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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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家里人了,只剩一个外祖母,也仅仅只是外祖母。朦胧中,黛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众人一齐去清虚观打平安醮,神前拈的第三出戏《南柯梦》开场了。
她和宝玉在为金麒麟争执,台上咿呀戏文不大注意,却又字字清晰。
诸色皆空,万法唯识。
无处排泄的浪涛似乎一瞬间找了出口,黛玉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待完全平复才开口。
“只是记下了,只有求生没有求死的道理。”
黛玉回过神答话,贾母反而有了一瞬的怔忡,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黛玉起身重新将斗篷披到贾母身上。
“入夜了,您早些休息。”
“外头雨急,在这儿歇一晚吧,东边碧纱橱一直收拾着。”
黛玉浅笑摇头,许多事情能否想开是一瞬间的事。黄粱一梦,何时是梦何时是醒或许不必看得太重。
和宝玉一场缘分,情断昏睡在床,再次醒来一腔愁怨不平。
可能都是梦,也可能都是醒,即便醒了谁能说不是另一场梦。
不指望他人,是梦是醒又有何分别?
是梦就做圆,是醒就走到头,糊涂来糊涂去才是最没意思的事。
万般皆可弃,唯独珍重自身。
往者不可谏,来日尤可期,纷扰已去,她何必陷在过去。
她会求生,源头不是外祖母的劝说,不是怨恨,不是自证,而是因为她一直是想好好活着的,只是时常被困顿、愁怨、迷茫遮挡,没人生来是奔死的。
这世上,只一人全心待己,她祖籍姑苏,姓林名黛玉。
任何人都可以背弃自己,宝姐姐,宝玉,外祖母,唯独有一个人不可以,那人是林黛玉。
扪心自问,她对那人似乎并不算好,只因她将指望寄放在了他人身上。
“今日雨急我不走了,明日雨急宝玉不走了,三妹妹四妹妹,这儿哪里有那样大的地方,不过是场雨,我有伞能走动,难道还会折在半路了?”
经历内心一场动荡,黛玉苍白的脸上添了一丝嫣红,贾母看着眼中重新绽出光亮的姑娘,关切问道。
“你回去做什么?”
“琢磨这本册子,”黛玉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册子,“既然要去做陈家的奶奶,自然要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清楚。”
“好好的姑娘竟不知羞了。”看人真想开了,贾母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悬了口气,“有谁家未过门的小姐自称奶奶的。”
“出了这屋便会知羞了。”黛玉认真道,“在这儿只知,如何想便如何说了。”
“去吧,叫鸳鸯跟你回去,她是个会照顾人的。”
“不,”不必相送,她可独行。
“叫她去。”
“好,那就劳烦鸳鸯姐姐了。”
。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看着姑娘回去我们心里也踏实,不然一夜悬着心,更不好过。”
鸳鸯取来个斗篷为黛玉系好,又找了把大些的伞护住二人,同时叮嘱紫鹃雪雁小心滑脚。
黛玉任由鸳鸯摆弄,目光向外看去。
雨下得有些大了,初秋的雨向来如此,急一时缓一时。
急缓随它,总归不该乱了自己步伐,虽仍不知如何生,但到底是想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