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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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责任。如今我日日与百姓同组搏练,知道百姓家中并非顿顿见荤,知道流民饿时树叶树皮软土马尿都能吃喝保命,知道军令如山,知道军兵遇到危险会毫不犹豫冲上前去保护城民,更见识鲜血,见识残兵,见识死亡。此一遭遇于我而言,便是一场历练重生。若我想即便是当兵,我也要当一个智勇双全的兵,若有朝一日朝廷恢复恩科,我有如今一遭奇遇,心性毅力作盾,才更能言之有物,手到擒来。”

    汤房温听他说完,明睿的眼中是止不住的赞赏,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大彻大悟,而他如今才不过二十青龄,便已参透世事成长至斯,玉不雕不成器,果然如是。

    “我且问你,若有机会叫你入府为官,施展才华,你是选择前者,还是要走儒将之道?”

    杨光晨心中微跳,直觉老师言有深意,但他未去多想,而是认真思考他所问,片刻后,他眼神坚定,答道:“若有机会为官以施抱负,我自要选择前者,发挥所长。”

    汤房温缓缓点头未再言语,叫他回去后,便修书一封派人送了出去。

    “啊!”

    “唔!”

    惨叫痛叫不断在校场响起,每一次的呼声却都又戛然而止,高挑矫健的身影如幽灵般穿梭在个个高大强健手持兵刃的兵士之间,兵器乒乓落地声不绝于耳,不消多时,整个校场上便躺倒一片。

    戚知霄停下脚步,凛然身形立在阳光下,平静淡漠的目光扫视着从地上接连爬起列队站好低头没脸的亲兵,冷然说道:“兵器固然是取胜便利,但战斗时,除了兵器,身体的个个部位都是绝杀之刃,若是在战场上,刚才你们都已经没命了。”

    “继续!”

    场上一百人,个个站出来都能算得上百里挑一的好手,可此刻却都低着头心中发紧,脸上发烫,她的话虽重,但确是实话不假,他们一百人,手持兵刃与她对战,而她甚至连刀都未拔出,赤手空拳便将他们个个缴了兵器,或抹喉砍腕,或断脊拦腰一招制敌,若真到了战场,遇见如她这般可怕的敌人,他们真的是顷刻间便会失去性命。

    但每一次被她轻而易举毫无悬念的打到,他们对她的崇拜就更重一分,想要变强的欲望就更强烈一分。

    绝对的反应能力,不到时刻危在旦夕的紧迫感下难以快速养成,与实力相同的人对练也难以提升,由她亲手调练他们是有进步,但还是太慢。

    戚知霄不由又想到若是有丧尸在,只将他们仍在丧尸堆里一天,绝对能叫他们实力大增。不过丧尸没有,暴虐的野兽却可遍寻,

    “末将参见戚公!”

    戚知霄停下思索,侧眸看去:“何事。”

    边也快步赶来,神色复杂递信给她:“汤府来信,道是本人愿为城中效力,然年岁已大有心无力,倒有一学生刚正不阿,才能出众,品性难得,若城中不弃,便荐他为城中效力。末将派人打听过,汤老这位学生乃安州本地人士,家中豪富,自小便请名师教授,三年前拜于汤老门下,于文人学子中确是较为出众之人,而今正在新兵营中搏练,成效不算出众,但不曾偷奸耍滑,准时点卯,日日不落,于新兵来说,可评为中等,请戚公亲阅。”

    汤府?

    若是他不提,她都快要忘记这一号人物,戚知霄打开信件一目十行扫过后,冷厉漆黑的眉眼微不可查扬了下,

    “杨光晨,”

    她凝眸思索了瞬,眉宇舒展,是那个欠了人情的学生,倒是巧了。

    “叫府吏找出历年科举的卷子,修改加深主实用,挑城中为难不顺之务,叫他来做,能不能胜任凭本事再来说话。”

    满地青黄却不见人烟的黄土大道上,忽然烟尘弥漫,一队慌乱逃命的队伍隐约闪现,马蹄阵阵,脚步纷沓,鬼哭狼嚎,萦绕半空,骑马领头之人高喝一声,马声嘶鸣,随即,一行人便快速转入道旁茂密的树林隐匿不见,荒凉大道也重归平静。

    “大人,末将,刚已看过,那些,乱军,已经,已经没再追来了”

    说话的男子身穿军甲,但其上多处砍痕,手臂腰腿上,巴掌臂长的刀伤随处可见,急喘着说完这句话,男子便轰然脱力自马上摔落倒地。

    “张将军!”

    没了顶的马车上,被颠的面无人色穿着官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尖叫了声,见他费力抬了下头,知道人还没死才放下心来,被车夫扶着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

    但他没先去看被抬到树下遍体鳞伤面色惨白的将军,而是见着坐了一地,大喘着气,一个个面无人色,如丧家之犬的护卫队,布满尘土汗渍的脸上恐惧褪下怒气陡升,横眉怒目,破口大骂,“一帮狗泥腿子的乡野刁民,连本官的车架也敢抢!待本官回到上京上禀陛下定要将这些下贱的乱军刁民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不!本官要马上纠集官兵绞杀他们,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又犹不解恨怒指地上狼狈休息的护卫们,脖红涨脸斥道:“亏你们还是陛下钦点的勇武之士,竟然被一帮乡野刁民打的抱头鼠窜,待回到上京,本官定将你们所为上禀陛下,治你们护卫不利之罪!”

    然此刻好不容得了片刻喘息,用来休整都嫌不够,根本没人向他跪地求饶以平他心头之愤。

    张将军听不得手下被如此责骂,有心辩解却身负重伤有心无力,半垂的眼帘艰难扫过仅剩幸存,均负伤不轻的兵士,忽地心中大痛,热泪横流。

    出京时,他们一共一千兵士,可历经三月,从上京到湘南,再被乱民断了路线,辗转返避逃京复命,竟是被逼得一直西行,直至到达安州附近,已途经多遭乱民抢食,乱军夺财,兵士死的死伤的伤,如今竟只剩下不到三十人!

    安州偏西南,而上京在东,中间差了几千里,想要以这区区三十残兵,抵挡乱军流民返回上京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那穷凶极恶如豺狼鬣狗的乱军还不依不饶,说不得不久后就要追上,将他们仅剩的车马银资抢夺,

    可笑这位不知人间疾苦,还妄想回京清缴乱军的钦差大臣,到了此刻,竟还专横跋扈,若朝廷能出兵清缴,还会派他们一行冒着烽烟战乱前往各地请诸王侯听天子令平乱吗?!

    而诸王侯若愿出手,又何用天子几番下令不听,才派人亲往,他们一行又会势单力薄狼狈至此,险些覆灭吗?!

    一时间,绝望铺天盖地而来,叫人心生死志。

    在场唯一毫发无伤的,也只有此刻还能站着耀武扬威横加指点的钦差大臣,见无人应答自己,他更是气上心来,一路从流民,乱军,诸王侯,护卫兵士,骂到朝中官员,乃至于天子,

    那么多官员偏偏就选中自己,说是钦差代天出行,可这般乱世天下,连堂堂天子都不被放在眼里,谁又会能把他一个官员当根葱!

    更可恨那些王侯对自己及背后天子轻视鄙薄,明目张胆的冷眼嘲讽,竟眼睁睁看着自己等人被流民抢夺,被乱军残杀,还说什么不杀自己已是对天子敬重,一帮乱臣贼子简直可恨至极,该死之极!

    “不是说安州太平吗,立刻动身前往安州,不!去叫安州知州亲自来接本官!那帮拥兵自重的王侯不将天子放在眼中,本官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安州城,也敢不听朝廷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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