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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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起身想给他去传太医,皓腕却被临渊紧紧握住。

    “臣来时已去过太医院。”

    他将李羡鱼拉坐到自己怀里,修长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语声微低:“公主若是无事,便陪臣看一会奏章。”

    李羡鱼指尖落在他的手臂上。

    想起身,却又怕触到他的伤口。

    最终还是不敢妄动,唯有顺着他的话,低头去看他手里还未批复完的奏章。

    这是一封刑部尚书弹劾朝中几大世家的奏章。

    言之凿凿,各种罪证罗列详细。

    有势在必得之势。

    其中赵氏一族的罪证,尤为详细。

    但即便如此,赵氏毕竟是当今太后的母族,朝野之间门仍有回寰的余地。

    临渊抬手

    ,重新取过五本未批复的奏章。()

    其中本,是为赵氏一族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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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撇开一本无关的奏章后,李羡鱼看到最后一本,日落后送来的急奏。

    写得是在鸿胪寺中,寻到刺客遗落的物件。

    那柄刀鞘内侧,有赵氏一族的徽记。

    临渊淡垂眼帘,亲自持笔,将这一行添至刑部尚书的奏章末尾。

    最后,朱笔一勾。

    为此事落下帷幕。

    *

    此后整整七日。

    前朝急云骤雨,连后宫中亦是浓云密布。

    李羡鱼藏在承乾殿内闭门不出,便连凤藻殿也不曾回去。

    直至七日后,临渊带回此事最后的定论。

    为顾全太后母家的颜面,刺杀之事摁下不表,仅以其余罪名,将赵氏身在要职的官员尽数罢免。其族人子嗣代以内,不得再度入朝为官。

    同时外称胤京城暑热难捱,太后凤体欠安。

    即日起,移至松陵行宫安养。

    赵太后离宫那日,是个夏日里少有的大风天。

    李羡鱼随着临渊,在黄昏时分,亲自送赵太后的仪仗到京郊。

    华盖遥遥,深锦重重。

    身着湖水蓝宫装的太后坐在仪车上,依旧是常日里的端庄雅静。

    仿佛真的仅是如传言中那般,是去松陵行宫避暑。

    而非满盘皆输。

    直至仪车出城,眼前群山在望,帝后即将回宫的时候。

    赵太后终是打起车帘,抬手屏退左右。

    她垂落凤眼,淡声对李羡鱼道:“皇后避了哀家七日。但在去行宫之前,哀家还有几句话想单独与皇后说说。”

    临渊垂眼,将李羡鱼的素手握紧。

    “母后有什么话,在此说与儿臣听亦是一样。”

    赵太后微抬凤眼,深看着他。

    不知何时。

    身畔雏鸟早已长成翱翔天际的雄鹰。

    而他要捍卫的,是冠着他姓氏的王朝,不是培植她成为皇后的赵氏一族。

    立场之前,皇权之下。

    即便是至亲,最终仍是陌路。

    赵太后那双与他相似的凤眼抬起,朱唇扬起个柔和的弧度,语声却冰冷:“你我母子之间门,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临渊不语,也不退让。

    赵太后也并不启唇。仅是这般挑帘平静地等候着。

    京郊的官道上,长风呼啸来去,将仪车旁的深锦吹得飒飒作响。

    气氛凝滞间门,李羡鱼抬手摁住被拂起的裙裾,轻轻仰头看向临渊。

    她对临渊展眉:“我很快便回来。”

    临渊低首看她,剑眉皱得更紧。

    但最终,他还是将李羡鱼的素手松开,转身退到远处的城门口。

    李羡鱼走向赵太后,如初见时那般向她福身:“母后要与昭昭说些什么?”

    赵太后注

    ()    视着她。

    从她发上的玉蜻蜓步摇看到她手腕间门的红珊瑚镯子,最终语调平淡地问道:“你也觉得,哀家会蠢到让赵氏的族人,去刺杀自己的儿子?”

    李羡鱼没想到赵太后要问的是这样的话。

    她轻愣了愣,本能地想将这个话题避过。

    但赵太后的视线这样笔直地落来。

    直抵人心,不容她退避。

    李羡鱼羽睫轻扇,终是在赵太后的视线里轻轻抬起眼来。

    她语声很轻地问道:“母后,当年淑妃的家人,真的意图谋反吗?”

