。

    身为陛下与先凤君唯一的孩子,帝卿自小受尽宠爱,加之他继承了先凤君的容貌与脾性,更是在宫中被人捧上天。

    跟着帝卿的宫人,前途是有的,但异常危险,因为这位主子向来跋扈,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对待身边人也毫不手软。

    什么被鞭子抽啊,被辣椒水洒伤口啊,怎么疼怎么来。

    唉,富贵险中求。

    宫奴也是敏锐意识到,出家的帝卿似乎比以前温和了许多,不再动不动罚人,那股尖锐戾气消弭殆尽,才挤破了头成为这次伺候他的人之一。

    另一名宫奴从小院儿回来,站在门边探头探脑:“殿下醒了?”

    “哪里有什么殿下,这里只有兰因居士,你再叫错,当心被丢进河里喂鱼!”

    先前那名宫奴瞪对方一眼,翻了个白眼,兀自往寺庙接待贵客的小厨房去了,后者吐吐舌头:“装腔作势。”

    眼神掠过一旁紧闭的小佛堂,到底收敛许多,毕恭毕敬做活儿去。

    虽然帝卿殿下脾气好了不少,实际上,大家都觉得对方更加深藏不露,阴沉沉吓人了……

    ……

    丞相府。

    “你给我过来!”

    “爹,虎毒不食女,我可是您唯一的女儿,别这么对我吧。”许棠绕着一根柱子跑,苦着脸对她爹道。

    许戚氏一只手攥着一根熟悉的鸡毛掸子,一手叉着腰,累得喘气:“别给我扯那些乱七八糟,我问你,好端端的,为何又不去古熙寺了?”

    他用掸子指了指女儿,“我都跟里面的师父约好了,让他给你留一盏真佛跟前的长命灯,你倒给我捣乱。我是为了谁?啊?”

    许戚氏早就想为许棠点长命灯,这孩子太淘气,哪天出事可怎生是好。

    古熙寺的长命灯每年只放出一盏,皇亲贵族都难抢到。他好不容易凭着多年捐赠香油钱,得到了这个名额,许棠却死活也不去,非说头疼。

    他信以为真,找御医给她诊治,结果耽搁了时辰,方才寺里住持派人告知他:今年的长命灯,被帝卿先一步获得。

    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要出家的帝卿?

    许戚氏也早闻对方大名,金玉般被捧着长大、先凤君仅剩的儿子……

    他女儿只是顽劣,这位却是凶残。

    惹不起。

    许戚氏讪讪接受了这个结果,就失望地进了女儿房间,却看到对方悠哉悠哉吃着水果,拿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丝毫没有头疼的迹象。

    而前来诊治的刘御医,黑着脸站在一旁,发现许戚氏后,哼了声,拂袖而去。

    多丢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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