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养安静懂事小沉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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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最擅长除疤的小缄默者,简直正中爱漂亮的小骗子下怀。路遥知心花怒放,说什么都一定要住下来,住到一点疤都没有、漂漂亮亮带着新弟弟回家去为止。
“唉,谁叫咱们都碎得东一块西一块呢,这大概就是说,我们注定是一家人。”
迅速接受了设定、火线加入反派大狼狗小队的honey特工
() 被银线拽着,在半空优雅脱帽:“作为反派大狼狗都碎过小队的一员,我们想看看您的伤,太想了,不看就睡不着觉……”
“我没事。”穆瑜笑了笑,他站起身,“不过这句话很好。”
重操旧业的小骗子已经在短短几分钟里说了几十句话,自己都不太想得起来了,握着那顶小软毡帽,眨了眨眼睛:“哪句?”
十九岁的傀儡师说:“我们注定是一家人。”
铃铛清脆地叮铃一响。
月光底下,流水一样的银线柔软流淌,像是湖水,又像一片银白色的光。
穆瑜并非没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秋天。
他很清楚S43号世界的秋天是什么样,这里的秋天的确太冷了,肃杀到毫无生机,万物凋零满目荆榛,仿佛就只是等着冬天来临。
倘若真是一个来自异乡、颠沛流浪的旅人,要强行留在这里度过秋冬,的确是不算多合适的。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其实已经快要不记得,随着风不知归期的生活,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了。
十九岁的傀儡师轻轻打了个响指。
银线变成了超级大滑梯,两个小朋友像是坐滑梯一样,乘着风回到干净的麦场,带着大狼狗飞跑着归队。
“其实可以换一种思路。”
反派大BOSS离开房檐下的门廊,和两位小BOSS、一条大狼狗一起坐下讨论:“我们已经知道的事,主要有两件。”
“第一件,这里的秋天不适合养伤。”反派大BOSS说,“第二件,我们都有伤。”
反派大狼狗都碎过小队的两个小BOSS围着火堆,乖乖抱着膝盖,点头点头。
小槐树有小杜仲树陪着,也开始变得有一点不怕火了,甚至主动往暖洋洋的火堆边上靠了靠。
“除了这两件事,还有第个隐藏条件。”反派大BOSS说,“我们都不想走。”
小信使飞快平移,抱住想举手说话的小花猫,往小花猫嘴里塞了个春饼:“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慢慢嚼着春饼,腮帮鼓鼓囊囊、耳朵红通通的小花猫:“……”
“这几点确定以后,答案就变得很明确。”
反派大BOSS得出结论:“这个世界的秋天得改一下。”
小花猫:“!!!”
许久没再在后台有什么动静,疑似已经失联了的白塔:“…………”
“……太对了!”小骗子接到大肥羊先生的信号,立刻上道,啪地一拍膝盖,“我们又没有问题,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养伤!”