    语声落下,官道上重新归于寂静。

    赵太后淡笑了笑,终是没有作答。

    她收回手,复又端坐。

    绣着鸾凤的车帘重新垂落,远避的宫人们再度上前,簇拥着赵太后的仪车再度启程。

    马蹄踏踏,烟尘滚滚。

    在仪车行过李羡鱼身畔的时候。

    她听见赵太后隔着绣金的绸帘,与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就祝你,不会有赌输的那一日。”

    李羡鱼秀眉微弯。

    她没有反驳,仅是依着晚辈的礼节轻福下身去,对着赵太后远去的仪车恭顺道。

    “昭昭恭送母后。”

    她想,不同的人之间门,也许本来就不能互相理解。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她回过身去,提着被风吹起涟漪的红裙,走向还在等她的临渊。

    “临渊。”

    她眉眼弯弯,执起他的手,往远处的皇城里走去:“我们回承乾殿里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

    当他们回到承乾殿的时候,恰是最后一缕天光敛尽。

    李羡鱼亲眼看着金色的光芒消散于殿顶赤红色的琉璃瓦后,方执着临渊的手,带着他回到素日里居住的寝殿。

    临渊拿火折点燃途径宫灯,将光线昏暗的寝殿照亮。

    他侧身问她:“公主要与臣说什么?”

    李羡鱼却没有回答。

    她拉着临渊走到长案前,将案几上放着的东西都推到一边,又将他摁坐到长案后。

    “我去拿给你。”

    她抿唇笑,解下臂弯间门缠绕的披帛,折叠两下,将临渊的眼睛蒙上。

    “你在这等等我。在我回来前,可不能偷看。”

    临渊没有拒绝。

    他坐在长案后,听李羡鱼步履轻盈地绕过绣金屏风,顺着游廊离开他的寝殿。

    这一去便是许久。

    直至两刻钟后,绣鞋踏过木制游廊的轻微声响再度传来。

    临渊侧首,听见李羡鱼推开紧闭的槅扇,绕过横置的屏风走到他的长案前。

    同时,面食的香气铺面而来。

    李羡鱼语声带笑:“好了。你可以看我了。”

    临渊取下蒙眼的披帛。

    见李羡鱼眉眼弯弯地站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捧着一碗长寿面。

    面上卧着一只剥好的红鸡蛋。

    他面前的龙案上还搁着一盏熬得浓浓的乌梅汤。

    李羡鱼对上他望来的视线,殷红的唇瓣抬起,唇畔绽出两个梨涡来。

    “临渊,生辰吉乐。”

    她将手里的长寿面放到他的面前,同时在对侧的长案后坐落,满怀期许地支颐望他:“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临渊视线微顿,低声问:“公主怎知今日是臣的生辰?”

    他分明给内务府下过令,今年的万寿节不必操办。

    李羡鱼被他问得有些赧然。

    她耳缘微红,很轻地道:“其实,在大玥的时候,在我们还未成婚的时候,我偷偷去内务府里,看过你的生辰牌。”

    临渊垂落眼帘,素来清冷的凤眼里铺上淡淡笑影。

    他将碗端到面前,抬手执筷,尝了口李羡鱼亲自为他做的寿面。

    面条入口,他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顿。

    李羡鱼似有些局促,也似小声找补:“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可能不太好吃。”

    “你要是觉得难吃的话,象征性地吃一口便好。”

    临渊将面咽下。

    他薄唇微抬,笑意在眼底铺染:“不算难吃。”

    他也相信,李羡鱼是第一次下厨。

    因为,她在做这碗面的时候,似乎忘记放盐。

    但他没有多言,仅是重新执筷吃面。

    一整碗的寿面很快吃完,酸得令人蹙眉的乌梅汤也被他饮下。

    临渊将杯盏与空碗放在一旁,拿布巾拭过手,抬眼看向李羡鱼。

    似在等待什么。

    李羡鱼依旧是眉眼弯弯的模样。

    见临渊看向她,便十分自然地从袖袋里拿出藏着的香囊递给他。

    “今岁的生辰礼。”

    临渊伸手接过。

    藏蓝底,流云纹,四面以银线锁边,勾勒出翻涌起伏的云海。

    与当初李羡鱼绣给他的荷包很是相衬。

    正好能够同时佩戴。

    临渊将香囊收下,与李羡鱼送的荷包藏到一处。

    他眼帘微低,凤眼里笑影深深。

    他想,大抵等十年二十年后,他能收集到一整套李羡鱼送的配饰。

    但如今——

    他抬起眼来,复又看向李羡鱼。

    他得寸进尺地道:“还有呢?”

