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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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天蒙蒙亮,送来些微光。
鸡鸣拉得老长,总有些有气无力,恹恹没了精气神。
姜馥莹翻了个身,在榻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连续两个晚上不曾睡好,眼底青黑明显,精神萎靡。
起先是辗转反侧,总觉得自己或许有些太过急切。上来便把来意表明,少了铺垫的情绪,没有那等游刃有余、运筹帷幄、一切尽在鼓掌之中的感觉。
……或许姿态还有些不够完美。她不想表现得像是非他不可,那样实在是有些没脸面。
但姿态若摆得太高,又和仗势欺人的张家没有分毫差别了。她虽比不得大户人家教养女儿的规矩,但也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真是头疼。
姜馥莹抓了抓脑袋,总觉得此般情形像极了早些年还稚嫩时与桐花置气,俩人人前气鼓鼓人后哭成一团,姜馥莹性子没桐花急,说不出难听的话,夜里便咬牙暗恨,发誓下回一定要打好腹稿先发制人。
但没过几日两人就能和好。桐花脾气冲,但不记仇一派天真,姜馥莹性子柔和,架不住桐花几句撒娇,两人将话说开,小姐妹仍旧欢欢喜喜在一处玩耍。
但常渊这事儿……
总不能寻到他,说昨日真是对不住没有发挥好,咱们今晚再重来一回?
这也太荒谬了。
姜馥莹又翻个身,迷迷糊糊差点从榻上滚下来。
实在是睡不着,她拖沓着起身,起身随意抹了把脸,挽着头发踱步出去,抓了把粮食喂鸡。
她许久没睡好,哈欠连天,端着谷子的小碗在手中晃啊晃,谷物在碗中啪嗒作响,回荡在安静的小院。
院中鸡养久了不怕人,跟在她身前身后。她心不在焉瞧着天色,有一搭没一搭地撒着谷子,鸡鸣早就停了,只留下咯咯咕咕的啄食声,同她手中摇晃着的小碗应和着,竟有几分热闹。
“喂这么多,能吃完吗?”
环绕在脑中一夜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身后,姜馥莹吓了一跳,猝然回头。
男人面容平和,已然穿戴整齐,看不出半分疲惫的样子,只有伤重后的几分病色。双眸依旧无神,视线垂落,神色没有昨日那般凝重,像是闲谈。
他脚步倒是一直都很轻。姜馥莹思及昨日尴尬,故作轻松道:“能吧,它们可能吃了。”
迟来的羞赧爬上脸庞,她有意再抓一把动作着掩饰什么,又想起方才常渊的话,抓着粮食的手讪讪停在小碗上方,随手拨弄着。
常渊面目坦然,朝她的方向走来,一手轻扶着身侧的篱笆,宛若闲庭信步。到了她跟前,才伸出手,示意着接过那小碗。
“是我唐突,方才冒失吓到了娘子。”
常渊说话不急不缓,润泽如水中平滑的鹅卵石,透着清润的声线入耳,心情都顺了几分。
姜馥莹听见那“唐突”二字,眉心一跳。
昨日,她也说过,是她唐突。
心中没底就是如此,短短几个字便能让心七上八下地颤一颤,没个落定的时候。
她含混应声说句没事,目光挪了回去,不再看他。
常渊却开了口,冷不丁道:“这些鸡每日要食多少?”
姜馥莹当他同自己闲话,随口道:“每日两三把即可。不过闲时来撒上一把,平日里自会在后院寻些青虫草籽什么的,不必太过费心。”
常渊颔首,道:“记住了。此事不难,用不到眼睛,日后我会记得。”
日后……
姜馥莹看向他,声音低了低:“所以你想好了?”
昨夜她让他多想想,何尝不是给自己机会也多想想。
她糊里糊涂没想明白,他却先她一步给了答复。
常渊面色未有变动,倒是眉目松了几分,坦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已然应下的事岂有反悔之理。娘子待我本就有救命之恩,只此一条,便也尽够我回报恩德了。更多的……”
“够了够了,”姜馥莹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听,“……知道了,可别再说了。”
常渊抿唇,唇角微扬了几分。像是露出了浅淡笑意,只是不知在笑什么。
姜馥莹脸颊红红,拧着衣摆:“可是衣裳我还没改好,我想等改好了再问你来着。”
“改好了再问,我也会给出这般答复,不过早晚而已。”
姜馥莹微凝目光,停留在男人身上。
圆润坚硬的指甲自来干净,此时端着装了谷物的小碗,指尖难免沾了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像是画中的人物走入凡尘,流落民间,此刻还要留下,同她一处。
她低低“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门被咚咚敲响,姜馥莹看了常渊一言,听得外头桐花吵杂的声响,快步跑过去开了门。
常渊“看”着她跑走的方向,衣摆微动。
既然做出了决定,他便不会随意改动。停留于浓雾中将要窒息的蒲公英终于找到了可以落脚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拥有这世间最鲜活、轻盈的气息。
天光大亮,天色却没有前几日好,有些阴沉,瞧着像是要下雨。姜馥莹喂了鸡,便带着桐花回屋。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思,她瞧了常渊几眼,到底没有安排他,连话都没多说一句。
桐花昨日听说她要大着胆子“提亲”便兴致勃勃,昨晚躺在榻上猜了一夜,今晨一醒就立马过来了。
此刻看着姜馥莹红扑扑的脸颊,连声道:“好啊、好啊!不知何时便能吃上喜酒……哎哟,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便能当娃娃干娘了!”
“净胡诌!”
姜馥莹没好气嗔她一眼,回过头看常渊的面色,打量着他是否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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