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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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 :“ 你既知道是他的重要礼物 , 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 ?“沈青溯挨紧了自己唇瓣 , 这一次 , 却死活不愿说出原由了 。
小小一个人 , 就这样直挺挺路在雪地里 , 面容泛着白 , 也没有再给自己辩驳任何 。
沈长离也没再逼问 。
「 明日去把东西复原 , 还给他 , 再上门去赔礼道歉 。“
「 吾你三月俸禄 , 道歉回来后在宫中好好闭门思过十日 。“
沈青溯原本做好要在这雪地里跪一晚上的准备 , 没想到沈长离竟会这么简单放过了他 。
沈长离向来对他管束极为严格 。
沈青溯也知道 , 他父皇非常不喜欢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 , 若是他自己亲自和阿唐打架 , 打嬗了 , 得到的处罚或许还会轻些 。
沈长离已转身朝着尘寰宫走去 。
见沈青溯依旧还在雪地里路着 。
他说 :“ 想路 , 用完膳再继续去路 。“
沈青溯方才缓缓从雪地中站起 , 随上了父亲脚步 。
八年前 , 沈长离用在阳谷寻到的灵火 , 并自己的本源龙血 , 给沈青滞拔除了体内大部分寒毒 。
寒毒基本祛除后 , 被封印的沈青溯终于开始成长了 。
为了弥补他的先天亏虚 , 沈长离给他寻来了无数天地灵宝湘补 。
被这般精细的养着 , 如今 , 除去更容易生病些 , 他和寻常小孩没有太大区别 。
只是 , 因为灵气在经脉中运行会致使寒毒余毒发作 。
这么多年 , 沈长离一直没有允许他修炼 , 只允了他习刀剑骑射 , 强身健体 。
宫中这一顿晚膳 , 席间只有父子两人 。
沈长离寡言 , 沈青溯也不爱说话 , 两人都遵着食不言瘦不语的规矩 ,
席间安安静静 。
用完膳后 , 他净手漱口 。
侍女给沈青溯端来了一例他爱喝的蜂蜜杏仁酪 。
沈青溯很自觉 , 给他汇报最近的功课 。
沈长离支着下颌 , 眼睫垂着 , 也不知道是否有在听 , 面容似有些淡淡的倦 。
他听到父皇咳嗽了几声 , 面容比平时还要苔白一点 。
沈青溯也习惯了 。
从沈青溯有记忆开始 , 记得父皇身体就一直非常不好 。 常年带着病容 , 甚至经常会咳血 , 有一次沈长离教他习剑时 , 他亲眼见过 。
沈青溯从小喜欢剑 , 抓周礼便果断抓了一把比他人还长的青铜剑 , 沈长离给他找来了最好的剑术老师 。
只有一次 , 沈长离见他拆招时艰难 , 在那一招卡了足足半月 , 便指点了他一次 , 沈青溯才知道 , 他父皇原来也是会剑的 。 甚至比他曾经见过的所有剑术师傅水平都高超 。
只是如今他已经不拿剑 , 除去教他之外 , 沈青溯再没见他握过剑 。
他略微抬陋 , 看向父皇提著的手 。
他手掌很大 , 但是手背手指上 , 都是交错的伤痕 , 看得出是陈年旧伤了 , 像是被钝器划破的 , 受损很严重 。
在沈青溯心中 , 他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 竟然有人可以把他伤成这般 ? 莫非 , 他是因为手伤才不握剑的 ?