    李羡鱼有些微怔。

    她下意识地问:“临渊,你想要……”

    话音未落,她已从临渊的眼中得到答案。

    李羡鱼两靥微红。

    她抬眼看看临渊,又看看放在一旁的空碗。

    最终还是红着脸站起身来,步履轻轻地走到他的身旁,俯身环上他的颈。

    临渊深看着她,长指微抬,无声无息地将周遭的宫灯灭去

    。

    仅余一盏琉璃灯将彼此照亮。

    李羡鱼便在这样如水的灯影里,阖眼轻吻上他的薄唇。

    她又尝到乌梅汤的味道。

    但在临渊的唇齿之间门品到,似乎便也没有在胤京城里尝到时那般酸得令人无法接受。

    她秀眉微弯,尝试着依照他喜欢的方法来加深这个吻。

    临渊修长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

    他回应着她,同时握住她的素手,让她亲自来解开彼此的衣衫。

    夏裳单薄,如花瓣般重重坠地。

    绣金屏风上,勾勒出李羡鱼线条柔和的剪影。

    她半垂着绯红的脸,鬓间门的发簪也被取下,如缎的青丝落在临渊的颈间门,微凉如水。

    临渊将她拥得更紧,低哑地唤她的小字。

    “昭昭。”

    李羡鱼轻声回应,握住他想将她抱起的手,语声羞赧得似在往外冒着热气:“你身上还有伤。还是,还是我来吧。”

    临渊没有拒绝。

    李羡鱼素手搭上他的肩膀,略微支起身来,在琉璃灯柔和的光影里,慢慢地找到了方向。

    许是有上回的经验在。

    今日终是不再那般艰难生涩。

    她将动作放得轻缓,呼吸却渐渐变得急促。

    临渊依旧是吻她。

    从她殷红的唇瓣吻到玉白的颈,再吻上她柔软的心口。

    李羡鱼轻唤了声,搭在他肩上的素手指尖收紧。

    她伏在他的肩上,发烫的小脸贴着他的颈,在夏夜里与他紧紧相拥。

    这般契合。

    临渊将她拥紧,薄唇吻上她光裸的脊背,带起李羡鱼的羽睫轻颤。

    夏夜里,浪潮重新开始起伏。

    时高时低,汹涌处如白涛拍岸,平息处又似溪间门流水潺潺。

    李羡鱼的杏眸渐渐变得迷蒙,微启的红唇间门甜声糯糯。

    夏夜深长,一轮明月渐渐攀上梧桐的高枝。

    庭院里月辉如水,承乾殿内却是暗潮汹涌。

    放在龙案上的琉璃宫灯不知何时翻倒在地。

    里头的红烛撞到琉璃壁上,无声熄灭。

    承乾殿内再度沉入黑暗。

    唯余令人面热的甜声绵软传来。

    更漏迢递,殿顶明亮的月色在长夜里朦胧。

    承乾殿的潮水也终是在月下渐转平息。

    李羡鱼伏在他的肩上,羽睫低垂,喘息微微。

    临渊吻过她绯红的侧脸,将她轻轻抱起,带她去浴房里洗沐。

    水声络绎,在静谧的夜色中潺潺如流。

    夜阑人静时,临渊抱着李羡鱼从浴房中回返。

    他换好玄色织金的常服,墨发半束。

    怀中的少女云裳红裙,双颊上犹染着轻柔的粉意。

    她伏在他的臂弯里,羽睫轻抬,语声里带着甜软笑音:“临渊,我们现在去哪里?”

    临渊低首,吻过她鲜艳的唇,眼底笑影深深,如见春日。

    “今夜月圆。公主可想赏月?”

    李羡鱼杏眸弯弯,轻轻点头。

    临渊将她拥紧,在拂面而来的夏风与蝉鸣里,带着她登上承乾殿的殿顶。

    这宫里离明月最近的地方。

    银白月色铺霜飞雪,照亮整座巍峨宫阙。

    他们并肩坐在赤红的琉璃瓦上,看着漫天流转的星河。

    李羡鱼殷红的唇瓣轻轻抬起。

    她微拢长发,侧首看向身旁的临渊,清澈的杏眸里倒映着星河皎洁的光。

    “临渊,生辰吉乐。”

    临渊执起她的素手,与她十指紧扣。

    低醇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笑音:“生辰吉乐。”

    他们相顾而笑,执手看向殿前星河。

    看庭院间门永不止息的夜风拂过盛开的紫荆花,走过流转如银的月色。

    此间门风好。

    岁月缱绻,葳蕤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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