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chapter 7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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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谢琰微微挑眉，跟沈以南交换了下视线。潜台词很明显了，看吧，跟你们说了要谨言慎行，非不听，又给我捅篓子。
林初霁的性格就是这样，特别敏感，还容易多想。
这也是他从来不敢表现出半分消极情绪的缘由，隔太远了，不知道他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又偷偷哭成什么样子。
有些事情如果可以永远瞒下去，那就不必再提起。
沈以南自己破了口子自己补，把话题绕远：“那你这次回来了之后，就不走了吧？”
林初霁摇了摇头，又看向谢琰：“不走了，舍不得再走了，也舍不得让他再等了。”
“我们谢老板也算是苦尽甘来。”沈以南笑道，“他高中的时候，一门心思就是学习和赚钱，当时我还在跟我弟说，以后谁当谢老板的老婆，肯定很幸福，又细心又疼人，算是被你赚着了。”
林初霁嗯了声，笑着说：“那是我运气好。”
魏斯然有点不满，往座椅上一靠：“我们初霁长得好看脾气好，又可爱又专情，到底谁赚了？”
谢琰先给了台阶：“当然是我赚。”
沈以南也听出了他的不悦，秒怂：“那确实还是谢老板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真受不了你们这群情比金坚的gay。”沈以北翻了个白眼，“之前不是说等林初霁回来就去海边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早就去看日出？”
京市离上回他们在海岛上看日出的距离挺远的，那次坐了飞机又坐游轮，兜兜转转才抵达的地方，此刻
再度提起，大家心照不宣眼前一亮。
没人说话，却又似乎默契地一同做了决定。
谢琰进房间换了身浅蓝色的衬衣出来，臂弯上挂着件给林初霁带的外套：“走啊，骑车过去八小时呢，现在不走赶不上了。”
林初霁跟着起身，想起之前的约定，兴奋极了：“走！朝着第二个夏天出发！”
“傻不傻啊林初霁。”谢琰边笑他，边手臂一伸把人勾进怀里，带着就朝着门外走。
“我也开车，你们俩跟我一块儿。”魏斯然抬手揉了揉眉心，被这群年轻的小孩想一出是一出的冲动闹得头疼。
“我来开吧，你睡，昨天不是值夜班了么。”沈以南伸手拿过他的车钥匙。
于是，在月明星稀的夏夜里，一辆黑色的机车，一辆白色的轿车，就这么踏着月光出发了。
林初霁戴着头盔，身上穿着谢琰宽大的外套，手臂紧紧环着他的男朋友，心情好得像是一万只蝴蝶在身体里飞舞。
“谢琰，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给你拍几张照片。”他仰头看向天空。
“你自己拿。”谢琰微微俯身，目光集中在前面的路上，略微分心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林初霁绕进他的口袋里，拿出来滑开，还开着玩笑：“是不是应该顺便查个岗。”
谢琰笑着回：“查啊，几个小时的路程，够你翻个底朝天。”
“那我真翻了。”林初霁边说着，边点非常自在地点开了微信。
他完全没有心思看别人的，而是点开了自己的头像，津津有味往上翻看着。
从谢琰的视角看跟自己的聊天记录，是另一种感觉，很容易就能带入对方。
他们俩的对话框里大多时候都是视频，偶尔会分享照片，都是刻在自己记忆里的细节。
只是再往上翻一些的时候，林初霁的手指突然顿住。
出现了一条未曾发出的信息。
带着红色的感叹号，是自己从未接收到的内容。
他说：连着失眠一周了，一闭眼就会梦到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撑不下去了
林初霁睫毛轻颤了一下，继续飞快地往上翻看，大概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这样的一两条。
他的内心隐隐出现了一个猜测，直接把时间倒回到了二年前的夏天。
【蟹老板】：一个人坐十二小时的飞机，真他妈难熬
【蟹老板】：上课的时候，教授点名叫了你的名字，我条件反射答了到，才反应过来，你已经走了，满教室都是笑声，我笑不出来，一个大男人想哭是不是挺丢人的
【蟹老板】：宝宝，你今天在难过什么？是觉得委屈吗？对不起，我不能抱着安慰你