沈青溯默默想着这些事情 , 但是也都只是在心中想想 , 不会问出来 。
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没用 , 父皇不会告诉他 。
见他喝完了那一碗杏仁酪 , 唇边还沾了一点蜂蜜 。
沈长离招手 , 他便自觉坐了过来 , 沈长离给他擦干净了唇角和手 , 理好了头发 , 用一根发带系起 。
他做这些事情顺手且自然 。
两月不见 , 沈青溯似乎又长大了些 。
幼年时的他和沈长离小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沈长离并不喜欢小孩 , 对他也谈不上喜欢 。 只是尽他觉得自己该尽的职责 。
但是长大了一些后 , 他身上继承自母亲的样貌就明显起来了 , 虽然大部分样子依旧随他 , 但是唇和下颌都能看出一些来自母亲柔和的影子 。 他的唇生得很
像白茸 , 微厚而红润 , 做出乖巧模样时 , 便会显得尤为温顺无害 ,
可怜可爱 。
沈长离看着儿子 。
沈青溯的模样 , 可以让他强烈的感受到 , 这个孩子 , 是他和白茸爱情的结晶 , 他们的后代 。
他们在一起过的证明 。
旁人看到沈青溯 , 都会知道 , 那是他和白茸的孩子 。
他则是白茸的夫君 。
像是她还在他身边 。
他喜欢 , 享受 , 甚至在精神上有些依赖这样的感觉 。
今日父皇对他似乎格外温和一些 。
他性格凉薄冷淡 , 待臣子亲朋都从来没什么温度 。
沈青溯虽然年龄小 , 但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多出来的温和 , 便也之乖低着头受着 。
他知道 , 这个凉薄寡情的父皇唯独对他有些不一般 。 也能隐约感觉出来 , 这一点不一般的原因 。
沈青溯也从不会在沈长离面前说自己不要阿娘这种话 。
他年龄虽还小 , 但是天性机敏深沉 , 有一种冷血动物一样的直觉 。
用完膳 。
沈长离的心腹传令兵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 他叫侍女送太子回宫休息 。
今日是月圆之夜 。
靠近年关 , 也是众妖妖力最强的时候 。
华渚有意想借着这时候发动袭击 。
他摩拳擦掌 , 准备这一次突袭许久了 。
沈长离没有亲自去前线 , 也是因为时间卡得太不凑巧 。
尘寰宫有一处寂静之地 , 严禁入内 。
沈长离屏退了所有侍卫 , 独自推门 , 进了祭坛 。
祭坛上放着一把月亮状的雪色弯刀 , 如冰似雪 , 散发着剔透的光晕 。
祭坛旁 , 正盘腿坐着一个黑袍巫祝 。
沈长离脱下了外裳 , 坐于祭坛之中 。
巫祝拿起那一把雪色弯刀 , 他一旁放着一个白玉所做的钵盎 , 定睦一看 , 那盂中 , 竞然满满当当都是数不清的小虫 。
随着巫祝嘴中念念有词 。
那些虫子从与孙中爬了出来 , 爬上了男人修长结实的小臂 。
他白皖的手臂上 , 覆盖着大范围的的妖异魔纹 , 看不出到底是何种纹样 , 范围却格外的大 。
很快 , 那透明的虫子便变了颜色 , 吃饱了血肉 , 身躯开始膨大 , 颜色也变化了 , 变成了一种淡淡的赤色 。
巫祝念动咒术 , 催动了益虫 , 盎虫纷纷回到了盂中 。
他用弯刀 , 割下了他手臂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地方 。
他身上的魔纹方才开始变淡 。
在魔气的作用下 , 那些失去的血肉 , 竟然开始复原 , 白骨生肉 , 重新开始恢复 。
这个过程中 , 沈长离一直未出一声 。
只有从额上沁出的细汗 , 和他泛白的唇色 , 可以看出他约莫也没有看起来那般平静 。
