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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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迎着夜色,一路出了善水镇,行进速度不算快,前后的护卫都隔开了一些距离。

    一些耳力好的,隐约能听见从马车内传出的颤碎泣吟,只是还来不及细辨,就被夜风吹散,搅进沉黑的夜色里。

    只有驾着马车的仲九,听得一分不差。

    “谢鹜行,你混账……呜,你这该死的太监。”

    虚喘颤哭的细弱嗓音又一次从背后的帘帐内传出,仲九看似面无表情,镇定维持着神色间的平和,可拉动缰绳的手明显僵硬。

    相较夜晚林间的清寂,一帘之隔的马车内,逼仄的方寸天地被熏染的昏沉闷人,呵出的呼吸都靡稠的发黏。

    雾?似乎还如之前一般,被谢鹜行温柔抱在怀中,区别是,此刻的她整个人颤的厉害,雪腮燎红,涔涔的薄汗布在肌肤上,简单束起的一头乌发已经全部散开,发丝狼狈粘在满是汗意的小脸上,泫然欲泣的湿眸洇红迷散,瞳孔涣的不已经不能聚焦。

    而那条散下的发带,就一圈圈绕在她手腕上,她连推搡都做不到,只能用绷白的细指攥紧谢鹜行的袖摆,企图拉住他。

    可惜这点力道根本不够他看的。

    谢鹜行也不似雾月的狼狈,束发不见有乱,甚至身上的青衫也依旧整妥,但整个人却显得极其祸害妖孽。

    半眯着眼,垂低的眼睫将阴影拓在眼下,将本就晦暗不明的眸子割裂的更加幽邃。薄红的眼尾妖冶隽美,而靠近额侧处爬着的青筋,却暴戾肆掠。

    “谢鹜行,你骗人。”

    耳边小公主已经啜泣到哑了声,溢满委屈的控诉听起来让人心疼,就仿佛他是个坏极的人,确实也是。

    谢鹜行连眼也没抬一下,自顾从一旁的果碟里又取了一颗荔枝,已经只剩下最后两颗。

    他将荔枝拈起,托在指上慢悠悠转着,目光紧锁着小公主已经有些吃得有些费力的稚口,被挤压的一颗颗荔枝半显半露,啧,怎么就吃不下了。

    谢鹜行思索着该怎么喂进去,同时还不忘回答雾?的话,“公主怎么能这么说,奴才起初也是真的那样打算,可公主也知道,奴才对公主素来没有自控力。”

    他吐字缓慢,理所当然的活像个祸害,一边用温柔的话蛊惑哄慰着雾?,一边半点不留情的下着狠手,果断将荔枝喂给她。

    雾?攥在谢鹜行袖上的手骤然脱力跌落,瞳孔彻底涣散开,从脊骨窜起的悸麻让她断了呼吸,脆弱的腰脊以不可思议的弧度后仰在谢鹜行的臂弯里,整个人不可遏制的抖了起来。

    谢鹜行看着喂到一半又重新落回掌心的荔枝,沉声不满道:“抖什么。”

    雾?简直快要崩溃了,从眼尾溢出的泪珠不断滚入发间,“谢鹜行,你混账,我生气了。”

    她用不成调的颤软嗓音毫无威慑力的骂着,直到越来越破碎,最后全数变成呜呜咽咽变成了央求。

    谢鹜行似乎不舍般,终于抬起头看她,漆黑的眸对着雾?连连垂泪的湿眸,

    无不心疼轻叹着吻去她的泪,吐出的字却让雾?心尖都在打颤,“乖心肝儿,奴才不是与公主说了,不能浪费,每一颗奴才都要吃,所以乖乖浸泡透了,嗯?”

    雾?不住摇头,泪珠下落的速度更快,“谢鹜行,太多了。”

    “太多了?”谢鹜行似乎也泛起难,一边吻着雾?的泪,一边沉吟说:“奴才想想法子好不好?”

