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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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也不算坏事。

    沈飞又想起了大人的那个可怕的微笑。

    但当他打开侧门，再度出现在那几家人面前，看到他们眼中突然爆出精光，又看到一个穿着水红衣裳的娇影被簇拥着拨开众人径直朝他走来，沈飞心想：我的麻烦来了。

    在这里，你们是我的麻烦。

    可若是踏进这扇门，你们的劫数也要来了。

    含怒而来的妾夫人面上已经见不到当日扯着林捕头的衣裳打死不肯让他走的狼狈了，被家人接回去后休养了几日，她好似又变回了那个乌发如云，穿金戴银，昌江城中地位最高的女子了，她抬起染了蔻丹的手指，朝沈飞虚指一指，怒斥道：

    “好你个姓沈的贱人！竟敢将我拦在门外这般久！”

    沈飞向她弯了弯腰，却不是为她曾经是文智渊的妾夫人，而是因为就算她已经被文智渊抛弃，她也还有一个曾经官至五品，虽说如今已经还乡荣养的祖父，“夫人见谅。”沈飞对她笑道，“小人向大人求了半日才终于得他首肯，请诸位不要放弃这宝贵光阴，快去快回，拿了该拿的东西便走，小心为上，莫要再去招惹大人了。”

    “还用你说！”他说“不要再去招惹”时，对面的王氏女仿佛气弱了片刻，但下一刻她的柳眉又竖了起来，“快快让开，不论我的夫君做了什么错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除非他已被朝廷法办，不然我还是他的夫人，我的东西谁也不能动，他一个上官难道还做得出抢占女子嫁妆的事来？他可知我祖父是五品大员？”

    沈飞又弯了弯腰，“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夫人，请。”

    他的腰还没完全直起来，就被人推得撞到一边门上，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护着王氏女挤进门里，他们开了这个头，后边的人也随即跟上，两个尽忠职守的门卫哎哎叫着，徒劳伸手要去阻拦，反而被沈飞一边一人压了下来。

    “人各有命，随他们去吧。”

    按下了困惑不已的两人，沈飞拍拍被撞到的肩膀，跟在了这一行人的身后。

    大约除了走在最前的王氏女一干人等，其余张、李、钱三家完全没料到事情今日竟如此顺利，好似他们之前百般恳求，万般忏悔都是想差了法，走错了路，虽然那位小封大人可能是个神力将军，却终究是孤身一人，县衙里这位连姓名都不知道，却将他们的老爷说扣就扣，好几日了也不给个说法，就没见过这样做官的！

    直入衙内后一路不见几个人，他们就觉得自己明白了过来，不管这大驾光临昌江城的官是真是假，他们手上没人是真，文知县带着县丞等人都跑了，就剩下林兴贤和他那些混不吝的手下，又要在这城里胡乱折腾，早已是人手不足——所以迟迟不放人，怕是怕被人知道他们的内虚吧！

    就连沈飞也完全想不到竟有人能蠢到这个地步，比起戏文也不遑多让，他只是看到他们越走脚步越大，越走脊背越挺，经过大牢墙外时，他们连看也不看后边的沈飞一眼，一群人跑去墙边，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倾听，片刻之后就叫嚷起来：“老爷，老爷！”“老爷受苦了！”“老爷，家里人都在想着你啊！”“老爷等着我们救您出去啊！”

    乱七八糟叫了一通，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呼唤，也激动起来，在牢中大叫出声，沈飞隔得远听不太清，不外是倾诉他们在狱中受到的虐待，说得外面的人激愤非常，连连叫道“太狠了”“这真是太狠了！”

    沈飞在旁冷眼相看，只是在他们声音最大时才有些担心地往内宅的院子张望，不知道大人会不会被扰了清静……等等，倘若他真将这帮人引入内宅，那不是正好冲撞到大人吗？！

    想到这里沈飞的脑袋就嗡一声，赶紧走上前去赶人，“别吵了别吵了，一个个都没死呢！吵成这样冒犯了大人怎么办！你们几家都不准再走了，王夫人你随我来，快些拿了你的嫁妆便走，可不要白费了大人的恩情！”

    他以为自己已经将话说得够明白，可手刚碰上其中一人的后背，他们就齐齐转过头来，瞪着沈飞，目露凶光。

    沈飞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你们，你们想做劳什子？”

    “滚开！走狗！你就让这狗官草菅人命罢！”

    一股大力将沈飞横推出去，还未站稳，一个拳头又接着砸到他的脸上，“我家老爷犯了什么错！礼也不收，理也不讲，今日就要他不讲也得讲！”“竟连饭也不给吃，这是要活活饿死人吗！”“不能忍了，我们这就将老爷放出去！”“对，将老爷放出去！”“再让人传话回去，让别家也快来救人！”

    沈飞被打得眼冒金星，听到这话更是整个人都快裂开了，“等等……等等，你们不要命了吗，你们这是劫狱！劫狱！”

    “劫就……没有，谁劫狱了！”

    “对对对，没有劫！我们不过是接自家老爷回去喝水吃饭罢了！”

    吵吵嚷嚷，推推搡搡，连牢头都被惊出来，眼看着一群人绕过墙，撸袖攥拳，气势汹汹直扑而来，他吓得大叫一声，急忙转身就去墙上拿刀，手还没碰到刀柄，就被众人扑上来饱以老拳，钥匙在混乱中被人拿走，喧哗声中，牢门豁然洞开。

    沈飞看着他们一拥而入，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