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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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婆母觉着她是贪财享乐之人。可倚春的后事上,她却足足花出去三千两银子。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倚春活着的时候没有跟着自己享福,死了,只怕会怨恨自己吧。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护你周全……”像是突然找到情绪的宣泄口一般,顾潆大声的哭了出来。

    倚春却是愈发吓坏了,“姑娘,你刚刚是不是梦魇了,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倚春确实想不出别的可能了,姑娘这些年受了无数的委屈,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姑娘这样哭。而且还和自己说对不起,可姑娘怎么会对不起自己呢?当年若非姑娘从牙婆那里买了自己,自己只怕早就被卖到勾栏去了。

    顾潆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倚春,如果说方才她对于重生之事还只是惊慌无措,那么在看到倚春的这一瞬,她紧紧攥住了锦被,发誓一定要改变。

    上一世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重生回来,她却是多少占了先机的。她了解那些人的性子,对于京城这些候门贵族也不会如上一世一样觉得高不可攀。

    要知道上一世信国公府满门获罪,京城也有不少世家大族被牵连进去的,那些风光无两的贵夫人侯夫人们,这一世自己再不会怕了。毕竟,之前她们再尊贵又如何?落魄之后不也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可这一世,自己到底要不要嫁给陈砚青呢?毕竟上一世,自己所有的痛苦皆源于信国公府。

    想到若能避开和陈砚青的婚事,顾潆不由有几分激动。可激动过后,却觉着阵阵无力。

    上一世,京城那么多世家大族被牵扯到储位之争,最终获罪。认真说来,信国公府还算是遭难最晚的。

    而且,这婚事岂是她想作废就作废的。她不过一个身份尴尬之人,又怎么可能敢做出退婚的事情来。若她没有记错,几日前,信国公府那边已经传人来提亲了,便是认下了这门婚事。这个时候,自己若闹腾的不嫁,她相信自己那迂腐的生父绝对会把她直接沉塘。

    想到这个可能性,顾潆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看自家姑娘不说话,倚春突然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开口道:“姑娘,您可是怕嫁到信国公府后,被世子爷不喜。可姑娘生的貌美,性子又好,只要世子爷的心不是铁打的,肯定会看到姑娘的好的。”

    “至于国公夫人那边,这哪家的婆婆不立规矩的,奴婢私心觉着,只要这国公夫人不如大夫人那般故意折磨姑娘,这就已经算得上慈爱了。”

    她是真的怕极了大夫人,更怕老爷把姑娘送给门阀大族,所以现在姑娘要嫁给信国公世子,这事情虽说也是前路未定,可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起码姑娘和世子爷的婚约是老信国公和老侯爷定下的,只要有这层关系,姑娘又性子温婉,不争不抢,世子爷不会看不到姑娘的好的。

    在倚春心里,自家姑娘便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听着倚春的话,顾潆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不过没等她开口,便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

    都这个时辰了,有谁会往这偏僻的院落来呢?

    还是说,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仆两人下意识往门口看去,却听外头传来三姑娘顾瑾宁的声音,只听她声音温婉道:“大姐姐,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那日在小孟氏屋里,顾瑾宁没有帮自己分毫,她和小孟氏一条心,心里肯定是不待见自己的。

    所以,她怎么会特意往她院里来呢?毕竟上一世,即便是出嫁那日,顾瑾宁也未往自己这院里来的。

    顾潆下意识便觉着有些奇怪。

    可顾瑾宁这个时候过来,她虽满心疑惑,却不好拦了她在外头,忙让倚春去开门了。

    很快,顾瑾宁便进来了。

    顾潆重活一世,再不是那个看着顾瑾宁这个高门贵女便觉自惭形秽,只低眉敛目,不敢多看对方一眼的人了。

    所以,她瞬间便察觉到顾瑾宁看着自己时,眼神中有一种审视,不甘,甚至是羡慕。

    如此复杂的目光,让顾潆心里猛然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揣测。

    莫不是,这顾瑾宁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要知道,顾瑾宁上一世嫁给太子做了太子嫔,可太子上一世获罪,被关到废宫。东宫一应女眷也同太子圈禁在废宫。

