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他的私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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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说得极其恳切:“此番把单大人他们引去陈米胡同的是那个道衡和尚,他到底是李汨的人,还是另有身份,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对外来看,他和王六年关系紧密,都是李汨的旧部。

    如果真查不到真的黑手,是不是可以把事情推到李汨头上去?”

    圣上定神想了许久,道:“李汨已经死了,江州城外的尸骨就是他,他天生右脚六指,造假也不是那么好造。”

    “所以,”徐简佯装思量,“是有人借着李汨的旗号行事?”

    圣上哼笑了声。

    作为亲兄弟,他多少算是了解李汨。

    李汨是个急性子,是一堆干燥的稻草,一点火星子掉进去就噼里啪啦炸开。

    当年,他是以流民换功勋的急先锋,也是质疑李沧的急先锋,若不是冲在最前头,也不至于被先帝贬为庶民。

    也许,那种从天到地的经历会让李汨改一改脾气,但要说他那样的冲动性子能让朱倡效命,圣上一直抱有怀疑。

    至于王六年那张嘴……

    真假交杂,浑水越搅越乱。

    一面思量,圣上一面又看了徐简两眼。

    他先前的猜测大抵都在别有用心的后妃外家上,被徐简一提,倒是另开了新思路。

    “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他问。

    “臣想……”徐简的这个“想”,想了差不多有半刻钟。

    圣上也不催,他自己也有一堆思路要整理。

    等徐简装模作样地想完了,他道:“金砖,您还记得王六年供词里的两箱金砖吗?

    没有人知道金砖去了哪里,如果它们出现在了陈米胡同呢?

    对真的黑手,搅乱他的布置,也许能让他积极应对,一旦积极起来,就会露出破绽来。

    而对其他别有用心的人,他们一旦发现不止要和太子争,和其他年幼的殿下争,甚至还要和您的兄弟谋算,多少会投鼠忌器。

    一旦太子倒下,他们为了各自支持的小殿下们拼到最后,却被您的兄弟摘了桃……

    臣想往这一处去误导他们,没有人喜欢给别人做嫁衣。”

    圣上专心致志地听。

    以他看来,徐简的想法颇有些意思。

    虽然有不够周全之处,但只靠这半刻钟的工夫,能理出这些也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亦有可能是有备而来,只是在他这儿适当藏拙。

    圣上对此并不排斥。

    君臣相处,再是坦诚也会有个度。

    比起咄咄逼人、心思急不可耐的那几位老臣,徐简起码站得稳当些。

    徐简与后妃们没有牵扯,反倒是与邵儿更熟悉些。

    虽说徐简的腿伤因邵儿而来,但圣上观徐简性情,他并不会因这一点而对邵儿心生不满。

    徐简要娶的又是宁安。

    徐简,没有起异心的理由。

    圣上想了许多,道:“两箱金砖,宫里不是没有,但拿出去动静太大。”

    那个分量,人手少了还真搬不动。

    要避人眼目把两箱金砖安置到宅子里,不太容易。

    不说顺天府和守备衙门此刻注视着宅子,其他人也同样。

    “只两三块呢?”徐简问道,“能不能让人一下子就想到李汨头上?”

    他是明知故问。

    他知道李汨的金砖上有痕迹,这也是他们当时能判断金砖来路的线索。

    可他得装作不知情,由圣上来把这一笔补上。

    圣上回忆了会儿,提笔在纸上划了一笔,让曹公公看。

    曹公公点头:“像。”

    圣上这才把纸又拿给徐简:“李汨署名的习惯。金砖上若能留下这道痕迹,就能往他身上推。”

    徐简恍然大悟,又面露难色。

    金子坚硬,金砖成形后要刻出一样的痕迹,谈何容易?

    除非留在模具上,熔了重新铸造。

    “时间紧迫,”他道,“重铸耗时。”

    圣上问:“有无手艺出色的金匠?”

    “臣倒是打听过,”徐简脸都不红,说得实在,“臣想给郡主打些首饰做礼物,让人跑了城里大小金铺,但几乎都是做女子首饰的精细活……”

    圣上一锤定音:“挑个合适的人,重铸来不及,刻一两块试试。能有个七八分像,就能应付了。你私下去办,先瞒着单卿与万卿。”

    徐简有些为难,却还是应了,而后又道:“臣还有一事,刘迅行事不正,把太子引偏了,他……”

    圣上眉头拧了拧。

    他不信徐简会糊涂到连刘迅都帮。

    “他罪有应得,刘大人亦逃不脱追责,”徐简恭恭敬敬地,“只是刘大人的夫人与女儿,臣想要求个恩典。”

    圣上不置可否。

    徐简起身,行了一礼:“郡主自幼失去了母亲,哪怕不亲近,关系也有点绕,但臣还是希望有那么一个身份在那儿。”

    他得让圣上看到他的私心。

    仅仅是分忧解难,仅仅是替李邵寻找办法,他这么个惯常看乐子的,哪怕被点去了顺天府协查,也显得太积极。

    唯有私心,能让他的积极有所凭依。

    圣上闭上了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母亲一词,多么沉重。

    这是他和邵儿亏欠宁安的。

    再者,他作为一国之君,也不喜欢动不动就“全家一个不留”。

    况且,他用李汨来压邵儿的事情,却对刘家毫不留情,亦说不过去。

    徐简难得有开口相求的时候,或者说,他难得有他的私心。

    “刀子嘴豆腐心,”圣上抬手,虚点了点徐简,“说是为了宁安,你也做不到对你生母不管不顾。朕心里有数。”

    徐简谢了恩。

    带着圣上亲手写的那个“汨”字,徐简出了御书房。

    曹公公私下取了两块金砖给徐简。

    徐简收下,送去信赖的金铺,寻了个老师傅在上头刻着试了试。

    老师傅一直忙到下午,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凭借着高超的手艺交了货。

    徐简对着光仔细看了看。

    比不了他手里的真货,但对于没有见过真货的人,一时间亦能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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