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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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 第七十七章蟠桃宴结束之后 , 白茸回到了灵玉宫 。
想起蟠桃宴上的事情 , 她心中依旧起起伏伏 , 到了二更天 , 依旧不能寐 。
沉睡了这么多年 , 她原本以为听到沈长离这个名字已经不会介怀 。
白茸平静告诉自己 , 他就是一个穷兵黛武 , 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的野心家 , 一个疯子 , 如今这些举动 , 打出怎样的幌子 , 也不过又是为了满足自己标个龋龊疯狂的欲望 。
他不是她曾以为过的沈桓玉 。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剑仙 。 而是一头疯狂 、 扭曲 、 可怕 , 只会择人而噬的野兽 。
若是她早早知道他的本性 , 绝不可能在他发生任何牵连 。
她希望战火可以早日平息 , 九重零可以早早战胜 。
至于沈长离到底是如何想的 , 白茸不知道 , 也不关心 。
此生再也没有任何牵扯 , 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
到了二更天 , 她方才睡下 。
蟠桃宴上 , 仙帝仙后给了她不少赏赐 。
翌日 , 白茸身子有些困乏 , 恰巧是无事的休沐日 , 她叫芙蓉拿了一坛桃花酿 , 将仙后昨日给她的赏赐收起不少 , 又叫芙蓉将宫中储存的食物点心都拿了些 。
因昨日阿梅在宴席上对神女出言不逊的事情 , 芙蓉回宫后一直悄愤不安 , 阿梅性格耿直嫉恶如仇 , 但是不是多刻薄的人 , 芙蓉也没时间问她何故如此 。 她怕神女听了心中不快 , 因此与她们生了芥蒂 。
好在白茸并无追究这件事情的意思 。
今日见她要出门 , 芙蓉便也赶紧卖力干活 , 将她要的东西都收拾好 。
这是白茸第二次去外仙界 , 只是她记性一贯好 , 路记得很清楚 。
她带着芙蓉一路径直往北 。
路越走越狭窄 , 两人都拈着满满的包袱 , 引得周围不少妖兽侧目 。 只是她也不在意 。
这一代土地显然毫无规划 , 纤陌纵横中夹杂着的田地大半也是荒芜的 , 土地铁裂发红 , 是最贫痞的红壤 , 白茸远远望过去 , 便知道收成定不会好 。
北区的屋舍看起来似乎要格外密集一些 , 都是一间连着一间的低矮平房 。 远远望去 , 门前连着一块狭小的泥土地 , 地面都没怎么修整 , 这便是他们如今的住处 , 比起从前白茸在云溪村时的住处尚且不及 。
一处白顶的平房外 , 有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在习刀 , 他用的是一把赤色背脊的长刀 , 舞得虎虎生威 。
从前九郁便是用刀的 , 只是他生性不喜打斗 , 很少真的用上武器 。
她心都被刺了一下 , 说不出何种澡味 , 和芙蓉远远站着 , 看熹真习刀 。
他练得很专注 , 上臂和背部能看到坚实有力的肌肉线条 。
一直到练完了那一套刀法 , 他方才看到白荔 , 神情顿时不自在了 。
熹真迅速拿起挂在一旁树枝上的衣裳套上 , 向白茸屈膝行礼 。
白茸示意芙蓉将包袱放下 。
她自己亲手抱着那一坛子酒 , 递给熹真 , 轻声说 : “ 这一坛桃花酿 , 你收下吧 “
她记得 , 九郁从前也喜欢喝她酿的酒 。
这是她刻意选了质量最佳的桃花桃果 , 花了最多心思的一坛 , 刻意给他留着的 。
熹真额上还有汗水 , 他保持着屈膝的姿势 :“ 熹真从不饮酒 , 也不配用神女亲酿 , 还请拿回去吧 。“
她据唇 :“ 我从未说是我亲手所酿 , 你怎么会知道呢 ?“
他只是维持着从前的行礼姿势 , 不再说话 。
「 你不请我进屋去坐坐吗 ? “ 她压抑着情绪 , 勉强笑着问 。
芙蓉也不懂为何神女对一只下界来的妖兽如此另眼相待 : “ 这包袱可沉了 , 神女如今大病初愈 , 原本应在宫中好生修养 , 如今带着这般沉重的包袱过来看你们 。 你还说不要 , 好意思吗 7“
白茸唤她名字 , 用眼神示意 , 叫她不要再说了 。
芙蓉啦着嘴 , 将那一坛子酒摆上了案几 ,
白茸亲手揭开了封泥 , 只是一瞬 , 清刺香醇的酒香便在室内飘洒开 。
