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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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进那边消息灵通，彩珠早将姜老夫人劝到钱庄去照看。而程友廉心思灵活，又没些读书人败事有余的清高气，换身苍头或是太监衣裳，照常出入自如。</p>他虽是内阁新人，却深谙内阁规矩。元清送回的信件文书，他从来不一人独接，若非特意嘱咐也不曾秘而不宣。朝中消息几乎透明，却还有那种谣言流出来，并且事事都往糟糕的方向传，显然是有人暗中挑唆。</p>
程友廉心里清楚，因此也不回应，只麻利的调拨军队，整备防御工事。</p>
他在等待时机。</p>
希提五万大军来势汹汹。</p>
他们以一敌五惯了，打野战时都不怎么把中原军队放在眼里‐‐巴合不像帖木儿那般一度深入中原腹地，自然也不清楚，与希提军队截然相反，中原最精锐的部队反而是最远离前线战场的那支。</p>
显然这一次他们见识到了中原骑兵野战的真正实力。</p>
从南而来的这支骑兵，希提无人知道它的番号与隶属。它就像无根之糙，不依凭任何一座城池，忽然就与希提相遇，而后仿佛毫无谋略般以硬碰硬拼杀冲锋。</p>
希提右相巴合人称疯狗，他的带兵风格也是如此。他的骑兵未见得最强大，却无疑是最不要命的。他们如绞肉机般咬住了便只进不退，从来也不知畏惧，直至将敌人撕碎绞杀。因此任何对手碰到他都要掂量一番，尽量避免与他正面交锋。</p>
但是这次他们的对手，冲锋时如利剑般一贯到底，不给他们缠斗的机会。如此三个来回，也不管杀伤多少，便径自退走。</p>
他们总是来得毫无征兆，却仿佛预知他们的行动般，每每在他们四散劫掠村庄时出现，在他们仓促汇集时冲锋，在他们终于准备好应战时退走。</p>
希提最擅长的骚扰战术，叮到他们自己身上时，才最令人气急败坏。</p>
虽然统共折损不足两千人，但是被动的挨打还是极大损伤了的深入宝库所激发的高昂气势。而这只军队与他们不相上下的战力，也让希提人重新估量一举攻克汴京的可能性。士气进一步受挫。</p>
巴合本以为能在京畿富足之地捞足了油水，此刻却只能硬着头皮直逼汴京。</p>
战报传来，程友廉舒了口气，准备出门松松筋骨。</p>
他换上太监服，面无表情的捏着兰花指适应适应。自觉差不多了，这才从政事堂耳房侧门溜出去。</p>
却不想一出门就看到外面蹲着个红着眼睛的小姑娘，&ldo;大人，我家娘娘有情。&rdo;她亮了亮手背上的皇后印玺。</p>
程友廉半点也不想去见邵敏‐‐外官与皇后私相授受，传出去可是死罪。</p>
但是非常时期有非常对策，程友廉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与她通通气比较好‐‐毕竟她的祖父是邵博。</p>
程友廉没有想到，他被带去了奉华宫‐‐要见他的人是林佳儿。</p>
他进去只看到一面竹帘子，那侧床上躺着个人，虽看不真切，却依稀能瞟见嶙峋瘦骨。她咳嗽不停，中气却早枯竭了。</p>
小姑娘进去扶她起来，不长的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p>
程友廉依稀听到她说的是：&ldo;把东西给林大人看，将皇后留的话说给他。&rdo;</p>
程友廉沉默不语。</p>
小姑娘出来时强忍着泪水，克制着哭腔对他道：&ldo;大人，请随奴婢出去说。&rdo;</p>
程友廉接了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看，目光一点点晕染开来。</p>
碧鸳道：&ldo;皇后娘娘说，这是陛下写给她的密旨，已加盖玺印。若京中有不虞之难，便将东西交给大人，大人看了自然明白。皇后娘娘还说，大人心系天下，娘娘她挂念的却只陛下一人。天下固然万钧，但谁说一人就是鸿毛了呢，望大人珍重。&rdo;</p>
程友廉静默片刻，又道：&ldo;贵妃娘娘她……&rdo;</p>
碧鸳眼中泪水断了珠串般滚落下来，却不肯失态，&ldo;我家娘娘求仁得仁，心中已无遗憾。只是小主人年幼，求大人悉心教诲。&rdo;</p>
程友廉没有多言，一揖到底，而后头也不回便走了。</p>
碧鸳只知道自己交给程友廉的是一份圣旨，却不知是一份假圣旨。上面加盖的玉玺是真的，却并非元清授意。</p>
程友廉之所以认出这是一份假圣旨，是因为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真圣旨，元清已给了他。但程友廉知道邵敏并不是要害他‐‐仿佛是怕矫诏的罪名落在他身上一般，在圣旨夹层的隐蔽处有邵敏的落款并玺印。对着烛火一照便可见分明。</p>
‐‐在邵敏所读过的史书中，程友廉在危急存亡之秋伪造了这么一份圣旨，秋后算账时才因此获罪被杀。</p>
但历史行进的方向已然改变，在邵敏不曾察觉的时候，元清的心智已然成熟。</p>
程友廉先前怀疑，这次的流言可能与邵博被软禁有关。</p>
邵博还政一年有余，朝中每遇到什么事，便到处是危言耸听，让他重新出山的呼声。邵博每每成为朝中逆流，让程友廉心中对他无比失望。这次的事就算不是邵博主动教唆，程友廉也觉得有必要打破&ldo;国不可一日无邵博&rdo;的神话。</p>
直到拿到邵敏留下的东西，程友廉才忽然体会到邵博的大公无私与良苦用心。</p>
程友廉将假圣旨付之一炬，而后召集百官前往政事堂宣读圣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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