    而等到新帝登基,几杯毒酒赐下,顾瑾宁落了个香消玉殒。

    可顾瑾宁上一世比自己早死了四年,所以,她最后看到的是信国公府得了从龙之功,陈砚青更是得新帝器重,还给自己请封了诰命。

    那年顾潆得了诰命,可不羡煞京城所有的贵夫人们。而在废宫的顾瑾宁想必也听说了吧。

    所以,她这个时候屈尊往自己屋里来,是因着自己和陈砚青的婚事吧。

    在顾潆心惊的同时,顾瑾宁缓步走上去来,瞬间敛起了方才那些复杂的情绪,换成一副愧疚和忧心的目光,对着顾潆道:“大姐姐,那日是宁儿不好,没有护着大姐姐,让大姐姐凭白受了委屈。”

    说完,她眼睛红红又道:“可宁儿也是有苦衷的。轩哥儿是母亲年近三十才得的幼子,这些年便是我这个嫡亲的姐姐,也得让着他的。”

    上一世顾瑾宁从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示弱过,尤其自己刚回府这段时日,她哪一次见着自己不是眼高于顶,看着自己时的目光就和看什么肮脏东西一般。

    这一刻,顾潆终于确定顾瑾宁和自己一样,真的重生了。

    可即便做了心理准备,顾瑾宁接下来的话还是让顾潆直接惊住了。

    只见她话锋一转,欲言又止道:“大姐姐,其实我今个儿特意过来,除了因着那日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想帮帮大姐姐。”

    “宁儿虽和大姐姐没有自幼的姐妹情分,可我知道,这些年大姐姐必定是受了委屈了。所以,便想着能替大姐姐分忧。大姐姐也别怪宁儿说话直接,就大姐姐和信国公世子爷的婚事,怕是不妥的。虽婚事已定,可大姐姐真以为能仗着自幼的婚约,嫁过去之后便能一帆风顺。高门大户的媳妇本就不容易做,何况信国公府还有位大长公主殿下,那国公夫人窦氏也不是好相处的。大姐姐性子和善,嫁过去之后少不得受委屈的。”

    看着顾瑾宁的嘴唇一闭一合,顾潆觉着讽刺极了。

    半晌,她才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那宁妹妹可有什么主意?”

    顾瑾宁闻言,急急道:“大姐姐,宁儿想过了,宁儿可以代替大姐姐嫁过去。待之后,宁儿一定想法子帮大姐姐相看更为合适的婚配,就大姐姐这样的性子,若能寻一个门第不那么高的嫡幼子,日子过得肯定会很开心的。”

    “毕竟,大姐姐是我们淮安侯府的嫡女,又有我这个妹妹帮着大姐姐,到时候不会有人敢给大姐姐委屈受的。”

    说到这,她像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似的,竟是提及了嫁妆的事情。

    要知道,几日前信国公府的人上门提亲,府中便有了流言蜚语,说是小孟氏若是个贤良的该拿了先夫人留给顾潆的嫁妆出来,总不能昧了这些嫁妆。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是顾潆的意思,上一世,顾潆虽也因着嫁妆的问题,生怕信国公府的人低看自己。可她初回府,即便知道有娘亲留给自己的嫁妆,又怎会有哪个胆子讨要。

    可偏偏,府里有了这些流言蜚语。

    淮安侯因着这些流言蜚语几乎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说她不愧是被商户养大的,满眼金银钱财,不知道孝顺自己的继母,反倒是因着嫁妆的事情为难继母,连带着淮安侯府也被人指指点点。

    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潆只记得当时的自己百口莫辩。

    可重活一世,顾潆怎能不知道,当初那些流言蜚语只怕是小孟氏母女故意放出来的。

    若依着顾潆上一世的心性,她这会儿肯定要被顾瑾宁这番话给吓住了。可此刻,她却觉着,不如顺势而为,先应了顾瑾宁,让她误以为会代替自己嫁到信国公府。只要让顾瑾宁觉着自己得逞了,她肯定会想法子把嫁妆弄到信国公府去的。

    毕竟,上一世,顾瑾宁被圈禁在废宫,该是过了多年苦日子的。若换作她是顾瑾宁,这一世也会打了这嫁妆的主意。

    这样想着,顾潆装作受了惊吓一般,满目的不安道:“宁妹妹,这代嫁的事情太过大胆了,这若被人发觉了,怕是不好收场的。”