这是她亲手给他酿的酒 。
白茸自然地拿过了那一个缺口的瓷盐 , 给他满上了一杯酒 , 双手递给了他 。
熹真完全没想到 , 她会亲手给他倒酒 , 看到她纤细白腻的双手端着酒盐送过 , 他下意识便去接 , 未曾想到 , 她也没有抽回手 , 两人手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
他手掌十分粗糊 , 因为做多了重活 , 骨节粗大 , 温度也高 。
这一瞬 , 两人都怔住了 。
旋即 , 熹真已经迅速抽回
了自己的手 , 低陋说 :“ 多谢 。“
白茸将酒盐推到他面前 , 轻声说 :“ 试试吧 。 喜欢的话 , 我下次再给你
芙蓉一直看着 , 心中惊涛骇浪 。
想破头 , 怎么也想不出 , 神女为何独独对他这样特别 。
他瞰着虽然耐看 , 但也绝非多俊秀出挑的容颜 , 还是兽族 , 神女便是想找男伴 , 仙界风气很开放 , 随处都是好姿容的小仙 , 神女若是要找他们 ,
他们自然都是愿意的 , 也不至于找到这样的 。
这一间屋子陈设很是简单 , 甚至可以说简陋 。
看得出他是独居 , 室内几乎没有任何女人物品 , 只有两间房 , 一间是他的卧房 , 里头放着一间狭窄的床槎 , 客厅桌上摆着一个茶盘 , 用的杯子看得出也是劣瓷 。
她心里难受 , 勉强笑着问 : “ 有些口渴 , 不知可否在你们这借一口茶水 7“
熹真垂眸 。
他站起身 , 不久便给她们端回了两杯茶水 。
白茸看到他脚颈上那一道狭长的伤口 , 心里更加难受 。
一股浓重的负罪感涌了上来 , 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
她据了一口茶水 :“ 味道很好 。“
又苦又涩的粗茶 , 神女竟然能觉得好喝 。
芙蓉皱着眉 , 只是试了一口 , 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
喝着喝着茶水 , 白茸在不远处一把椅子上看到了一件孩童的浅绿色小褂子 , 她被触起回忆 , 问熹真 :“ 那日那个孩子不在家么 2“
熹真垂着眼 , 生硬说 : “ 他不和我一块住 。“
白茸说 :“ 那日见他 , 总和我很投缘 , 今日便给他带了些桃脯 , 这是用仙界蟠桃做的 , 对败火调息很有好处 。“
那日她注意到了 , 那孩子面容和手腕上都起着一些燎泡 。
他面容也有些枯黄 , 显然没得到多少惊喻的照料 , 如今这年岁 , 正是长身体 , 需要营养的时候 , 今后若是想走修行路子 , 也是调养灵息的最佳时候 。
包袱中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 盒中桃脯是那日仙后赏给她的 , 散发着一股浓甜的香 。
仙后的蟠桃 , 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 驱病消灾 , 是极为珍贵之物 。
熹真迅速拒绝 :“ 不必了 “
说着说着 , 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
白茸回眸一看 , 正巧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脑瓜 。
原是那孩子 , 一直在外偷看 。
如今或许是闻了这桃子香 , 又或者是听到了自己名字 , 想把脑袋瓜子往里头探一点 , 结果不小心撞倒了一把扫帚 。
熹真脸色很难看 , 那孩子也一脸慌张 。
白茸朝他笑 :“ 进来吧 , 正巧给你带了些零嘴儿 , 来看看喜不喜欢 。“
这个仙女姐姐生得漂亮 , 一身白衣 , 像是神仙一样纤尘不染 , 气质又高雅温和 , 瞧着便让他亲近 。
他显然很畏惧熹真 , 站在那磨磨蹭蹭不敢进来 。
芙蓉伶牙俐齿 :“ 你是孩子什么人啊 , 又不是他爹 , 既是如此 , 这是神女给小孩的零嘴儿 , 你有什么资格替他拒绝 ?7“
听到这一句 , 熹真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 , 这简单的一句话 , 竟让他一直紧绣的面容变化了 , 芙蓉被他身上的煞气吓了一跳 , 吓得甚至往白茸身后缩了几步 。
白茸轻声说 :“ 便让他进来吧 。“
她见不得小孩这般可怜无助的模样 。
她很少真的做出这般请求的模样 , 熹真再大的火气 , 对着她也发不出来了 , 转而变成了一种对自己无力的颓唐 。
