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六十四章 结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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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韦杰用力点点头:“说是会给个证明,离我想开个康复医院又近了一步。”



    “好啦,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晚上请你吃海鲜自助。”



    “我一个大男人,要等到你要求我做什么才去做也太不要脸了。”



    常恒噗嗤一声笑出声。



    两个不合适的人,在一起,哪怕看到希望也会在希望之后又灭掉并落尽深渊,口罩是摘掉了,疫苗又开始了。



    管理比去年还严格,这让想说走就走的常恒开始犯难,七天变码,风险低申报,锦安是高风险,哪里都不能去。



    医院撤掉了韦杰所处的科室全部纳入急诊,审批没有下来,工资从隔离后再没发过,韦杰昂起的斗志在日月中一点一点消散,清爽而清醒的韦杰又回到了吵闹打游戏的样子,常恒加班回去九点多,好在韦杰会做好饭。



    又辞职了,这是一个22岁的男人处在与年纪相同的年份,买菜,做饭,打游戏,吐槽时代艰难,命运不公。



    常恒时常能听到他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好了,我要练习扎针了,算了,我还是打把游戏吧,清醒着痛苦不如麻木中快乐。”



    常恒笑着附和:“得快乐时且快乐。”



    缘分到了尽头,疏离在彼此之间增长,争吵减少,平和变多了,像一起度过多年的夫妻,常恒早出晚归,沟通越来越少,韦杰又换了新的工作常恒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夕阳映过窗口,常恒捧着书靠在公仔上。



    这是一个周天,韦杰拉着椅子坐在常恒身边:“宝宝,我找到新的工作了。”



    常恒略带惊讶合上书:“哦?那恭喜。”



    “我晚上请你吃烤肉。”



    常恒看了看时间:“冰箱里的菜还很多,要不省点钱吧。”



    “我们好久都没有去外面吃饭了。”



    夜晚在月色中忽闪忽闪的,在神秘和隐藏中徘徊,两个人并排朝前走中间间隔着将近一米的距离,没有人说话,饭店在前面一排排,生意都很冷清,常恒停住脚:“吃哪家。”



    “要不吃上次的烤肉吧。”



    沉默在默契中坚持着,饭后韦杰付了钱。



    常恒笑着问:“你哪来的钱?”



    韦杰唏嘘一声:“当然是和家里要的。”



    “算了,你一向有平地生金的能力呢。”



    走着走着,韦杰的方向拐了弯,常恒不解只好跟着。



    “我今天预感很好,买张彩票。”



    “无故交税的事还是省点钱好。”



    常恒等在门外,彩票店站满了巧思妙想,精算细理的男人们,烟雾缭绕,女老板好像习惯了这一切,一边笑着一边蔑视着,夺过其中一人手中的纸片:“没中就没中,问了十几遍了,明天再买呗。”



    常恒看着韦杰的背影融入其中,眉间的距离越来越窄,脚本能的带着身体离开,走到路边大树下抬头看着路灯。



    韦杰出来了:“你怎么站在这么远的地方?”



    “回吧。”



    卫生间里水龙头打开,常恒长舒一口气,开始洗脸。



    韦杰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审视着,酝酿着,常恒刷完牙从韦杰身边让出来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韦杰还是看着:“你一定总是要这样是吗?”



    “你怎么了?”



    “我现在已经有工作了,你还这么板着脸,不能对我好点吗?”



    “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又不是第一天在一起,早点睡。”



    韦杰提高音调:“不就是因为我没钱看不起我吗?”



    常恒只觉得累,也没有心思再作争辩只是看着,韦杰的脸色因为愤怒而发红。常恒在等着,等更加离谱的下一句。



    韦杰拉过椅子坐下,声音变得柔和:“宝宝,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可是我还年轻,也才最多23岁,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我们以后会好起来的。”



    常恒心里叹口气:“如果真是因为你没钱,我们之间就没有开始。不管以后我们还在不在一起,也算缘分一场,能做到的再说,做不到的就实打实说做不到。”



    “那你是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做过的家务需要我做二遍,生理期嘴上关心实际气我,说好早睡早起并没有,烟没有戒掉,我对你的提点和帮助你表面听取实际置若罔闻,你也有很多优点,会做饭,医术不错,只是前途上却让你很郁闷。”



    韦杰看着常恒认真的阐述慢慢躬下腰:“那……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常恒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后悔。”



    “真的?”



