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掉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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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吐出,吹拂在熊然脸上:“可是,我觉得好恶心。”宋或雍蹙着眉头,眼神中是溢出的显而易见的厌恶与漠然。
熊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些缘分,明明那么单薄短暂,可偏偏,这么虚伪”宋或雍碾碎字句:“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可说不要,不还是不要了。”
“你说,这难道不是很恶心?”
心被狠狠攥住,万般蹂躏,如同惩罚,熊然吸到一半的气息卡在喉中,宋或雍唇角的饮血的笑冻得他牙齿不自觉的打颤,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视线逃避的落在卧蚕的红痣上。
鲜亮的几乎灼痛了熊然的眼。
宋或雍就像是一块从火堆中心夹出来的,烧的滚烫的碳,外边和内里被烧的血红,他孤零零被落在风雪里,就要陨灭,就要变成石头,熊然想要他回到火堆,可他不敢碰他。
只是手指触碰,就会被灼伤,纵使在雪堆中,他也太烫了,烫的那么凶戾,不敢让人接近。
这颗炭火就这么绝望却炽热的自我毁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光就会渐渐暗淡,成为千万石头中的一个。
酸楚陡然涌上,熊然咽下一口又一口,咽不尽。
宋或雍没有等他的答案,他离开了,从头到尾,他只对熊然说了两句话,熊然对号入座,却也分不清他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在墓前有感而发对着父母说呢?
还是对那个陪伴了他三次,也抛下他三次的熊仔说的?
*
宋或雍走了,下午的时候,他坐上了回拍摄地的飞机,送他去机场的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看着对方越来越小的背影,熊然心绪五味杂陈,对方今天说的这三句话如同三把刀狠狠楔进他的心脏。
明明,明明经过了情感洗涤啊,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因为对方的只言片语而摇摆、而辗转,而痛心。
茫然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中,熊然陡然涌上一种说不上好的预感,面前的人潮变成了大海,海面撒着细碎如钻石的阳光,白色的浪花轻轻拍打在海岸线上,海风舒凉温柔。
无处不在诱惑着自己走进去。
不行,他不能走进去,他会被淹死的。
可一声海鸥的鸣叫声后,熊然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鞋湿了。
他已经踩在水里了。
*
中秋节过后,工作室的工作又步入了另一种程度的忙碌,熊然被自动转化为后勤人员,开始保障各种物品的运输以及打杂,在这样忙碌了一周后,熊然接到了汶小月的电话。
——王师傅身体不适,要熊然来顶班。
听说是受不住宋或雍的工作强度,腰不行了,确实,宋或雍一般去外地拍戏,都会带两个助理,不过从熊然入职以来这段时间小楂业务转换,开始由生活助理向商务洽谈转变,新的助理面试好几拨都没定下,剩下跟着的执行经纪、保镖、商务也都各有各的活。
于是基本上就是汶小月干两个人的活,而汶小月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指派司机去做,以前她指派的一直都是熊然,最近就变成了王师傅。
王师傅身体先一步受不住了。
熊然刚到剧组的时候,王师傅正站在汶小月面前抹眼泪。
“别哭了,王哥,没事的,身体最重要,你就回去好好歇歇吧,这不,小熊哥来了。”汶小月把纸递给王师傅。
熊然走到两人身边的时候,听见王师傅哽咽道:“我今天和宋先生提了提辞职,我以为...以为他会答应,我....我没想到他会生气。”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您知道他,啄哥这人就是这样,再说了,他都说让你转岗做保安了,活轻松了不说,钱还和比现在多,这不天上掉馅饼的事吗?”
王师傅把两张纸擦的湿透,才止住了眼上的泪:“我这不是良心上过不去嘛,你说说我这身体现在不行了,也给他帮不上什么忙了,小熊工作踏实干的比我好,我这刚好退了,也能给工作室减轻点负担。”
“好了好了,小熊哥也来了,你的事回荣城再说,你赶紧回酒店休息去。”
王师傅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熊然大概猜到了事情原委,等王师傅走远了,直抓重点:“因为王师傅辞职生的气?”
汶小月一边处理手上的工作,一边道:“对啊,本来还好好的,一听人辞职就不对了,发了脾气。”
汶小月抬起眼睛,露出爆满血丝的眼睛,回忆着昨天的场景,她哆嗦了一下:“当场就说了句——怎么,我是能吃人肉,喝人血,还是有多晦气,一个两个的都要走?”