    似是早就料到顾潆的反应一般,顾瑾宁看着顾潆的目光果然如看废物一般,安抚她道:“大姐姐,这没什么可怕的。信国公府和我们侯府这么多年的交情,不可能深究此事的。至于爹爹那边,有宁儿在,肯定不会让爹爹为难大姐姐的。”

    “等回门之日,宁儿便主动和爹爹请罪,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不会让大姐姐难做的。”

    什么叫做巧舌如簧,顾潆这一刻算是知道了。

    顾瑾宁之所以敢这么做,不过是仗着她确信信国公府不满意这门婚事,她替嫁过去,信国公府的人虽会觉着受了欺瞒,可最终也不会让这事儿闹腾大的。毕竟比起声名狼藉的自己,顾瑾宁这个真正的高门贵女更适合做信国公世子夫人。

    可顾瑾宁有着这样的私心,却口口声声说一切是怜惜自己,是为了帮自己。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姐姐,宁儿已经想好了,大婚那日宁儿瞅着合适的时机往大姐姐屋里来,只要穿了嫁衣,没谁会发觉不对劲的。”

    似乎已经看到自己不用再在废宫中受苦,反倒是成了众人追捧的诰命夫人,顾瑾宁的眼神中已经难掩得意。

    在她看来,顾潆就是个傻的,自己随便糊弄几句,这婚事铁定就是自己的了。

    何况,自己也承诺她日后会帮衬她,她这会儿只怕正在对自己感恩戴德呢。

    重生一世的顾潆怎能瞧不出顾瑾宁的心思,只见她似笑非笑的回道:“宁妹妹这样替我着想,我岂有不同意的。”

    一旁,倚春却是要吓死了。

    好不容易等顾瑾宁走后,她终于冲到自家姑娘面前,颤着声音道:“姑娘,你疯了,这代嫁的事情如何做得。这可是欺瞒之罪,到时候若三姑娘把一切都推到您身上,侯爷那边只怕不会放过姑娘的。”

    倚春说着,几乎要昏厥过去。

    顾潆却噗嗤笑了出声,拉了她的手,道:“我岂会傻到不知道这些道理,你家姑娘之所以应下顾瑾宁,不过是想你和我的日子过得好一些罢了。你想想,若我们能拿了这些嫁妆,是不是就不至于凡事需要用钱都得和信国公府的人讨要了。”

    顾潆上一世在钱财上受了太多委屈。因着她的嫁妆少到可怜,信国公夫人没少挖苦她,这倒也罢了,但凡需要用钱的地方,信国公夫人都让自己写了账目送到跟前批准。这向人讨要生活的日子,顾潆真的过够了。

    至于顾瑾宁,且让她高兴着吧。大婚那日她往自己屋里来,自己只需要小小让她睡一觉,等她醒来之后,便该梦醒了。

    如果说方才的事情已经让倚春差点儿吓晕过去,那么这会儿听着自家姑娘要顺势拿了这些嫁妆回来,她嘴巴张的更大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姑娘,这真的可以吗?若三姑娘知道您骗她,会不会抓着您不放啊!”

    “还有小孟氏和侯爷那边,怕是要因着这事儿愈发不喜姑娘了。”

    上一世的顾潆自然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可这一世,她不会再战战兢兢了。

    何况,这些嫁妆本就是娘亲留给自己的,自己凭什么不能要。

    她再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说自己满身铜臭味了。

    她就是喜欢钱,有钱了就不至于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钱才是最好的东西。

    如果说方才顾瑾宁没来之前,顾潆还对未来的生活没有谋划,那么在知道自己能拿了这些嫁妆回来之后,她突然觉着一切都有期待了。

    她即便是嫁给陈砚青,也不是不可以和离啊。

    她和陈砚青毕竟做了一世夫妻,虽最终落了那样的结局,可陈砚青的品行还有骄傲她是清楚的。

    若她在合适的时机提出和离,他会放自己走的。

    而自己,有了这些嫁妆傍身,便可以和倚春买处院子,不愁养不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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