孩子很会察言观色 , 知道自己是得到允许了 , 便磨磨唧唧进来了 。
他果然很喜欢吃那桃脯 , 双手抓着 , 吃得狼吞虎咽 , 腮帮子都塞得满满当当 。
瞧着全无仪态 , 不仅是芙蓉看不得 , 连熹真也瞧着他皱眉 。
白茸却宽容 , 她弯腰 , 平齐他的视线 :“ 还有许多 , 都是给你们带的 ,
完全够吃 , 别呛着了 。“
她那样的温柔宽和又细心 , 阿墨像是一只寻回了娘亲的小猫 , 自觉放慢了速度 。
白茸问 :“ 你叫什么 ?“
他说 :“ 阿墨 。“
因为出生时鳞片是黑色的 , 所以就叫阿墨 。
金乌移动了 , 日头映如室内 , 他的瞳孔被映照成了浅浅的蜜色 。
白茸问 : “ 大名呢 7“
「 大名就叫做阿墨 。 “ 孩子立马说 。
熹真一言不发 , 听着他们对话 。
阿墨用有点脏的手指蘸了茶水 , 认真在方桌上给白茸写下了这个墨字 。
可惜这个字实在是太复杂了 , 他写了半天 , 写得歪歪斜斜 , 还缺了几个笔画 ,
写完后 , 见孩子眼巴巴看着她 。
白茸奋奖 :“ 写的真好看 。“
「 是谁教你写的呀 2“
他面容明亮了几分 , 骄傲地说 :“ 是我自己照着书本学的 。“
白茸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瓜子 , 再度夸奖了几句他聪明 , 便放这个开心得脸都红了的孩子继续吃去点心 , 她问熹真 : “ 外仙界没有学堂吗 7“
熹真手指握紧 , 又松开 :“ 没有 。“
“ 那孩子念书怎么办 7“
她一路来的时候 , 在外仙界也看到了不少兽族幼童 。
换做在人间 , 正是发蒙的时候 。
便是没有会妖书的 , 至少也应给他们教学一通用文字 , 否则大了之后 , 不但是文盲 , 修炼的典籍甚至都看不懂 , 等于是废了一大半 。
熹真平板地说 : “ 便只能不念 , 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
“ 能活下去已经很好了 “
还想奢望什么其他的 。
这话甚至都没有太大的情绪 。
似是他便已经甘心过这样的日子了 。
印象中的九郁 , 从来不是这样颓唐的人 。
她心中一阵难受 , 四目相对 , 他第一次没有挪开视线 , 她心里蔓延起一股苦味的涩意 。
想起她方遇到九郁的时候 , 他那样无忧无虑又快活 , 心上几乎没有一点阴震 。
这一辈子 , 她欠九郁的恩和债 , 或许都无法还完了 。
“ 这里食物和药都经常不足 。 “ 熹真说 , “ 土地贫瘢 , 无法种植粮食药草 , 仙廷给的也有限 , 只能靠抢 。“
如此环境下 , 能平安地活着已经是奢望了 , 达论念什么书 , 修什么行 。
战争之后 , 他们这样生存在夹缝里 , 身份尴尬的妖 , 活得便更加卑微艰难了 。
白茸咬着唇 。
就她亲眼所见 , 实在是无法反驳熹真的话 , 她心里更加难受 , 只觉语言如此匮乏 。 似乎说什么 , 都会显得府伪或者无力 。
“ 天晚了 …...“ 芙蓉提醒 。
她一直在陪着阿墨玩 , 见白茸和熹真聊着天 , 阿墨也没有过去打扰 ,
只是玩着玩着 , 会匀匀看向这边 。
「 你们走吧 “ 熹真瞧着外头天色 ,“ 这里人多嘴杂 。“
她若再留在他屋子中 , 第二天 , 外头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不堪的谣言
白茸将那包袱强行给他们留下了 , 她轻声说 :“ 我还会再来的 。“
熹真不说话 , 阿墨眼睛却亮了 。
这孩子似乎真的和她投缘 , 一直眼巴巴看着她 , 见白茸要走 , 嘴里桃子干都吃的没味道了 。
夕阳下 , 他不敢离熹真太近 , 也不敢和他搭话 , 怕被训斥 , 只能远远目送着白茸和芙蓉的背影消失 。
好在他也没看他 , 只是沉默着 , 远远一直看着她的影子 , 直到她消失在了云梯间 , 再也看不到为止 。
芙蓉也听到了白茸和熹真的谈话 , 回上仙界的路上 , 她少见的没多说话 。
白茸说 :“ 我想去和陛下说说 , 在这里给他们建一个学堂 。 至少 , 教他们识字认书 。“
机缘巧合 , 她也学习过妖书 , 可以教他们认识自己种族的文字 。
芙蓉大惊失色 :“ 陡下不会同意的 。“
毕竟 , 如今妖兵压境 , 仙界愿意收留他们 , 没把他们派上战场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 别说是给他们开什么学堂 , 传什么武艺 , 是等着之后这些妖来造反吗 ?
