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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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想象它们,阅读它们,我仍然有着苍白的罪恶感,哪怕是现在,我连理所当然地去了解这些的名义都没有。

    这样的自己。很糟糕吧…人生只有丈夫…

    可是——

    那个人。

    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真的有在好好地跟我写信。

    就算是流水账一样的内容,就算是完全意味不明的话。

    也在给我讲述着他的生活。

    被学生和阳光簇拥着的生活,愉快开朗地微笑,在名为学校的地方授课教书……耀眼得就像星辰明月一样的日子,比起有着距

    离感的电视和手机媒介,只是说给我一个人听。

    每一个字,就算都没有营养也好,就算是对我说谎也好。我都小心翼翼地在角落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地读过。

    如果连他也要失去的话…

    至少,至少信是无辜的吧?就像小猫和小狗一样,项圈上写着主人的名字,但是不应该被牵连。

    至少,

    不要把它从我身边夺走……

    我捂着脸,空洞失落地看着指隙的泪水。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没能够好好地回信呢?」

    突然地,酸涩刺痛的心尖生出这种无意义的空虚与懊悔。

    本来并不该生出这种想法的…

    就算后悔,也应该后悔从一开始就没有拿给丈夫看,而是「自作主张地回信」这件事。作为禅院家少主挑选的夫人,应该怀揣着这样柔顺反省的懔德——

    ……

    我是这么地伤心。

    完全地超出了我预想中会对信件这种死物悲伤的程度。

    明明什么感情的基础都没有、甚至没有见过面,仅仅是看到那些信的碎片而已。

    那些碎片……像凝成一团团的雪,又像被切碎的月光,撒在暗室的地板上。

    窗外盈盈的庭院雪景后是明月柔和的光辉,顺着丈夫离开时敞开的室门,柔和地洒入室内。

    我迟钝地看着地板,当指尖费力地触到距离地面几公分的位置,我才发觉,我伸出手,在尝试把那些碎片捡起来。

    但…

    怎么,

    做不到。

    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地面。

    破碎的残页像落花。盛开在冰冷的冬日里。

    明明只差一点的。

    …

    茫然。

    空洞。

    憔悴。

    破碎的或许不止是信而已。

    我的……明明咫尺可得,伸出手就能够触碰到禅院家以外的生活,在家中女眷的眼里,就像是异常被恩宠着获得恣意的特例。但是每每……每每沐浴在外面的阳光下,那些陌生不加以格式化的视线更像一团网,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只能够通过丈夫伸过来的手缓解。

    与社会脱离太久,察觉到周围的窘迫,就会更加依赖原来的环境。

    或许困住我的不是真正的地点,也不是那些陈旧的规制,而是我自己的存在……小的时候我是继承人的随侍,现在我是少主夫人。

    只有那个人…

    平静地、像对身边的朋友一样,用日常的口味对待我。

    「如果认真地回信就好了」

    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

    信上面稀松平常的……真正的普通的女孩子的生活。

    「如果我能够拥有就好了。」

    ……

    算了。

    ……

    先,不要再思考了。

    拼起来……

    先拼起来吧。

    虽然被撕碎了。但如果拼起来的话。

    ……

    单手撑着轮椅的扶手,我回神,回到这个念头上,缓缓弯下身去。

    胸口因为抵住腿部,逼仄得无法呼吸,只能够狭隘地呼吸,我用力地伸出的手,几乎是把整个人都带到地下去的力度。

    明明就在视线里……

    窗外的雪缓慢地飘进了屋内。

    白皙的指尖竭力伸出,紧绷着,关节处泛着苍白发青的色。

    重复地做着这个令额头溢出薄汗的动作,我仍旧无声地抽泣着。

    并不是我想哭,我面无表情。只是因为刚才太过于悲伤停止不下来这种近似呼吸不上来打嗝般的啜泣。

    我已经几乎没有情绪。只是身体在反应。

    眼晕都泛了一层紫。我才怔然地发现无论如何努力,指尖离那些纸张都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一点点。

    一点点……

    为什么?

    意识都要崩溃了。

    捡都捡不起来的话——

    “你,你…!”

    陡然地愤怒。

    我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只是低着脸,苍白地咬着嘴唇,双手颤抖地抵在双腿的膝盖上,往前推着。

    “发挥…发挥点作用啊!”

    仅仅是说出声。我的眼泪又开始淌下。

    这次不是冰冷的,而是滚烫的,滴落在手背时,心都要烧起来的温度。

    肩膀在颤抖。

    唇瓣都被咬得泛白。

    手高高地抬起。

    “擅自主张地,擅自主张……!”

    我哽咽地,手腕在半空中脱力,像我徒劳无用的勇气。

    掌心覆盖住面额,声音渐渐孱弱得像小猫哽咽。

    “好难过,好难过,已经、不要过这样的生活了…”

    ……

    室内寂静了很久,好像很久……时间在这样只剩下无意识哭泣的空间里被拉得漫长。

    窗口传来指节敲击屏风的声音。

    一道阴影遮住窗外的月光。

    熟悉的黑琥珀气味,顺着清雪与风飘来。

    月光的照射下,耳垂嵌着的珠宝耳坠以低调的光芒生辉,绿柱石悄然地彰显着它主人的品味与相衬的危险气息。

    麻木地、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泪珠从眼眶滑落,自柔软泛红的脸庞滚过一圈。

    身姿修颀的继承人不知何时已经返回了居室,他似乎只是短暂地离开。静静地依靠着旁侧的屏风,腰间还配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刀。

    我认出那是他不太喜欢的一把。

    「专门切开咒术的束缚,因为太过于锐利反而不适合杀人」丈夫曾经如此评价,冷落地把它放在偏阁里。

    他在那里看着…

    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为什么,不明白…多久了……?

    逆着月光。

    妻子脸上是泪珠与茫然,没有想到他回来了般,并无他想象中的情绪缓解与开心,只是不知所措地挂着泪,甚至带着迷蒙与木然。

    每次、每次都这样。

    禅院直哉神色冰冷。

    露出像畏惧主人一般的怯懦神情。

    明明他还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在这里耐心地等了很久很久——得到的,还是这样的表情。

    他齿尖刮过舌尖,只觉得心里的怒意和愁绪翻滚着,良久,才扯出一抹凛冽的冷笑,倚着屏风说:“继续捡啊。”

    我哑然,“不……”

    “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微微偏头,耳坠在脸庞映射出棱镜般的暗调光辉,“舍不得的话我就不毁掉了,垃圾邮件也有收藏的价值,不是吗?”

    “不是的,我只是…直…直哉、你刚才去哪里了?”我茫然,声音干涩地问他。

    “我去哪里?这是我家。”他声音冰冷地,“要滚也是你滚吧,你说我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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