“对。”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盘膝坐在麦场上,抱着小花盆,抬头通知世界意志,“我们只是想在这里养伤。”
没有什么真正不适合养伤的季节,受伤了就要养,夏天就多吹吹风,秋冬就勤晒太阳。
小花猫必须要把麦子收完、必须要澄清父母的名誉,大院的孩子们在暑假末尾,正好也应当有一次集体秋游。
“宿主!()”系统在后台念消息,“白塔说,您可以暂时把小木头人留在这,它会代为照顾,会允许小木头人住在白塔里……?()?『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必。”穆瑜礼貌道谢,“我从没做过这种计划。”
他原本也没计划过要走,更没打算让他们的小花猫变成小稻草人。
“等待”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件非常寂寞的事。
做一个小稻草人就更寂寞了,不能追着蹦蹦跳跳地跑,不能在干净的麦场痛痛快快打滚,不能吃麦饼和麦芽糖。
反派大狼狗小队这么酷的队伍,可不能让重要的队员站在一片光秃秃的麦田里,或者一个人守着个空荡荡的破白塔,从秋等到冬,数着稻草等春来。
大肥羊先生家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条规矩里,可没有任何一条,说家里的小孩能一个人孤零零收整片麦田的麦子。
空荡荡的破白塔:“……”
“宿主。”系统帮忙念,“S43说,它不是破白塔,它是世界意志。”
穆瑜的脾气依旧很好,点了点头,也自我介绍:“我是反派大BOSS。”
白塔沉默良久,发来了个孤零零的句号,再没了动静。
“好了。”反派大狼狗都碎过小队达成共识,傀儡师用银线送两个小朋友去洗漱睡觉,“我们明早出动,执行世界改造计划。”
两个小BOSS手拉着手,又紧张又激动,抱着银色的小麻袋,和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把手叠在一块儿。
——他们是非留下不可的。
至少也要留到秋天,收好了麦子,找回那块留影木,把小缄默者的一切心事都彻底解决。
然后就能带着大狼狗、大鸡、小木屋、麦饼和麦芽糖,一块儿回大院。
如果白塔的秋天不适合他们留下,只要改造白塔就行了。
/
听说白塔又炸了。
这会儿消息其实挺准确——毕竟事实就在那儿摆着呢,原本洁白无瑕的光滑塔身上,显然多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人家说了,那不叫窟窿,叫窗户和通风口。”
买白菜的客人纠正那一群聊天的人:“是为了让阳光进去,空气更流通。”
有人不解:“为什么要让阳光进去、空气流通?”
“那就不清楚了。”客人摇头,“不过炸得还挺好看,有的像小猫脑袋,有的像玫瑰花。”
那几个人之前其实还没太注意,纷纷抬头,仔细对着远处白塔看了半天,发现居然确实是这样:“确实确实……”
……但不管怎么说,白塔炸了这么多次,毕竟不是件小事。
即使被炸出来的窟窿都很规整,分别是漂亮的小玫瑰花、可爱的小猫脑袋和工工整整的方块,还有几个疑似仿佛是大骨头,也一样不行。
“听说还是那些银斗篷做的,白塔和有几个村子正通缉他们呢。”有人问那卖白菜的客人,“你怎么还买白菜?难道还想做馅饼给他们?”
() “我们村又没通缉。”客人美滋滋收好一筐小白菜,“再说了,我们自己家也很喜欢吃。”
他买了不少小白菜回去,是打算烙上一大堆馅饼的:“你们没发现今年的面粉质量特别好吗?”
最早的一拨麦子已经收了,磨出来的面粉又白又细腻,揉成的面也比过去更筋道。
听有经验的老人说,这是因为这些天的阳光特别好,还有风,所以晒麦子的过程就格外顺利,磨出来的面粉质量就好。
他们这儿的秋天,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么好的阳光和风了。
这些都是生活里的琐碎,原本不值得多在意,但一被人点出来,再仔细一想,就会发现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那几个人也愣了半天,忍不住追问:“不会炸白塔还有这种效果吧!通的是我们这个世界的阳光和风吗?!”
这种事自然不能随便议论——要是在过去,恐怕谁敢说出来,都要立刻被人揪出去公示“言语失当”,再被处罚或是驱逐。
现在用不着太过担心这个了,可那毕竟是白塔,该小心还是得小心。
客人也只是拎起那一筐小白菜,耸耸肩膀:“谁知道呢,总归不像是坏事。”
——不少人心里其实都默认了这一点。
那些银斗篷,他们不说话,只做事,做的都不是坏事。
这其实叫人不由自主就生出新的念头,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言语并非是唯一的、绝对不可僭越的权威。
或许还有什么,比“声音”更有力量。
……
林子深处。
披着银斗篷、正在往小花盆里装土的少年缄默者,被S级向导带领的任务者小队截住。
这是支最顶尖的任务者队伍,由各个村落的S级向导和哨兵组成,通常只在兽潮入侵或是大规模兽灵暴动时,才会集结出动。
这次他们出来,倒不是为了兽潮或兽灵,而是这些神出鬼没、相当叫人头痛的银色斗篷。
“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为首的S级向导问小缄默者,“你还记得我吗?”
