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揭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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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已经可以完全不需要他。

    他知自己昨晚已开始心神不宁,见她半晌不回答,甚至想要追问,然最终也是忍住,自欺欺人似的,觉得只要不继续问下去,不想听的答案就不会出现。

    然而今天,她到底还是在看这些东西了。

    她一向潇洒,对爱更是轻拿轻放,没有负担和挂念,离开他或选择他,也许和拍一部戏再杀青的过程并无不同。

    心脏像是跟着被浸入片漫无边际的海域里。

    不知沉默地站了多久,手机震动响起,是经纪人提醒,他下午原计划是去趟公司。他沉声道不去了,那边追问两声,他却再没有回。

    清早被她打开的窗,这会儿冷风正一阵接一阵地倒灌,哗啦啦地吹动窗帘。

    挂断电话,谢行川扯了椅子坐在一旁,思绪像被扯断的线,断断续续地播放,一些零碎片段没什么章法地在眼前放映,全是有关从前。

    待他回过神来,手边的一叠便签纸,已经全被他叠成了星。

    总不能这么坐下去,但又不知要去哪里,他扯了外套径直下到停车场,这层是他的专属区域,一直只有他和简桃才能进。

    入口处有车灯在闪,他凝神去看,简桃的商务车从那头笔直驶来,然后在他面前停下。

    “你怎么正好在?”简桃惊异,而后拉着他朝一边走去,“正好,我有个东西掉你车上了,你带车钥匙了吗?”

    “带了。”

    二人走到他车旁,简桃拉开副驾驶车门,坐在位置上找了会儿,翻出一张烫了金的邀请函,又收到条新消息,索性直接点进去看。

    是梦姐发来的位置提醒,她一点,手机就直接开始导航了。

    简桃还没来得及关停,谢行川已经将车门落了锁,在驾驶座问她:“要去哪?”

    “前面的会展中心——”

    “我送你。”

    她后面还有半截话没说完,然而被他这么一截断,也没法再说。

    会展中心离得远,他开着自己的车,应当是不能走正门的,简桃思索着该走哪条道,才能更好地避开狗仔和工作人员。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他不要开车送她,但她隐约觉得今天的谢行川不太对劲,推却的话两次三番到了嘴边,看着他的表情,又不好再说。

    算了。

    但他应当是熟悉路况,选了条无人的通道,简桃手指扣在安全带上都准备下车了,车绕过一圈,又开往别的方向。

    酝酿了一天的暴雨终于落下,由缓渐急,他没开雨刷,车在路旁停下。

    两旁的棕榈树坚不可摧,仿佛不会低头,摇簌的枝叶盛住下落的雨水,在车窗边沿游走出蜿蜒的痕迹,雨声大到听不清窗外响动,灰蒙蒙的雾气包裹车身,如同世界末日。

    简桃一时恍惚,不知道该感慨这突如其来的阵雨,还是感叹这场景熟悉。

    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上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天气是不是也是跟你一起?”她回忆道,“什么时候来着,之前……军训?”

    高二军训的哪一次,她作为副班长总是有些责任心,清点了人数发现不对,才想起谢行川还站在台下。

    她说要拉他上来,头顶雷声轰隆,紧接着暴雨倾盆,还好没落到她这里。

    “嗯。”

    谢行川这么答了声,若有所思似的,简桃见状也没想打断他,转过头,耐心地等这雨停。

    然而数秒之后,他又开口:“什么时候进场?”

    她刚已经看过时间了:“还有一会儿。”

    “正好——”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模一样的句子,简桃惊异地停顿了会儿,见他抬了抬眼,“你说。”

    “你今天怎么这个表情,让人挺不自在,”她轻咳了声,“有什么事吗?”

    “还没。”

    还没?那就是快有了?

    她这么想着,奇怪地拢了拢手臂,但没过多纠结。

    和梦姐讨论的那件事,现在正好有机会谈。

    她侧眼看向谢行川,“你是怎么看我的”几个字呼之欲出,然而被他盯着,这话就莫名显得有些僵硬,她转念,决定自己先说一说,最近对他的看法。

    也许这样就能顺利地,双方对彼此打开了吧。

    想了想,她声音放轻了些:“去新西兰之前,跟你的旅行,除了和钟怡他们一起,好像就只有婚后那一次度假了。”

    话一出口她也惊讶,自己似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目光又落远了些:“那时候只觉得,其实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你。”

    “但是回来之后,发现你其实也有挺多优点的,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事

    事都得让人捧着、照顾着的小少爷,但其实,很多事你一个人也能行——”

    车外雷声轰隆,大雨倾盆,他想起她每一次拒绝别人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大概褒扬过,会显得结果没那么锋利。

    无端地,记起高三那年,江蒙给他寄来张门票,说简桃在礼堂有表演,要不要来看。

    一千多公里,几小时的车程,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没有赶上,抵达时她早已演完,站在场外吃钟怡递来的烤红薯,咬了满满一口,被烫到前仰后合,最后眼尾都是泪痕,在雪地里追着钟怡打。

    被她在脚底踩碎的雪声,他此刻仿佛仍能听得清晰。

    她那天穿着厚重的面包服,里面就是表演时的芭蕾裙,可惜即使他以余光扫过千千万万遍,那个隆冬,她也没有拉下过一次拉链。

    他也没有见过哪怕一秒钟,穿着舞裙的,十七岁的少女。

    总有遗憾如影随形,结束后的烧烤店里,江蒙和钟怡问起他的近况,学校如何,感觉怎么样,只有她裹得像个棕熊,就坐在他对面,手里拿了串烤肉,声色镇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后来不知又聊了什么,她和钟怡又笑起来,重复至熟练的余光里,灯火模糊成光晕。

    他只是那一瞬突然在想。

    如果不能上同一所大学,以他们微弱的缘分,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了。

    他想见,所以去见了。

    如同这些年他所有贪念都是有关于她,他也去要了。

    唯独此刻。

    终于此刻。

    她说着他如此熟悉的开场白,最后一丝妄图维.稳的决心轰然碎裂,摇摇晃晃的所有欲念如同瓶中水,于这一刻倾泻而出。

    既然怎样都是结局——

    他终于开口。

    “我也不是什么都行。”

    简桃怔住。

    雨势狂骤如同末日已至,蓄积的水潭中世界颠倒,高傲笔直的棕榈低下自己的头颅,垂落下树冠上的枝叶,仿佛献祭最脆弱的心脏。

    她听见他说。

    “简桃,我没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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