非我族类 , 其心必异 。
她虽然瞧着那孩子也可怜 , 但是内心知道他是妩 , 这样的可怜 , 是像是主人对宠物般的怜悯 , 而非将他看成自己的同类 。
白茸说 :“ 不去说说 , 怎么会知道不行 。“
这些孩子出生在仙界 , 从来都没有选择自己阵营的机会 , 若是这般对他们 , 只会加重双方的仇恨和矛盾 。
白茸想起温文尔雅的仙帝 , 在她心中 , 他一直是宽容且博学的 , 爱着自己的臣民 , 将臣民都视之为自己的子女 。
若是好好说说 , 他并不见得会不愿意 。
她只是想让他们活得略微舒坦一些而已 , 并非想给他们争取特权 。
她来时看到的那些荒芜的农田 , 用司木的宝露施展仙术可以改善 。
只是她如今尚未正式继承司木的位置 , 暂时无法使用她的法宝 。
她想等她正式通过考核 , 继承司木位置后 , 便用玉露激润那些皱裂的农田 , 改善土质 , 如此这般 , 至少
让这些妖在外仙界自食其力 。
她打定了主意 , 便不再纠结了 。
白茸看似温和好说话 , 其实性情极为倔强 , 一旦决定了做什么 , 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
芙蓉和她只是相处了几日 , 便已经差不多感受到了 , 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办法了 。
妖界 。
妖都和以往不同 , 修茸得更为恢弘 。
如今是隆冬时节 , 大殿内依旧温暖如春 , 丝毫不见任何寒气 。
御花园中更是堆金砌玉 , 各色奇葩争相斗艳 , 奇峰异石随处可见 , 小寒池边的盘龙灵壁石惟妙惟肖 , 色泽如墨玉 , 其上斜斜一枝寒梅开过 , 风中都是清刺的寒香 。
灵壁前正站着两个孩童 , 都在玩雪 。
都是八九岁的年龄 , 左侧孩子虎头虎脑 , 扎着小髻 , 很壮实 。 右边小童则显得要瘦弱不少 , 他啧在雪白的狐裘中 , 一头墨黑的发拔散着 , 生得唇红齿白 , 眉心点着一点朱砂 , 雪砌出来一样的清灵漂亮 , 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
今日下了雪 , 太子殿下说是要出来玩雪 。
他身子骨弱 , 一直被精细养着 , 按理说这般严寒天气都是禁止出宫门的 , 可是他父皇不在宫中 , 这些随侍都不敢违拗他的意思 , 最后还是不得已陪着他一起出来了 。
却又不敢接近了 , 黑压压一大群人 , 只能都不远不近站着 , 太子殿下有什么需要 , 便随时赶上去 。
阿唐是他伴读 , 是当今大将军的侄子 , 出自西南虎部 , 但沈青溯一直觉得他极为蠢笨 。 不过他素来眼高于顶 , 很少有让他觉得不蠢笨的同龄人 。
说是出来玩 , 其实他只是不想蒙在屋子里头读书 , 想出来透透气 。
他是沈长离唯一的孩子 , 这么多年 , 宫中也再也没降生第二个孩子 ,
加之沈长离对他的态度有目共睹 , 于是 , 他的地位也越发稳固 , 谁都捧着 。
不比全副武装的小太子 , 阿唐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赤色褂子 , 只是脲颈上围着一条极为柔软的围脖 , 看着皮毛极为柔软 , 交领的地方甚至还绣着一只显眼的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
沈青溯多看了这条和他不太协调的围脲几眼 , 尤其盯着那一只刺绣上去的小老虎 。
“ 我听说 , 你父皇要取皇后了 。 “ 玩着玩着 , 阿唐忽然说 。
这一次 , 据说是镜山的鸾鸟 , 之前青丘叛乱 , 镜山作为四大部族之一 , 一直站在王都这边 , 当年青丘一役时 , 妖皇身体欠佳 , 在前线咳血 , 多亏了当时的镜山赤音之前假意投诚 , 潜伏进了青丘 , 如此里应外合 , 给他们平叛立下赫赫功劳 。