他用这样的办法 , 来消耗身上魔气 , 将魔气维持在他可以控制的程度 。
同时 , 也用这种耗命换血的法子 , 来抑制他身上已经几度濒临爆发的
用来保持理智和完整的记忆 。
他不想再一次失忆了 。
就这样 , 靠着这样不断的伤害和愈合 , 反而在这具一塌糊涂的身体里维持了一点微妙的平衡 。
让他坚持下来了 , 一直到了现在 。
一切结束后 。
青年平静拔上了外裳 。
这样可怕的疼痛 , 他居然也都能忍下来 。 巫祝是第一次见有人真用这样的法子祛毒 , 据说疼痛堪比人间的凌迟之刑 , 沈长离不说 , 他也无从知道 , 到底有多疼 。
他问 : “ 夫人最近如何 ? 有新消息了吗 ?“
沈长离朝他颉首 :“ 不错 , 多谢你的卜算 。“
这几年 , 他拿着寒玉簪 , 走遍了人界和妖界 , 到处去寻找白茸可能在的地方 , 却一直一无所获 。
玉簪上的灵魂印记却越来越浅淡 。
白茸一直杳无音讯 。
几年前 , 他濒临绝望 , 正巧赶上赤荸毒素发作 , 他差点彻走火入魔 ,
毁掉半座宠殿时 。
灵山十巫主动派了一个巫祝 , 来了妖界寻他 。
沈桓玉年少时曾去过灵山求药 , 他用寒玉锁魂的法子 , 便也是出自灵山典籍 。
巫祝用蹄玉簪上的残息占卜了一日一夜 。
卜算出的结果只有八个字 , 魂归故里 , 缘续前生 。
如此明显的指向 。
可惜 , 如今他是魔身 , 无法再通过天堑回九重雾 。
那就换一个法子 。
沈长离几乎只花了一瞬便做出了决定 。
离开巫祝住处后 。
沈长
离素来爱洁 , 他回了宫 , 沐浴 , 擦洗干净身体 , 换了一身衣裳 ,
便听侍女扣门通报 : “ 清雷大人来了 “
清霄方从溯溯住的悬月宫中回来 。
沈青溯被禁足罚了俸禄 , 正在宫中写字 , 沈青溯没怎么 , 他听了倒是心疼得不行 , 迅速过来寻沈长离理论 。
青年方沐浴过 , 他穿着一身白袍 , 黑发未冠 , 深浓的眉睦上还润着一点残余的水汽 。
清霄上下打量他 , 忽然问 :“ 迎镜山赤音进宫为后的事情 , 你准备得如何了 7“
他说 : “ 最近太忙 , 无暇顾及 。“
清雾看向他手臂 。
袖上浮织着浅淡的木楝纹样 , 那宽袍大袖下 , 却隐约露出了一团雪白的绪带 。
他身上也有淡淡的血腥味 , 清霄便约莫知道 , 他是从哪里回来了 。
清霄说 :“ 你如今这模样 , 不如早早成了亲 , 有个女人在身边贴身照顾 , 比现在强多了 。“
何苦一直给那女人守着 。
说实话 , 清霄不想看到他再和那个女人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
其实 , 因为对那女人的不满 , 连带着 , 他最开始对沈青溯态度也并不那样的好 。
但是毕竟是沈长离唯一的孩子 , 夔龙唯一的后裔 , 随着他逐渐长大 ,
漂亮聪明又讨喜 。 他又克制不住对孩子的疼爱 。
沈长离淡淡说 :“ 没有守着 。“
他身体出了问题 , 完全没有欲望 , 也谈不上给谁守着 。
那你如何不成婚 ?“
“ 你年年说不急 , 什么时候才急 ?“ 清零说 , “ 是不是要到死了才不急了 7“
沈长离显然毫不在乎清霄如何说 。
“ 你不会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歹毒的女人 ?“ 清霄呵斥 ,“ 简直荒唐 。 “
沈长离说 :“ 她们能对沈青溯好 ? 若是我和镜山赤音再有子嗣 , 他怎么办 7“
沈青溯还年幼不能独立 , 他身世扑朔迷离 , 又暂时不能修炼 , 外头一直有传着他天生灵脉残缺的谣言 。
到时 , 镜山还会甘心看沈青溯坐这太子位置 ?
