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黛玉气急而病宝钗芳心暗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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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姨妈略略起身,期盼道:“可有蟠儿的消息?”



    同喜摇了摇头,说道:“太太,我去前院儿扫听过,都说大爷与东府的蓉哥儿、蔷哥儿去……去了青楼,只怕这会子吃多了酒,忘了正事儿也是有的。”



    “这个孽障!”忿忿骂了一嘴,薛姨妈蹙着眉头思忖了须臾,转头看向宝钗,说道:“你哥哥不在,我自己陪客只怕不妥……左右那俭哥儿与你年纪仿佛,不若女儿……”



    宝钗忽而就想起那送来的两柄缂丝扇面,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面上却是不显,只为难道:“妈妈,女儿还要待选,这要是让宫里知道,只怕头一关就不好过。”



    薛姨妈劝道:“事急从权,要不是你哥哥是个不靠谱的,何苦劳烦你抛头露脸?”



    宝钗就道:“如此……那女儿就随妈妈招待俭四哥一番罢。”



    “好,好。”薛姨妈眉头舒展。



    想着自己与宝钗陪坐,也不算失了礼数。



    过了会子,同贵进来禀报道:“太太,俭四爷带着丫鬟朝这边儿走来了。”



    薛姨妈赶忙起身,照了照铜镜整理妆容,又催道:“告诉厨房一声儿,传菜吧。”



    吩咐了丫鬟去传菜,薛姨妈与宝钗一同迎将出来。



    这梨香院不过二进小院,母女两个迎出仪门,就见身披皮裘外氅的澜衫少年,携着一名丫鬟转过屏门,朝这边行来。



    薛姨妈是长辈,不好再往前迎,宝钗心下本就渐生微澜,待见了李惟俭那斯文秀气中偏带着一股子锐气的面容,顿时心下涟漪阵阵。只觉那夜船头灯火下张弓射箭的身影就该是如此面相。



    她极力压抑着,面上虽不曾显露,可到底还是红了耳根。宝钗迎了几步,屈身一福:“见过俭四哥。”



    李惟俭拱手作礼,随即探手虚扶了,说道:“可是薛妹妹当面?妹妹不用多礼,快快起身。”



    宝钗应声起身,目光触及那双清亮的眸子,顿时心生羞赧,抬手掩面略略偏过头去。



    李惟俭仔细扫量了一眼,但见面前的女子正直豆蔻年华,身形丰润,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肌骨莹润。举手投足,自有一股妩媚风流。



    李惟俭心中暗忖,钗黛、钗黛,果然名不虚传。先前见了黛玉,只觉小姑娘虽身形不展,却比西子胜三分;如今见了宝钗,却一时间不好比较,只觉春花秋月各擅胜场。



    他心思电转,嘴上已然笑道:“早前儿就听闻薛妹妹、姨妈与我同一日来的府中,今日可算是得见了。”



    宝钗强压住心中起伏,说道:“自打知道援手的义士便是俭四哥,哥哥、妈妈就张罗着总要摆酒谢过俭四哥一场,奈何初来京师,人生地不熟总要四下拜访一番,因是这才拖延到了今日。还请俭四哥莫要怪罪。”



    “哪里会怪罪?妹妹所说我可是感同身受,错非姨妈将酒宴定在今日,我只怕还分身乏术呢。”



    宝钗笑了笑,让过身形:“俭四哥请。”



    “薛妹妹请。”



    二人笑着到得仪门前,薛姨妈已然张望了有一会子。李惟俭上前见礼,薛姨妈仔细打量了两眼,便赞道:“这两日总听人夸俭哥儿生得芝兰玉树,今儿见得了,我可算知道了什么才是芝兰玉树。咯咯,俭哥儿莫要外道,算起来都是自家亲戚,咱们又都打金陵来,往后啊,少不得要勤走动。”



    “姨妈说的是。”



    众人笑语晏晏,一齐进到后院正房中。



    李惟俭褪下外氅交与红玉,净了手,便与薛姨妈并宝钗落座。



    丫鬟上得了香茗,薛姨妈抢过来亲自为李惟俭斟茶,李惟俭连忙推却,薛姨妈却道:“错非俭哥儿当日仗义援手,这会子说不得薛家已然遭了难。我斟茶道谢,是应有之义。”



    李惟俭只得应下。



    品了两口香茗,薛姨妈说起当日情形,顿时不胜唏嘘。她本就是深宅妇人,若非丈夫过世,又哪里会顶门立户、抛头露面?



    李惟俭劝慰道:“姨妈莫要多想,当日便是我不出手,那巡检司的兵丁盏茶光景也到了,姨妈与薛妹妹总会化险为夷。”



    薛姨妈就道:“都说近来世道有些乱,素日待在金陵还不觉得,这一出来才知所言不假。哎,不说这些烦心的。今儿借了厨房,我让自家的厨娘露了一手,待会子俭哥儿可得好好尝尝,保准儿是地道的金陵风味儿。”



    “出来月余光景,倒是极想家乡口味儿,今儿托了姨妈的福,算是得偿所愿了。”



    薛姨妈笑道:“俭哥儿真会说话,无怪这般年纪就中了秀才。待过了秋闱,我看便是举人也是手到擒来。”



    “哈哈,那我就借姨妈吉言了。”



    席面流水般上来,的确是金陵风味。



    糟鹅掌鸭信、大煮干丝、文思豆腐、三套麻鸭、清炒虾仁、蟹粉狮子头、荷叶夹锅烧肉、盐水鸭。另有爽口的拌萝卜丝与豆芽儿。



    这十道菜明显用了心思,旁的不说,单是那糟鹅掌鸭信、大煮干丝、文思豆腐极费工夫。



    酒是薛家自金陵带来的梅子酒,略略温热了,用来佐餐极佳。



    酒水斟满,薛姨妈并宝钗感念李惟俭援手,三人共饮了一杯。薛姨妈便催着李惟俭品尝菜肴。



    李惟俭挑了几样入口,薛姨妈便追问:“如何?”



    李惟俭指着那糟鹅掌鸭信道:“此味最佳!”



    薛姨妈脸上现出一丝自得之色,笑道:“不满俭哥儿,这糟鹅掌鸭信用的是我薛家的做法儿,旁处可寻不得。若是得了俭哥儿的意,待回头儿我抄了方子与俭哥儿。”



    “那就多谢姨妈了。”



    酒宴上,李惟俭推杯换盏,多是与薛姨妈在说着。他两世为人,见识远超寻常人,说起一些典故,惹得薛姨妈不停追问,继而感叹连连。



    李惟俭偷眼观量,一旁的宝钗却始终默不作声,偶尔视线触碰,她又好似烫了手一般紧忙闪躲过去,面上冷若冰霜,偏生红了耳根。



    他心中极为怪异,暗暗思忖,莫非因着英雄救美,宝姐姐便芳心暗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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