    常恒点点头:“我有银屑病又胃不好,谢谢你每次在我头疼时给我扎针。”



    眼泪滴在眼睛的镜框里,常恒伸手摘下韦杰的眼镜:“房租下个月到期,我们分开住吧。跟你在一起以来,我也赚的很少,勉强够我们生存。”



    “可是你的收入减少不是我造成的。”



    常恒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都有问题,把眼泪擦干吧。”



    情绪是一杯烈酒,一个醉倒在沙发上,一个蒙在床上,眼泪打湿了公仔和枕头。



    清晨等常恒睁眼,韦杰已经出门了,人与人之间朝夕相处,都是需要磨合的,有些磨合能使感情走近,有些磨合就走反了。



    常恒看着干净厨台和一碗煮好的银耳莲子粥,砧板上便贴写着:“凉了再热下,碗我回来洗。”



    喉咙有些哽咽,走进卫生间热水敷在脸上,金灵大声劝阻:“不许心软,时间到了,不许心软。”



    这个夜晚,常恒没有加班刚进门韦杰正在系着围裙切菜,常恒走上前从身后伸手抱了抱:“辛苦了,新的工作还好吗?”



    “好的,不忙,今天听培训。”



    常恒点点头从冰箱里取出来江豚和娃娃鱼:“这些做了吧,再放就不新鲜了。”



    “尽买这种做起来费时间的。”



    “我一个吃了?”



    “好好,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



    坐下来,打开手机看看工作的消息,然后调出电影放在桌上。



    “宝宝,能不能给我点修手机的钱?”



    “修手机?不新买的吗?哪里坏了?”



    “上周在网吧不小心摔了,现在打电话听不见声音。”



    “你问过价格了吗?”



    “1300。”



    常恒顿了顿说:“工资发了交过房租就剩咱俩日常开销,你和家里要点吧。”



    “我不敢和家里讲,要不你再从额度里面套点,我自己还。”



    常恒升起温度已经开始摇摆的心定了下来:“你手机的我还没还完呢,这个钱你自己想办法。”



    吃过饭韦杰躲在卫生间抽烟,常恒想洗手站在门口捂着鼻子:“韦杰,等分开住以后,你可以找个抽烟的女生,你们一起抽,这样方便多了。”



    “那不行,女孩子抽烟像什么样?”



    “都是人,别嫌弃。”



    “不行,我对象可不要抽烟的。”



    衣柜里塞满了东西,常恒从来没觉得自己平日买很多东西,翻出来摆在地上,韦杰走进来:“你在干嘛?”



    “收拾东西搬家,房子周末到期。”



    “搬哪里?”



    “搬到我现在工作的公司附近。”



    “那我呢?”



    “你也该找房子了。”



    “宝宝,不搬了吧,我想续租下来。”



    常恒停下手里的活回过身看着韦杰眼神由亮到暗:“这里的房租以你的收入承担不起。”



    韦杰站在原地,许久才说:“我会在你之前搬走的。”



    新的房子是一个合租房的主卧,全景阳台,晨曦与日落都能在相应的时间映在脸庞上,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



    卫生间的镜子并不大,但再也不会有烟味了,常恒站在镜子面前看着现在的自己,失落,沉默,颓和胖堆砌,胳膊上病变的位置越来越大,短袖已经遮不住,拉着袖子往下抻抻。



    金灵分离出来:“换过新生了,以后再无所期待,该把过去都算清楚了。”



    眼睛看着,是昂起的斗志和无法湮灭的凉薄。



    长叹一声,就随着情绪自由的扩张,吞噬,嚎啕大哭。



    这是一场由来已久的释放,杵在盥洗池上撑着肉体,慢慢往下滑落,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瓷砖开始发热。



    淋浴头打开,让大脑像机器一样把情绪都排除掉,热水淋过每一寸肌肤,病变的位置开始发痒。



    疼痛不允许大脑将过往排除,擦干净,躺在床上。



    常立迎来高考,常恒决定陪在身边,买好票又回到了乾流。家玲远离常家村陪着常立读书的这三年,面色变得红润,中年妇人没有利益争论的时候,总是柔和的。



    常恒走进门放下背包,家玲笑着说:“常立明天考试,高考完了就回去,你也回来吧。



    常恒叹了口气:“我不会回去的,我很早就说过了。”