    嗓音中迷着危险味道却让雾?更加不安,只见他弯起眸子,笑得无害莫测,“想到法子了。”

    谢鹜行缓缓解去腰上的丝绦,嗓音也开始变得喑哑发狠,“奴才给公主送一送。”

    车厢外,仲九麻木僵硬的驾着马车。

    忽听得一声伴着闷吼的吟啭哭声,眼皮挑了挑,挥动马鞭的手也跟着一哆嗦,抽得重了一些,马匹便似脱缰般向着夜色中驰去。

    ……

    破晓前的天色总是沉的厉害。

    一座僻静的院落内,有人站在夜色中,迎着日升的方向负手而立,似乎在等待什么。

    忽的,天边盘旋飞来一只青鸟,那人伸手一把将其抓住,扯下绑在鸟爪上的纸卷,手一扬,青鸟再次飞回空中。

    他展开纸卷,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慢慢拧起,“果然是一群无勇也无谋的废物。”

    一把揉皱纸张,抬眸,迎着破晓的晨曦,所照出的面容正是萧沛。

    和暖的光也照不散他眉宇间的阴翳,当初的书卷儒雅气已经不复存在。

    进安从前院走进来,拱手道:“殿下。”

    萧沛把手里的纸卷丢到进安手里,进安展开看罢,万般不解的惊声道:“这么好个杀谢鹜行的机会放在赵铭他们面前,他们竟然白白浪费,让他就这么走了。”

    萧沛冷笑,“所以说是废物,成不了气候。”

    索性他没在这帮人身上放多大期望,原也不过是想着借此能让谢鹜行乱上一乱,没指望他们能杀了他,没想到这帮人比他想得还不如。

    萧沛转身往屋里走,“告诉陆?俨,按原定行事。”

    进安颔首,“眼下最重要的是殿下能顺利离开,和刘将军汇合。”

    萧沛走到桌案后坐下,屋内简单的陈设都彰显着他此刻的落拓萧条,养虎为患,他没想到自己养的一个小小死士,能有这么大能耐和野心,把他追赶得像过街老鼠。

    萧沛眼里浮上阴鸷的狠色,他闭了闭眼,握紧掌中那块几乎不离手的玉兰雕件。

    进安看着那块雕件,知道那是顾意菀的东西。

    他目光微凝,想起自己早前出门探听消息,在城门边看见的那个女子,虽然只是远远瞥见一眼,但真的很像。

    萧沛睁眼看见进安在出神,“在想什么?”

    进安快速收拾情绪,顾意菀已经死了,必然是他看错了,而且那女子也已经出城好些日子,最重要的是殿下不能被耽搁。

    进安道:“属下是在担心事情能否顺利。”

    “我们废了那么大周章用峡

    裕江的假消息扰乱他,又从青阳调守军去崇县,届时这里的防守都会变弱,谢鹜行势必以为我们会从此处走,我们偏偏反其道而行,就在崇县。”

    萧沛语气森幽,“只要他到青阳,就代表中计,接下来就看陆?俨有没有本事杀他了。”

    *

    青阳郡乃是大郡,商贸往来通达,热闹繁华,雾?一入城就被长街上人潮接踵的繁闹景象捉去了视线。

    此番他们从崇县过来,并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官员相迎,就由仲九驾着马车,一路走的自在安逸。

    “可要下马车去走走?”

    谢鹜行的声音自一旁传来,雾?合上车轩瞥了他一眼,哼着声坐到一旁。

    自从那日被他发浑喂满荔枝,捣过荔枝水后,小公主已经连着几日没给他好脸色瞧了。

    “听闻这两日恰逢是青阳百姓供奉祭祀谷神的日子,所以才这么热闹,京城倒是没有这么大的场面。”谢鹜行话里话外都在挑着雾?的好奇。

    雾?被他说得心里痒痒的,撞见他笑睇来目光,不轻不重的从鼻子里又哼了声,赌气不理他。

    “以为公主会想看,看来得想想别的法子哄了。”谢鹜行作势要让仲九直接去会住处。

    雾?这才喊住他,对上谢鹜行的目光,骄傲的抬着下巴,故意冷冷冰冰地说:“看看就看看吧。”

    谢鹜行笑起来,吩咐仲九停下。

    马车一停,雾?就兴冲冲的要出去,谢鹜行跟在后面虚扶着她,“小心。”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因为都是男子装束,雾?不许他搂着自己,谢鹜行只能一步不错的跟在她身边。

    长街上热闹不已,雾?一路走走瞧瞧,注意到一个摊子上摆着她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像是脸谱,可远比脸谱大得多,可以整个套到肩上,而面目画的又十分狰狞可怖。

    “公子是外乡人吧。”小贩热络的解释,“这是祭祀谷神,跳神时所用的。”

    “跳神?”雾?没听过,乌眸里闪烁着新奇。

    小贩也是健谈之人,热络的给她解释,“就是趋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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