时润声抱着小花盆,站在树荫下的阴影里,向他鞠躬致谢:“您解放了我。”
S级向导这才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只是说了一句话,是你自己选择了要去的方向……不说这个了。”
他们已经追踪这些银斗篷好些天——另外的那两个实在太难找,也只有时润声的领域波动时还能探查到,但也不用想能抓得住。
这些银色的斗篷里像是藏着什么神秘隧道,不论多少人围堵,只要掀开斗篷往里一钻,立刻就连人影都不剩半个。
“我们来找你,是为你的立场。”S级向导说,“有目击者说,你曾经想要炸掉白塔。”
小缄默者点了点头,诚实地承认:“我今天炸了七个小猫头。”
S级向导:“……”
S级向导拿着那份笔录,把“曾经”两个字划掉:“你知道
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帮助异乡人,摧毁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
小缄默者隐在斗篷里,沉默着抱住小花盆。
时润声觉得这句话不对,但他不会反驳,他想回去问一下反派大BOSS,再回来继续吵架。
“我说这话,没有责备你的意思。”S级向导的语气很平和,“我们查了你的资料,了解到了一些事——这个世界对你并不公平。”
“任何一个人,遭遇了你遭遇的这些事,都可能会对这个世界生出仇恨,改变原本的态度和立场。”
S级向导说:“就算想要毁掉这个世界也不为过。”
小缄默者摇了摇头,轻声辩解:“我不是为这个……”
S级向导:“那你想要什么?”
小缄默者说了句话。
大概是因为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S级向导旁边的哨兵甚至愣了下,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听力:“你要什么?”
“……能晒到太阳的秋天。”时润声说。
他只是想让这个世界有能开花、能结果、能放松地躺在麦场上晒太阳,哪怕懒洋洋打上一个盹,也完全不用怕着凉的秋天。
因为时润声要让他的朋友们能安安心心地养伤——这话其实不准确,但更准确的那个词,小缄默者实在太珍惜,不舍得轻易说。
他的裂痕虽然已经封口,但还不算稳定,如果力量波动,依然有可能外溢。
时润声上次就没忍住,对一棵小树说悄悄话,讲了“自己要有新家”这件事,不小心外溢的力量让一窝叽叽喳喳大叫的小鸟静音了好半天。
鸟爸爸鸟妈妈挥着翅膀冲杀,完全不听小缄默者满头冒汗尽全力的道歉和解释,一路把小花猫追杀出了那片小树林。
“原本的秋天有问题吗?”S级向导蹙眉,有些不解,“秋天从来都是这样,大家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直……这样。”时润声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不一定是对的。”
小缄默者跟着大BOSS,学会了非常多的道理:“有些事,一直都有问题,一直都不对劲,那么发现它有问题和不对劲的时候,就要改。”
S级向导问:“所以,单方面殴打那些白塔学校的学生,还有其他一百九十七个向导和哨兵的人,也都是你?”
小缄默者乖乖点了点头。
S级向导追问:“谁教你的?”
小缄默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回答:“……朋友。”
S级向导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他放走时润声的时候,这个小缄默者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医疗专精,级别也不算太高,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不过短短月余,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这孩子的怀里甚至还抱着盆相当危险的花。
这个世界已经有不少花叶万年青了。
这种花的汁液有毒,脾气又相当火爆,动辄拎着花盆追人,不依不饶非要把自己塞人
家嘴里。
“那天带走你的人,经过查明,身份是个傀儡师。”
S级向导至今仍记得那种恐怖的威压,如果今天这份威压依然在,他大概不会来找这个小缄默者:“傀儡师是破坏白塔的人。”
S级向导说:“他们扰乱秩序,干扰认知,用言语和线来蛊惑人——接触他们的人,立场也很容易就会被干扰。”
“我没有被干扰。”时润声忽然抬头,坚定地打断他,“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S级向导有点头痛:“那你怀里的是什么?”