妖皇闭关养伤 , 拒绝接见任何部下的那十年 , 镜山也暗中出力不少 ,
协助辛云勉强平定了局势 。
如今除去他的嫡系文鳐 , 镜山应算是四大部族中与他最亲厚 , 恩重最大的一族 。
赤音一直没有出嫁 , 镜山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
如今战况一片大好 , 也是时候办一点喜事了 。
虽然年年都有她要来王都为后的谣言 , 陡下从未答应过 , 但是今年传得格外逼真些 。
见沈青溯也不做声 , 似对这消息浑不在意的模样 , 阿唐突发奇想 : “ 你说 …... 她会不会 , 其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 , 那个生你的阿娘啬 7“
沈青溯方才笑着说 :“ 她是鸟 , 我又没毛 , 怎可能是我阿娘呢 ?“
阿唐赞同 :“ 也是唛 。“
他在宫宴上见过镜山赤音 , 人身和沈青溯长得确实也不像 。
“ 那你阿娘到底是谁呢 ,“ 阿唐偷偷摸摸压低了声 ,“ 为什么她这么多年
都不现面 ?“
皇陵中也没她位置 。
关于沈青溯的生母到底是谁 , 这么多年 , 一直是这王都中热议的八卦 。
这一位妖皇瞬着清冷克制 , 据说性情却很是风流放荡 , 荤素不忌 , 和很多女子有过瓜葛 , 可惜子嗣运不太好 , 到了现在 , 他也只有这样一个生母不明的亲生孩子 。
外头各种谣言甚嚣尘上 , 说什么的都有 。
有说是他在人间时遥到的 ,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贱婢女 , 因此生了沈
青溯后才一直不被允许入宫 , 也有说其实是九重霄上的天女下了凡 , 生下他
后便回了天上 , 再也不会回来了 。
沈青溯显然很不喜欢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 但是他并不直接表现出这点
不快 , 依旧笑盈盈的 。
阿唐没意识到 , 继续围着这个话题说 :“ 看起来 , 她今年过年也不会回
来了 。 若说是没了 , 可是连墓都不见的
。“
“ 她自己走了 , 不要我们了呗 “ 沈青溯望着天 , 偏尔冷淡地说 , “ 孤也
不需要她 。 反正父皇那么多妃子 , 个个都想当孤的阿娘 。“
谁都一样 。
「 哦 。 「 阿唐呆头呆脑 , 应了一句 。
沈青溯很得宠 , 是金尊玉贵的独苗苗小皇子 , 想巴结他的确实多的去
了 。
他的视线却停在了阿唐的围脖上 , 今日最开始见到阿唐时 ,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围脖 :“ 阿唐 , 你这围脲是哪来的 2“
阿唐珍惜地摸了摸自己颈边围脖 。
「 这是我前几日过生 , 我阿娓亲手给我做的 。 “ 阿唐得意洋洋说 , “ 她怕我冻着了 。 叫我出来玩时一直要戴着 , 瞬 , 这里还绣着我名字呢 。“
沈青溯就一直看着他 , 面容笑意缓缓消失了 。
如今隆冬腊月 , 妖界原本就冷 , 他脖颈上那一条亲手织的围脚看起来确实温暖厚实 。
「 好看吗 ?“ 阿唐拉近了 , 给沈青溯炫耀 。
沈青溯漂亮的眼睛一弛 :“ 好看 。“
假山前有个小泥池 , 池中竖着不少木桩子 , 是之前给他们用来练轻身法的 , 阿唐练完功喜欢在这玩泥巴 。
沈青溯爱干净 , 是绝对不会碰泥巴这些脏污东西的 。
如今 , 他却忽然蹲了身 , 从池中捞出了一团泥巴 , 在手里捏着玩儿 。
阿唐不解其意 , 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忽然愿意屈尊纤贵 , 和他一起玩这些他眼里无聊的把戏了 。