当时的场景远比现在回忆起来还要恐惧,车厢内上一秒还轻松的氛围瞬间凝脂,汶小月和商务小张笑容僵硬在脸上,面面相觑,挨着宋或雍坐的执行经济乔西更是大气不敢喘,据他所说,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从宋或雍身上传来的寒凉,手心都起了
鸡皮疙瘩。
听到汶小月这么说,熊然哪能不知道宋或雍怎么想的呢,他想起宋或雍墓前问自己的那些话,或许从很早之前,宋或雍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患那些浅薄而短暂的缘分情谊。
他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它们离开。
熊然就是其中之一,即使他的离开自己无法控制,可对于宋或雍来说,走了就是走了,抛弃了就是抛弃了。
宋或雍是怪着他的,熊然一直都知道。
“不过你来了就好,”汶小月放下手机,提起自己的大包,里面是刚刚在房车里切好的水果,烧好的茶炊。
“去给啄哥打个招呼,刚好你没见过拍戏现场吧,带你去看看。”汶小月笑道。
熊然接过汶小月手里的包,跟在了她身后,现在不见,工作结束后回酒店也是要见的,还不如趁人多打个招呼,也就不会尴尬了。
这部戏是宋或雍今年继电影之后拍的第一部戏,是一部现代戏,宋或雍在里面饰演的是一名卧底警察,潜入毒贩集团,小心翼翼收集证据,在被毒老大不断试探差点儿被发现的边缘走钢丝。
今天的取景地在某个人造园林中,也是剧里毒老大的毒窝,熊然带着工作人员的牌子进去的时候,宋或雍正在工作,一堆人站在人造荷花池旁边,架着大大小小的机器,小声说话。
似乎是刚刚的拍摄并不顺利,武术导演在给宋或雍和对手演员比划动作和走位,熊然看向宋或雍,对方白T上是被刀划的血痕累累的伤口,下身是一条破洞牛仔裤,长发被剪去,露着青茬,右耳朵上还戴着一颗小小的黑色耳钉,脸上也被画上了伤妆,整个人身上是散发着一种市井气的俊帅。
“这一条是打戏,过了就可以放饭了”汶小月用气音在熊然耳边道。
导演那边讲完戏,各部门开始做准备工作,似乎是感应到熊然的视线,宋或雍抬头捕捉,两人视线相撞,对方黑黢黢的眼眸只扫了熊然一样,就收回视线,继续同对手演员说话。
各部门各就各位,随着场记一声打板,片场中间的两人瞬间打了起来,有的是借位,有些则因为角度是真打,两人都敬业,你一拳打在他眉骨,另一个一拳打他腹部,拳拳到肉,看着就痛。
好在这一条是过了,两人礼貌的检查一下对方的伤势,对手演员因为真打向宋或雍连连道歉,宋或雍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各部门开始收拾器材,宋或雍往摄影机前走。
凌晨刚刚下过雨,地面潮湿,宋或雍越过人群,若有若无的看了熊然一眼,熊然正同低头汶小月说话。
过了约莫几秒,荷花池里传来一声噗通,熊然循声抬起头,满片场找不到宋或雍的身影,只听见工作人员慌乱的尖叫声:“宋老师....宋老师掉进池子里了!!!!”
现场瞬间慌乱。
水池很脏,绿色的水看不见底,几片败荷和荷叶伶仃的漂浮其中,掉进去了一个人,竟然除了一声噗通,其他动静都没有了,只剩下慢慢扩大消散的涟漪。
汶小月开始尖叫,失色的脸在熊然前面扭曲,她挤过人群喊着救人啊,都愣在这里干什么!!!
接着,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大的水声,她转头一看,是熊然跳下去了。
*
在浑浊的水中,熊然找到了那个沉溺其中的身体,他飞快游过去,架着腋下将对他托起,这才发现宋或雍的脚被水底的水草缠住了。
他游下去解开水草,然后继续去架对方的身体,宋或雍白色的脸在池底没有一丝痛苦神情,甚至可以说是安详的,熊然吓坏了,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更是拼命将他往上托。
宋或雍不做挣扎,他依赖的贴着熊然的身体,就像一棵柔顺的水草,手贴着着熊然的小臂,腿贴着熊然的脚,皮肤挨着皮肤。
宋或雍被救上来了,他软软的倒在草地上,脸上和身上的伤妆晕染,身下是大片大片的水渍,他像是上世纪油画上的主人公,被永远定格在了画布上。
熊然的心从喉咙里蹦出来,恨不得塞进宋或雍嘴里救活面前这个不哭也不笑,没有一点动静的宋或雍。
“宋或雍...宋或雍..醒醒啊!”熊然给宋或雍做心脏复苏,他趴在对方耳边喊他的名字,热泪滴下,顺着宋或雍的鬓角流进他的发丝里。
“宋或雍,你睁开眼睛啊!”熊然低头给宋或雍做了人工呼吸,将他一口口绵长充足的气输送给对方,贴着对方毫无温度的唇,想要将自己的热度渡给对方。
周围的人群因为宋或雍的迟迟不醒,更加慌乱,刚刚打过120的汶小月,开始忍不住哭泣。
熊然连抹眼泪的时间都没有,他抵着湿漉漉的脸要去送气的时候,宋或雍终于吐出一口水,有了动静。
熊然猛地抬脸,看着对方缓缓张开的眼睛,无神似的剔透,这样仿佛什么也装不进去的瞳孔,牢牢望着熊然,渐渐变得纯黑如深渊。
沁骨凉的手更是先一步抓住了熊然的手腕,紧紧的,熊然感受到了腕骨的痛。
水润的红唇开合,红信中吐出的声音,沙哑如蛇行沙地,它蜿蜒着朝熊然爬来。
“抓住你了,熊仔。”
红痣水淋淋的惑人,下一秒,蛇口张开到最大,森白的毒牙穿破了熊然的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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