清零咽口无言 。
他是真心疼湘溯 , 对他宝得不行 , 比对沈长离小时要惯得多 , 见不得他一点不开心 。
他嘴硬 : “ 你真想做的事情 , 有什么做不到 2“
若是他一定扶持沈青滞当太子 , 其他孩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
见清霄不再主动提起要镜山赤音来当皇后的事情 , 他便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 外头风雪日隆 。
清零走了 。
寝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人 。
他陪于塌上 , 看着枕上交颈鸳鸯的纹样 , 浅色的瞧无波无澜看着窗外 。
他手指轻轻摩挚着袖中藏着的那一根玉簧 。
因为常年被贴身带着 , 玉篡玉质柯打磨得越发温润 , 甚至浸染了一点泷淡的体温 。
室内悄无声息 , 只听得外头风雪呼喝的声音 。
长夜漫漫 。
他想起以前白茸还在时 , 夜间他抱着她睡 , 也是这样听着外头风雪 ,
竟然可以轻易睡完整一宿 , 早晨他总比白茸先醒 , 手掌盖上她微隆的小腹 ,
看到她微垂的睫毛 , 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
他心中总能弥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
陌生的 , 安稳的 , 甚至可以说得上满足快乐的情绪 。 他在人生中极少体验到的 。
日头不知什么时候叉升起来了 。
一宿就这样过去了 。
前线捷报频传 。
华渚一路势如破竹 , 离外仙界已经只剩下百里云道 。
今日在浮云的一役 , 他大胜 , 甚至俘虏了好几个仙将 , 其中有一个 ,
便是当今仙帝的亲侄子禄日仙君 , 华渚在前线生擒了他 。
也是他 , 几十年前曾来过妖界 , 想骗降他们 , 被沈长离亲手剜了心 。
一只巨大的白隼落在了营帐前 , 收了羽翅 , 将爪子抓住的已经不省人事的男人打在了地上 , 迅速有几个妖兵上前 , 用捆仙锁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
随着一阵光芒 , 白隼化成了一个神采飞扬的英俊青年 。
他吩咐手下 , 将这十个仙将押送回了妖界 , 带给陛下 。
沈长离接到通报时 , 正是一个雾雨朦朦的清晨 。
水镜对面 , 是身着铠甲的华渚 。
他比从前瘦了些 , 但是很有精神 , 相当意气风发 。
华渚说 :“ 陛下 , 前线一切顺利 。“
「 仙界明显想用外仙界做防线 。 “ 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 那里那些的叛徒
的安危 , 想必九重霄上的贵人 , 是完全不会在意的 。“
华渚从乾坤袋中拿出了那一柄寒玉 。
“ 东玉 …... 果然有反应 。“
离九重零越近 , 寒玉上衔着的光芒便会越盛 。
白姑娘应是就在九重霄之上 。
透过水镜 , 沈长离静静看着那一根玉簪 。
他凝着那一点微芒 , 久久不做声 。
「 陡下 , 下一步如何办 ? 是否要继续往前推进 ? “ 华渚问 。
若是要继续 , 之后真的要打上外仙界了 。
那儿至少住着上万妖民 。
其实华渚也不愿意同类相残 , 之前是为了剿灭叛徒 , 统一版图 。 可是 , 如今外仙界上妖民已繁衍了下一代了 , 与仙界开战 , 要他跨着手无寸铁 , 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同胞尸体攻上去 , 他心中很不适 。
沈长离说 :“ 暂时不动 。“
“ 你在此驻扎 。“
「 等他们来人谈判 。“
华渚眼睛一亮 , 心情也随之一松 :“ 是 。“
陡下性情从来说一不二 , 也没有臣子会傻到想去违拗他的命令 。
若是他下令继续进军 , 他也只能照办 。
「 那这玉簪我便先收起来了 。 “ 他看向那光芒大盛的玉簪 , 想收回袖内 ,
笑着说 , “ 不然 , 怕哪日在前线不小心遇上白姑娘了呢 。“
若是不小心把她伤了 , 他怕自己赔不起 。
那位姑娘也真是难寻且狡诈 。
他想起自己从前在妖界遇到她 , 但是就那样被骗了过去 。 让她在眼皮底下这样跑掉了 。
