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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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千僵在原地,一时之间,入北冥以来他和“宿雪”之间的相处,还有两界一直以来对落月峰那位前任首座的风言风语,在裴千心中交替。

    然后他想到了传闻中出寒仙尊登仙出关大义灭亲。

    然后他想起刚刚入观叶阵前,谢折风和安无雪之间那些话……

    他觉得,他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裴千:“……”

    他这片刻的功夫,没能顾上阵法玄妙,前方,安无雪却已经在问那处于过往中的老者:“我死多久了?”

    安无雪是想确认他们入阵的时间点。

    数百年前,具体又是多少年前呢?

    观叶阵虽然是他死后创于世间的,但阵法同剑道一般,万变不离其宗,勾连时光的阵法千奇百怪,其核心却都是一样的。

    那便是打破时间。

    周围的一切都是几百年前的海市蜃楼,只有他和裴千是“未来”之人。

    最兵不血刃的方式,就是让海市蜃楼中的人意识到他们的并不属于此间,这一层阵法便会自行终结。

    听上去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局中人不自知。若是对面的人现在和安无雪说他才是阵法中虚构的幻影,安无雪也无法相信。

    直言以告行不通,要么直接动手,用蛮力破万法,要么得让对方自行明白此间虚妄。

    安无雪不想动手——此间有几百年前的上官了了。

    那便只有以巧破局这条路可以选。

    可那老者被他的出现所骇住,手抖指着安无雪,根本没想回答安无雪的问题,御剑便要离去——老者想要通知第一城的其他修士!

    安无雪眉头一皱。

    看到他和裴千的人越多,他要打破认知的对象便越多,不能放任对方离去。

    他抬手,双指并拢,灵力冒出,春华“嗡”地一声飒然出鞘,横亘于老者离去的方向上。

    他陨落千载,春华被谢折风封存于霜海,除了仙祸便存于世的渡劫高手,世间已经无人识得这把剑。

    可对于仙祸之时的修士而言,此剑同出寒一般!

    这是春华。

    是出锋可劈山沥海,归鞘则天地敛芒,锋刃之上不知洗过多少鲜血的春华。

    老者直接被春华所惊,猛地停下,回过头来,警惕而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无雪:“你是如何在仙尊剑下偷生,又现身北冥干什么?不对……”

    老者话语一顿,喃喃道:“两界不知,可我一直有听到闲言碎语,说仙尊常年闭关不现身,正是和你有关,落月峰前些时日还来北冥调阅了养魂树精的踪迹……难不成仙尊根本没有杀你?”

    安无雪无奈:“他杀了。”

    这时,裴千终于稍稍平复。

    他压下纷乱心绪,赶忙快步上前至安无雪身后,掐出法诀,立下结界,暂时隔绝了四方动静。

    安无雪只是又问那人:“我死了多久了?”

    裴千:“……”你自己问这问题很奇怪的啊!

    老者咬牙道:“六百年了!天下太平已久,魔修早已不成气候,你难道——”

    他想说安无雪难道还想掀起风浪。

    可话到一半,提及魔修,老者神色一震。

    他见到安无雪太过震惊,方才又被春华所震慑,此刻才意识到,安无雪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浊气的气息。

    “……你不是修魔了吗?”

    “我从来不曾修魔,”安无雪一字一顿,按着这老者所说的时间道,“六百年前荆棘川,我为净化凭空出现的第五根天柱,经脉沾染浊气。”

    他又重复了一遍千年前被万宗围杀之时便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话语:“我从始至终不曾修魔。”

    裴千猛地看向他。

    而那老者也怔怔不语,连方才的惊吓之状都被茫然所盖。

    修浊入魔者,必须引浊气入丹田,才能真正利用浊气提升修为。

    仙修被浊气所侵之事不算少见,但多半不会有那么浓厚的气息。

    可不论如何,若是引浊气入丹田,此生便回不了仙道。若是还能重修灵气,只有可能是不曾修魔之人。

    老者不知安无雪已经脱胎换骨,早已不是当年身躯,见他身周灵气清澈,所想竟最终歪打正着,怔然道:“那、那六百年前怎会……?怎会!!!”

    这人神情又是一变,说:“即便如此,你私自斩杀上官然,又因我当时质问过你,得罪于你,你为了铲除异己,便在极北境一战中安排我兄长对战半步登仙的大魔,害得他身首异处!”

    老者手持本命剑,做出随时出手之状,重重道:“你活着还敢来第一城,来这剑阵下,即便我半截身子入土,也——”

    安无雪早在万宗围杀之时听这话就听腻了。

    他根本没功夫细听这数百年前的幻影说完,便道:“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你是谁了。北冥齐氏,我记得,齐氏出了两个渡劫,你兄长惨死极北境……”

    他自嘲般笑了一下。

    当年桩桩件件的事情太多,更有离火宗灭门这么一件大事压着,他连那些脏在他身上的其他琐碎罪名都快记不清了。

    他记得此事,还是因为照水一事后,谢折风将这些琐碎罪名的真相顺势公之于众,云皖同他闲聊之时提起过,他这才有了印象。

    他说:“你的兄长确实是我派去极北境的。”

    “你——”

    “可我当时便告知过他,极北境那个魔修是九尾狐族的大魔,若有浊气登仙的秘法在,狐族大妖怕是早已登仙,轻易不可当面对敌。我只是让他先行前往探听消息,等我师弟赶到,由我师弟杀魔。

    “可他到了极北,发现那大魔手中有至宝,起了私吞之心,同另一个渡劫修士合谋,想偷盗至宝离开。可他们二人偷取至宝之时,你兄长贪心有余,蠢笨更甚,另一人带走至宝,故意惊动狐族大妖。那人带着至宝跑了,你兄长却死了。

    “那人自然不可能告诉你真相,便说是我故意害死他。”

    他转头,看向那把刺入云霄的北冥剑,眸中倒映出肃肃剑影。

    他说:“诸位说我罪行罄竹难书,可罪状上字字句句,究竟有多少是我‘咎由自取’,又有多少是借我之名的世间私愤?”

    老者怒道:“你胡说八道!那一位仙友是我兄长挚友,怎么可能害他!”

    安无雪眸光一转,视线再度落于这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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