    考场外挤满了人,这所高中,正是常恒曾经就读的地方,如今站在校门外,看着略微的变化,心中已然波澜不惊。



    考场外围满了穿着旗袍的家长,她们互相交谈,紧张又无聊的等待。考场外拉上了警戒线,常恒预约的律师打来了电话,那个熟悉的办公室换了人,换了摆放风格。



    常恒拉过椅子坐下:“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好接吗?”常恒开头便问。



    律师问完细节摇摇头:”时间太长了,更何况是母子关系,也没有证据,很难。”



    常恒端起桌上的开水吹了吹一饮而尽,付了咨询费接常立放学。



    姐弟二人踏进门常恒笑着说:“妈,我接下来可能一个月都在这边。”



    家玲听着一高兴连手里的鸡蛋都忘了往锅里打,掉到了地上。



    辞去了工作,细数了余额,投资的三十还剩十二。



    买好菜走进家门,新永坐在廊檐下,常恒把东西放进新永怀里:“爸,我回来了。”



    新永有些发懵,又有些受宠若惊站起身跟着女儿走进门:“回来呆多久?”



    常恒笑着说:“爸,这是我家,这次回来不走了。”



    新永想说些什么,常恒继续说:“爸,改空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吧。”



    “好。”



    “我说的一家人是我们一大家,以前有矛盾,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小了,坐一起看着给我说个亲事。”



    新永惊讶的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常恒又叫了一声爸。新永这才说:“你在外面没谈一个吗?”常恒笑着摇摇头。



    家玲带着常立去了外婆家,熟悉的院子只有常恒摆好菜在等待,七个人坐在一起,常恒挨个倒好酒:“尝尝我的手艺,以前有些矛盾都是过去的事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有合适的给我说个亲。”



    新泰端起杯嘬了一口:“行,现在彩礼可不便宜,新永,咱二舅家有个儿子今年三十六,彩礼能给二十万。”



    一桌人七嘴八舌:“不,下庄上有个能给三十万的,长的白白胖胖的,自己也没寻个,三十万就最高了,多了没人给的起。”



    常恒笑着,心里冷笑到癫狂,趁着他们七嘴八舌,走进厨房添了饮料和酒端出来一个一个给满上。



    常恒站起身:“好了好了,先喝一杯吧,看得出来大家这么疼我,操心得很。”



    满杯的液体都空了,不一会,臧刚率先倒下,常新泰用手指着常恒也倒下了,咚??咚??咚,都倒下了,常恒从未觉得如此快意过,拍手为自己叫绝。



    新永倒在地上,常恒从桌上水果刀的刀套里抽出刀来,臧刚鲜红的液体冒着腥气从大动脉喷涌而出,常恒拎起一旁的盘子挡在脸上。



    五升的矿泉水瓶,红灿灿的,咕咚咕咚冒着泡,地上涌动的液体引来无数的苍蝇,常恒点燃蚊香和斑蝥沫,关好窗。



    拐过三个弯走向通往梁圪里的路上,虽然很久没有走山路,但这一路心轻脚也轻,站在两个土堆前,将整瓶立在地上。



    “我应该跪下来说是吧,可是,你们不配!这是你们的孩子,还热着呢,应该已经与你们见面了吧。我被困于这份出生,恨意难消,重病缠身,我也不能怪任何人。可总归事有因果,我不擅长原谅,也不选择放过。结束的方式很多,我选择最解恨的,你们不知道,我在锦安的时候因为银屑病打生物制剂,那两针多疼啊。医生说根治不了,不知病因,可我知道我的病因,我知道啊,我的一生不能忍让,也不会忍让,就让你们的孩子陪着你们吧。”



    经母河边,打开手机:“卡里有四十多万,留给母亲养老,遗书在U盘里,姐姐走了。”



    常恒编辑好捏在手里,迟迟不舍发送,多年未见的老者早已白发苍苍,苍髯至寿。



    他走过来:“实在不愿意留下就去吧,世上的事,怎样都不能圆满,别人制定的规则其本身是不会遵守的,这次你也留不下来了。姑娘啊,生而无愿,去而无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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