沈长离看他动作 : “ 放在给你的乾坤袋里 。“
华渚方才回神 , 想起这簪子是他们定情信物 , 定然不可能给他贴身带着 。
他忙又把篡子放回了乾坤袋中 , 好生保管着 。
只堪堪过了十日 。
年关还未过 。 便有仙界使者来了 , 要谈交换俘虏的事情 。
比沈长离料想的要早一些 。
看来 , 禄日毕竟还是仙帝唯一的侄子 , 地位非同一般 。
仙界使节带来了琳琅满目的贺礼 , 都是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 一张长几甚至放不下 。
沈长离并未多看 。
甚至连他们投其所好 , 下了血本 , 给出的上古湛卢秘剑都未曾多看一眼 。
他确实没多少物欲 , 也不好享乐 。
仙使是第一次见这一位传奇的妖皇 。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 他看着并不残暴 , 反而是个冷致清俊的青年 ,
气质内敛 。
甚至带着有几分病容 , 可是随着那双漂亮的从高处望向他 , 他有种被看穿的恐惧 。
他身上有种 , 因为常年身居高位养出的轻而易举的威严 , 不需要多浩大的声势 , 便能让他自然地感受到 。
仙使又有些信了 , 他确实是那位传闻中的龙皇陛下 。
见到礼物和条件都无法触动他 。
仙使有些失望 , 感觉这一赵肩负的任务可能要完不成了 。
禄日他们是必须保下来的 。
这是给他的死命令 , 只要还有一口气 , 甚至还有一具尸体都得给带回仙界去 , 不能死在这里 。
沈长离垂目 , 读完了那一封仙界来的青笠 。
仙界愿以外仙界的叛徒五十 , 加天地灵宝 , 来换一个禄日和暂时休战三月 。
外仙界那些苟延残喘的妖兽 , 都是曾背叛过沈长离的妖民 。
沈长离微微一笑 , 问使者 :“ 你们就这般容易把仙民交给下界 ?“
使者自然没有把那些妖物当做仙民过 , 只是如今他自然不好当着沈长离说这话 。
「 妖皇陛下 , 莫非不想手刃叛徒 ?“ 他说 , 仙界 , 也并不喜欢叛民 。“
他笑着说 :“ 胺倒并非有多憎恨叛徒 。“
他也确实不在意旁人背叛他 。
因为他谁也不信 , 谁背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
沈长离只信奉绝对的武力和强权 , 用武力逼迫或者用利益诱之 , 他自小驾驭这样的招数轻车熟路 , 也一路靠着这两样走到了现今 。
仙使聊着聊着 , 聊得实在是太不顺 , 额上都开始冒出汗珠了 。
妖皇显然对这些提议都不感兴趣 , 也没有退兵的意思 。
仙使开始有些着急了 。
直到沈长离拿眸 , 视线不经意扫过长几时 , 忽然顿住了 。
他视线停在了长几未端 , 摆放着的一坛不起眼的桃花酿上 。
那是仙使在仙后收藏中挑选礼品时 , 随手拿来的一坛子酒 。
仙使不知这坛子酒有什么特别 , 可以让妖皇陛下露出这种神情 。
「 这是谁酿的 ? “ 沈长离问 。
他语气很漠然 , 但是一双浅色的眸 , 死死落在那一坛子酒上 , 丝毫未曾挪开 。
他心腹已经上前 , 将那一坛子酒搬了过来 。
仙使努力回忆 : “ 此酒是仙后在蟠桃宴收到的贺礼 。“
谁酿的 2“
他重复了一遍 。
手指贴在了封泥上 , 随着他灵力蔓过 , 已将这一坛酒 , 从头到尾搜了一遍 。
感受到那一缕微弱的熟悉的气息时 , 他手指竟然松开了 , 指间灵力完全涣散了下来 。 有一瞬 , 他甚至感受到了几分迷茫的张皇 。
“ 是 , 是新任的司木神女所酿 。 “ 那使者被他语气吓了一跳 , 迅速回想起来了 。
仙界送来的珍宝都是上品 。
他完全没想到 , 一大堆礼物中 , 他唯独看中了那一坛不起眼的桃酿 。
叫她来和我谈 。 “ 他说 。
语气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
使者完全没想到他提出这种提案 , 他张口结舌 , 为难地说 :“ 这 …... 神女马上即将在界阳台举行继任仪式 , 事务繁忙 , 怕是无暗下界 。“
他觉得这妖皇果然和传闻中的一般喜怒无常 , 难以揣摩 。
“ 况且 … 在九重零 , 司木司命这一类文官 , 从不参与战事 , 这在仙界是素来的规矩 。“
要司木神女过来和他谈判战事 , 实在是太荒唐了 。
男人指节扣着桌面 , 微微一笑 :“ 那就没得谈了 。“
规矩 , 不就是用来坏掉的 ?