却不料 , 沈青溯站起身来时 , 忽然不小心一个路跆 , 随后 , 他手中拿着的那一团泥巴就这样甩了出来 , 好巧不巧 , 正糊在阿唐围脲上 , 他那围脲直接糊满了泥巴 , 登时就糊得再也看不出原貌 。
阿唐傻眼了 。
沈青溯叫侍卫过来给他净手 , 边盈盈朝他笑 :“ 抱歉 , 是孤不小心了 。“
「 这围脖脏了 , 已经没用了 , 便扔了吧 。 “ 他说 , “ 孤赔你两箱新的 。“
他身后随着的妖侍懂得小主子意思 , 已经迅速将阿唐那脏司台的围脖抢走 , 扔进了不远处池中 。
阿唐迟了几秒 , 方才反应过来 , 便哇的一声 , 哭得滚到了地上 , 放声大哭 , 哭得无比凄惨 。
沈青溯就站在那 , 不慌不忙欣赏他哭的模样 。
只觉得心里舒畅痛快多了 。
不多时 , 那两个侍卫已经搬来了两大箱子各式各样的围脖 , 他轻轻巧巧地说 :“ 都赏你了 “
阿唐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 我不要 …... 我就要我原来的那条 , 那是我娘给我的 。“
他甚至想跳进池子里去捞出那条围脖来 , 但是已经迅速被侍卫一左一右架住了 。
他雪一样的眉目微皱起 , 颇觉阿唐无理取闹 。
这两箱子琳琅满目的围脖 , 无论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 , 不都比他那孤零零的一条好多了吗 ?
他分明是做了好事 , 阿唐应该感谢他才对 。
没等阿唐哭完 。
一个小侍一溜小跑过来 , 附在他耳边通报 :“ 小殿下 , 陡下回宫了 。“
因为最近前线交战激烈 , 军务繁忙 , 沈长离一直不在宫中 , 原本 , 他以为他至少到年关时才会回来 。
沈青溯眉目一凛 。
他自小天不怕地不怕 , 唯独怕他爹 。
“ 把他带走 。 “ 他怕阿唐告状 , 叫他的随侍秋野把阿唐速速带走 , 又指着地上两箱子围脲 ,“ 这是孤赏给他的 , 让他一并带走 。“
那边秋野方才带着阿唐离开 。
天阴下去了 , 风雪愈浓 。
他周围侍卫已经都路拜下去 。
一个侍卫撑着伞 , 替他遮挡着那越发浓重的风雪 。
阿唐已经被带走了 , 池子波澜也平息了 , 哭闹声也已无音信 。
沈青溯垂首 , 规规矩矩给他父皇行礼 。
飞雪的暮色里 , 伞下的青年披着雪色的鹤蠢 , 长身玉立 , 眉眼极为俊美 , 只是面容略显苦白 , 甚至带着几分明显的病容 , 如墨的乌发用一根绸带
他和这雪光融在一起 , 看着一般的洁净寂寥 , 分明一尘不染的神仙模样 , 或许是因为狭长的眉目 , 眉眼里却又透着一点无端妖异的清艳来 。
他和沈青溯眉眼肖似 , 只是已经完全成熟了 。
男人一双浅色的瞳孔 , 看向那已经没有波澜的池子 , 和雪地上一片狼藉的混乱脚印 。
他还什么也没说 , 沈青溯已经在雪地里跪下 :“ 父皇 , 方才是我错了 。“
在他人生的早阶段经历中 , 他已经学会了不去瞒着他
父皇任何事情 。
他说 :“ 你如何错了 7“
沈青溯说 : “ 我不该仗势欺人 , 抢他东西 , 还叫秋野欺负他 。“
「 你抢了他什么 7“
沈青溯挨着唇 , 袖袍下手指紧紧收在一起 , 半晋方才说 :“ 他阿娘给他织的生辰礼 。“
听阿唐说是他阿娘给他做的 , 看到那个刺绣 , 他心里难言的不爽 。
只有把他那礼物也毁了 , 心里似乎才能舒爽些 。
沈长离久久没说话 。
只听得风雪淡淡的呼啸声音 。
他眸光似乎微微变化了一瞬 , 沈青溯从未见自己冷淡严厉的父皇有过
这般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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