【蟹老板】：如果喝醉的时候就能看到你，那就好了
【蟹老板】：发烧了，吞了两片药，不敢告诉你，昏昏沉沉睡了一晚，早上觉得额头挺凉的，恍惚间以为你回来了在帮我物理降温，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窗户没
关，飘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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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类似的，消极的，沮丧的，不敢告知自己的话。
于是只能假装发出，又断网截停，只在对话框里留下一个个红色的感叹号。
林初霁闷在头盔里，眼泪刷刷地掉。
他原以为谢琰比自己坚强，是一颗永远都在发光的太阳，所以很多时候情不自禁地就会向他展露脆弱和痛苦。
可是此刻才后知后觉，分离的时候，他也跟自己一样，才刚刚过完十九岁的生日。
林初霁心疼极了。
如果可以时间倒回……
不，如果时间倒回，谢琰仍然会选择把所有的苦楚压在心底，就像他十二岁就扛起那个家一样，他习惯了把所有的苦往肚子里咽，早早就成为不让任何人担心的成熟的大人。
“看这么认真？还真查上了。”谢琰见他好一会儿没出声，随口道。
“嗯，才看了一半，发现你这个人跟别人聊天真是无趣得很。”
林初霁说话的时候还略微带着鼻音，垂着眼，把那些曾经未曾发出的信息，一条一条重新发送给了自己。
“你手机一直在震。”谢琰慢悠悠道，“大半夜的哪个傻逼找你。”
林初霁额头抵在他宽阔的肩上，闷声道：“可能真是个傻子吧，傻得无可救药。”
燥热的风穿过他们交叠的身影，黑色的机车疾驰在路上，从黑夜逐渐驶向天空泛白，抵达翻涌浪海。
林初霁摘下头盔，一股咸湿的风扑面而来，只需要一秒钟，就被带回了他们相识的那个十七岁的夏天。
“啊啊啊啊，大海，我们回来了！”身后沈以北下了车，撒了欢似的朝着沙滩边肆意跑去。
几人陆陆续续跟着过去，挑了个最好的视野，随意坐在沙滩上，静静地等日出到来。
凌晨五点多的时间，远处有零星的行人，二二两两的，几只海鸥扑棱着翅膀忽近忽远地翻飞着。
“朋友们，我先郑重的说一声。”
谢琰把外套扔到一边，起了身，边解着衬衫的纽扣，边说，“二年多前，啊，准确来说，是四年前的六月，我跟林初霁同学放下狠话，我要是对他有半点非分之想，我就当着他的面裸奔二周再跳海。现在，我发现不仅对他有非分之想，还想要把他带回家一辈子宠着，所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我说到做到。”
“我操，你真裸奔啊！”沈以北嗷嗷叫着，“我能不能录一个！”
“不行！谢琰你穿条裤子吧！”林初霁比本人还要激动，“兑现我的承诺我说了算！”
谢琰笑得不行：“好小气，你老公身材这么好，给人家看看怎么了。”
林初霁恨不得踹死他：“你敢脱裤子试试？”
“我怎么感觉今天要下雨。”沈以南说着，就有一滴水落在鼻尖上，催促说，“穿条裤衩赶紧去，快快快，一会儿真下雨了。”
刚说完，零星的落雨淅淅沥沥开始往下掉。
() 沈以北痛苦哀嚎：“啊，说什么来什么，跑这么七八个小时过来看不了日出了，乌鸦嘴。”
谢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一边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将手机钥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囫囵堆叠在岸边。
然后沿着着翻涌的海岸线奔跑着，毫不避讳回过头出声：“林初霁，我爱你！谢琰一辈子爱你！”
林初霁看着他漂亮的肌肉线条因为动作而越发养眼，抬手捂住脸，又是尴尬又是甜蜜，低声骂：“他真的有病。”
沈以南叹为观止道：“二圈，真的一圈都不作弊啊，我怎么觉得这兄弟还挺享受呢，这是惩罚吗？”
远处有人吹着口哨起哄，林初霁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回到原点，矫健一跃，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扎入水中。
淅沥的小雨拦不住他，咸湿的海风拦不住他，翻涌的浪花也无法阻拦他。
林初霁被这一刻的热烈震撼，低下头，开始一条一条回复当初未曾发出的信息。
【蟹老板】：一个人坐十二小时的飞机，真他妈难熬
【豌豆公主】：我也觉得，而且飞机餐可难吃