否则如何看得出诚意 ?
他尚且带着病容 , 语气却不容置喜 , 极为强硬 , 没有给任何商量余地 。
一旁他的心腹侍从高扬已经上前 : “ 这就是我们的意思 。“
陛下累了 , 仙使请回吧 “
「 还有这些礼物 , 也都请拿回 。“
一旁妖侍已经将这满桌的奇珍异宝都收回了箱子 , 却唯独不包括那一坛子桃酿 。
沈长离说 :“ 这酒 , 是胺的旧物 。“
看来 , 是不可能把这酒还给他们了 。
仙使知道 , 再硬着头皮谈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 只能悯悯行礼告辞 。
不过 …... 他想到 , 禄日没事 , 尚且完好 , 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 , 他勉强可以回九重霄交差了 。
沈长离独自在尘寰宫坐了许久 。
清辉月色落在青石砖上 。
随着青年脚步 , 那月色上 , 一路落下琴斑血迹 , 像寒梅一般 。
他却浑然不觉 , 脑中满是那一坛酒 。
封泥破了些许 , 可以嗅到一点清刹的酒香 。
白茸曾经给沈桓玉酿过酒 , 只是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他终于揭开了封泥 , 从中倒出了一盐酒 。
酒水很清潘 , 散发着桃叶清浓的香 。
那十年后 , 他戒酒了 , 一直滴酒不沾 , 直到今日 。
他将酒盐凑到了唇边 , 酒水微微沾湿了他苦白的唇 。
喝下去 , 舌尖品到那一点味道 。
呼吸甚至都灼热了几分 。
他嗦着那一点气息 。
像是一截已经燃尽了的死灰枯木 , 只靠着这一点点气息 , 便又复燃了起来 , 燃到一发不可收拾 。
他问高扬 :“ 东西可否都准备好了 7“
高扬恭敬地说 : “ 已经早早备齐需要的所有物件 。“
沈长离慢慢在脑海中把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 。
结亲需要的仪式 , 需要的婚服 , 聘礼 , 各色昏礼用品 , 流程也已经早早备好 。
他思索着还需要准备什么 , 还差一些什么 。
按照夔龙族内成婚的正礼 , 为了表示身心臣服 , 新婚夜雄龙会对伴侣显出真身 , 并亲手把护心交给自己选定的伴侣 。
尘寰宫倚着一眼汤泉所建 。 正殿中 , 池子俯瞰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莲瓣 。
池内水波清潘见底 , 饕餮口中正流出氢氢泉水 。
他化回了原身 , 巨大的银龙潜入了水中 。
清澈的水波倒映出了他如今的模样 。
竟然让他怔仲了一瞬 。
龙躯上伤痕累累 。 因为常年征战满是伤痕 , 刀伤剑伤 , 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刀伤 , 护心位置早空荡荡了 , 原本一身漂亮纯净的银鳞掉了许多 , 剩下的鳞片也暗淡无光 , 龙角也不复峥嵘 。
早不是从前矫健漂亮的模样了 。
以他强烈的自尊 ,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用这样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 新婚夜这样和她见面 。
光芒过后 , 高大消瘦的银袍青年从泉池中起身 , 尚还湿润的墨发拔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