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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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的底气,偌大的圈子里很少有人敢惹他不快,就连和他一个圈层的富二代,说话之前都得先掂量一下这个姓氏的重量。

    佣人愈发紧张,拿着卷发少年换下来的旧毯子,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到后面。

    郁星禾忽然轻轻笑了声,颊边漾起一对清甜的酒窝,旁边看到的佣人却心头一紧。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博了这位大少爷的欢心……又或者不是博了欢心,只是哪道伤口的血腥味道,勾到了狩猎者敏锐的嗅觉神经。

    窗外雷声隆隆,像是又要变天。佣人看见郁大少爷几乎瞬间敛了笑容,像是耐心告罄,换了个姿势后仰着靠在沙发上,一手搭上沙发背,双腿交叠着翘起来,还湿着的发丝滴下水来,在昂贵的红缎面沙发上洇开一片暗红。

    他本人似乎是没有发现,浴袍在自己张扬的动作下滑落些许,露出肩头白的晃眼的皮肤,和伶仃支着的锁骨。

    对面的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刻意地移开视线。

    郁少爷气压极低,随手拉了一下浴袍,沉声警告:“进了这道门,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轮椅上的少年薄唇翕动,细密的睫毛抖了抖,才轻声开口。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带着变声期后的沙哑,还有太久没有说过话的生疏。

    窗外雷声渐歇,郁星禾大约是对这个答案满意,面色松了些,发梢的水滴到锁骨,冷得他轻轻抖了一下。

    他是想吹干头发的,但是可恶,有钱人家浴室的吹风机他都不会用!郁星禾有些痛苦。

    他再次把浴袍拢紧,只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用随意的语气拜托道:“会擦头发吧。”

    桑取容微哑的声音低低“嗯”了一声。佣人看着这位新来的少年,姿态顺从如同温软的羊羔,修长的手指又攥住了那张新的山羊绒毯。

    还算识时务的人……佣人想。

    这个少年想必很清楚,如果一再违背别墅主人的意愿,他的结局将会和贡献这张绒毯的山羊一样。

    郁大少爷心思深沉,每一个动作都非多余,而他们都在刀尖上跳舞。

    手上动作也没闲着,佣人立刻递上干爽的毛巾,见桑取容垂眸接过后便识趣地离开。

    看着佣人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郁星禾沉默了。

    原主家里的人……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奇怪的培训啊?擦个头发而已,至于用那种“不敢看皇上宠幸后宫”的架势避开吗?

    郁星禾犹豫了一下,还是侧坐到沙发上,然而等了好几秒,未果。

    他回头,看见沙发边攥着毛巾的桑取容。少年乌黑的眸子清澈透亮,此刻正怯生生地、略带躲闪地看着他。

    郁星禾:……

    要不是照过镜子,知道原主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他恐怕会怀疑,这张脸是不是需要一些现代技术的改进。

    但桑取容的眼神,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原著中少年的结局——被“郁星禾”折磨到精神失常,最后跳海自尽。

    什么绝世倒霉蛋。郁星禾想。

    忽然,桑取容躲开了他的目光,像受惊的鹿。

    ……简直跟刚刚被雷劈到的自己一模一样。郁星禾神色复杂。

    看着桑取容,他忽然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同病相怜感。

    他自己现在算是被雷劫胁迫,必须在这里扮演渣攻偏执大佬,而桑取容则是被自己囚|禁,只能做偏执大佬身边的金丝雀。

    如果不是怕被雷劈,郁星禾高低要跟眼前的小可怜主角发展一下革命友谊。

    “大少爷……”

    桑取容忽然轻轻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郁星禾被这么喊得后背一麻,控制住面部表情冷淡道:“怎么了?”

    桑取容眉眼柔和地落着,神情带着些许无奈,指了指自己的轮椅。

    “我……够不到。”

    沙发和茶几的间隙塞不下一个轮椅,桑取容此刻只能坐在扶手后,生疏又拘谨。

    郁星禾“嗯”了一声,吞下差点顺口冒出的那句“不好意思”。

    他往后蹭了蹭,腰贴上沙发扶手,想了一下,又略微往后仰了些。

    “这样可以了?”他问。

    桑取容拿着毛巾的手指捻了一下,细密睫毛下的目光变了变。

    “可以了。”他依旧轻声答。

    修长的指节撩起青年柔软的发丝,雪白的毛巾在黑发间拨弄,时而力度适中地按过发根。

    桑取容垂眸,他明明是认真地给这位大少爷擦头发,目光却在不经意间,从黑发飘到对方因为后仰而突出的脖颈上。

    手上的力度忽然不小心变重,郁星禾被扯了发丝,轻轻“嘶”了一声。

    “抱歉郁少爷……”少年惶然开口。

    郁星禾绷住唇角:“那点小猫挠痒的力道,怕什么。”

    ……胡说。

    桑取容乖顺地垂眸继续拨弄着掌心湿漉漉的头发,自己略长的发尾垂在脸侧,遮住眼神,只露出他勾起的苍白唇角。

    明明肩膀都抖了一下。

    “你多大了?”

    郁星禾突然开口,他不习惯太过安静的环境,于是习惯性攀谈。

    桑取容:“过年之后……十八。”

    郁星禾陡然僵住。

    ……未成年???我去,原主你是真刑啊?

    这头发越擦越别扭,郁星禾忍着心底的道德抨击,淡淡道。

    “擦完就回房吧,谢谢。”

    说完他就沉默了,这该死的刻在大学生dna里的礼貌。

    郁星禾觉得,如果哪天真的因为太过礼貌被雷劈死的话,那他下辈子就要转世成个脏了口的鹦鹉,天天对着贼老天口吐芬芳。

    好在雷劫没有那么敏感,桑取容也依旧顺从地答应下来。

    看见虐文主角这样子,郁星禾有点头疼——倒不是被擦的。他想了一下说:“明天就回去上学吧。”

    别的他不知道,但原文里桑取容是没有继续读书的,现在想想,恐怕这孩子连高考都没来得及参加。

    真是造孽。

    屋外忽然传来隐隐的雷声,郁星禾悚然,立刻又语气严厉地补了一句。

    “我的人,必须匹配得上我的学历——知道了吗?”

    “行了,就擦到这儿。”说完,郁星禾直接起身回屋,强撑着,才没留给“金丝雀”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多做多错,他暂时不太想跟这位雷劫产生器呆太久。

    窗外阴云被阳光刺破,轮椅上逆光而坐的少年缓缓抬眸,看着郁星禾离开的背影,眸光闪烁。

    借着毛巾的遮掩,桑取容将一只手缩回袖内,轻轻按压着藏在其中那柄锋利的、冰冷的刀刃,以此将蔓开的情绪重新冻住。

    ……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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