【蟹老板】：上课的时候，教授点名叫了你的名字，我条件反射答了到，才反应过来，你已经走了，满教室都是笑声，我笑不出来，一个大男人想哭是不是挺丢人的
【豌豆公主】：不丢人啊，你就是想我了，想男朋友犯法吗？
【蟹老板】：宝宝，你今天在难过什么？是觉得委屈吗？对不起，我不能抱着安慰你
【豌豆公主】：嗯，因为爸爸说，如果实在熬不下去就不要耽误彼此，这也是我从来不敢告诉你的话
【蟹老板】：如果喝醉的时候就能看到你，那就好了
【豌豆公主】：如果喝醉能让你高兴一点，那就喝吧
林初霁含着眼泪，一条一条，极有耐心地回复着当时的信息。
隔着长长的时间，告诉那时候的谢琰，我收到了。
【蟹老板】：发烧了，吞了两片药，不敢告诉你，昏昏沉沉睡了一晚，早上觉得额头挺凉的，恍惚间以为你回来了在帮我物理降温，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窗户没关，飘雪了
【豌豆公主】：是我拜托雪花在替我照顾你
【蟹老板】：还有523天，又失眠了，睡不着，可能得去找魏医生开药了
【豌豆公主】：那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但讲得没你好听
【蟹老板】：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魏医生的病人，他说我其实没病，失眠，头疼，所有的生理症状都是因为太执念，我想是的。如果没有你，生活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豌豆公主】：我这么平凡的人，能成为某个人活下去的意义，我好幸福
【蟹老板】：你生病了，我想要立刻见到你，却仍然只能熬着这漫长的航行时间，这次是无意间被我知道，是不是还隐瞒了很多次生病呢，宝宝
【豌豆公主】：
是，就跟你向我隐瞒了无数次负面情绪一样
….
【蟹老板】：沈以南说人应该活得松弛一点，他们不知道的是，是我亲手放走了你，如果你真的不回来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该祝福还是后悔
【豌豆公主】：谢琰，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蟹老板】：你说毕业前大概都回不来了，让我也别折腾，为了不给你造成心理负担，我说我也是，很忙，然后悄悄退掉了去看你的票
【豌豆公主】：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想压缩时间彻底回家
【蟹老板】：又独自骑车去了海边，八小时的距离，来回了七次，每一条街道都烂熟于心，我真怕以后永远是我一个人来了
【豌豆公主】：不怕，在第二个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来了
【豌豆公主】：
谢琰，我猜你应该知道，我曾经许过无数次的愿望。
看流星的时候，等日出的时候，放天灯的时候，我的愿望从来都没变过。
希望快乐，希望自由。
希望有人如烈日般爱我，毫无保留。
你知道吗，打下这行字的时候，远处的寺庙开始了撞钟，不知道是不是神明显灵，所以才照着我的愿望描绘，一一实现。
我的过去潮湿不堪，被束缚，被控制，而我甚至不记得任何缘由。
可是在遇到你的每一刻里，我都感觉到我被炙热地爱着。
所以不要怀疑，我也如同你爱我一样的爱你。
十八岁的林初霁可以如此笃定，八十八的林初霁依然可以。
我仍然胆怯，脆弱，敏感，孤僻，所以连说出这句话都不敢看你的眼睛。
未来山高水长，路途遥远。
那么谢琰，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林初霁敲下最后一个字，忐忑点击发送。
是临时起意，也是蓄谋已久，不在预料的时间地点，却是一直想对他说的话。
再抬起头的时候，看着谢琰不知何时穿回了那件蓝色的衬衣，站在海岸边上。
他晃了晃手上亮着的屏幕，示意看到了，看向自己的目光炙热又干净。
此时星河浮霁，云雾散尽。
有一丝光亮在昏暗之间逐渐露出细微的光景，如同初见那天的太阳雨，转眼就放了晴。
他的衬衫下摆被风鼓起，唇角微挑。
仍然是十七八岁意气风发的少年样：“雨停了，是个好兆头，所以我愿意，愿意只此一生忠诚爱你。”
希望快乐，希望自由。
希望有人如烈日般爱我，毫无保留。
林初霁在看向他的那一瞬，又一次，再一次，飞奔向他。
少年得偿所愿。
拥有了永不熄灭的夏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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