时润声把那盆正龇着雪白大尖牙、拿着叶片不停打量这群人的花叶万年青往怀里藏了藏:“是又乖又可爱、开起来像小猫的花。”
S级向导:“……”
在他们身后,另外一个长于认知干扰的向导已经毫无预兆,骤然展开了领域。
小缄默者闷哼了一声,身形晃了晃。
“先别急着出手!”S级向导蹙紧眉喝止,压低声音说,“这孩子快碎了。”
他并不能理解这些银斗篷的做法,但也不想和他们为敌,时润声伤得这么重,S级向导并不想用这一手来试他。
“这样最方便。”那向导神色冷漠,将自己的领域向时润声压过去,“不过就是要弄清楚他有没有被干扰,有什么可——”
接下去的几个字只剩口型。
双方领域交叠、时润声的力量控制不住地泄露出来时,那向导说出来的话,居然瞬间门没了声音。
S级向导没察觉,皱着眉还在追问:“什么?”
那向导神色难掩震惊错愕,盯着脸色微微苍白的小缄默者,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
“算了……速战速决。”S级向导没工夫理他,只能将错就错,重重叹了口气,“你现在的想法会被调整——别紧张,这个领域的能力,就只是让你完全说实话。”
“我们得弄清楚,你是不是被傀儡师干扰了立场。”
S级向导重新提问:“你说实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受领域影响,小缄默者的答案果然有了变化,有点紧张地攥了下拳:“很多……”
“没关系。”S级向导和蔼地说,“全说出来。”
小缄默者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第一个说的,依然是“能晒到太阳的秋天”。
因为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只有这种天气,才能让大BOSS好好地养伤。
但时润声其实还想要很多,只是小缄默者生性内敛,即使再想要,也从来都不会主动说出来。
他想要和大家一起在麦子地里惬意地躺着,什么也不干,就那么吹一下午的风。
他想和大伙一起数星星,一起熬一整宿,等着看太阳从山坳里蹦出来。
他想带着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去找更多高兴的事——不光是不让人难过,是高兴的事,不是炸白塔的那种高兴。
他想和小槐
树哥哥——小缄默者特地熟练地背诵了哥哥的身份和代号,强调了这是一位非常漂亮、非常厉害、拳打大黑球脚踩盗伐者的信使哥哥——半夜不睡觉,藏在一个被窝里聊天。
……
他想玩白塔里面的那个超级好玩的大滑梯。
“……”S级向导眼睁睁看着小缄默者一口气不停地说了半个小时,终于不得不在时润声说到“给大狼狗扎小辫”的时候开口打断:“好了,好了。”
“够了,这些就够多了。”S级向导的笔录已经记不下,看起来也没有几页能用,没人想知道一个小缄默者为什么要找小鸟道歉。
S级向导又问:“是谁教你揍人的,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小缄默者愣了很久,直到耳朵变得通红通红,领域也咕嘟咕嘟冒泡泡,才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是的。”
S级向导心头一紧:“是什么人?!”
小缄默者深深深深吸了一口气。
S级向导:“……”
时润声平时可没机会把这些全都说出来。
小缄默者差不多又说了足足半个小时,解释得喉咙都哑了,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相当严谨地通过各种举证,解释了为什么他和反派大BOSS、另一位反派小BOSS其实是家人。
其实还有更多的家人,只是还没来——他们晚上在篝火边聊天,小缄默者每天都要用最大的毅力忍住不任性,不举手想要听更多的故事。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时润声闭上眼睛,都好像在和家里的大家伙一块儿在那个据说特别大、特别漂亮的院子里玩,都好像看到了据说到秋天就变得火红的枫树林。
每天晚上这么一直努力地想到睡着,小缄默者做得都是最快乐的好梦。
……
S级向导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笔录。
其实从十五分钟开始,他的笔就没水了。
S级向导把笔录合上,把没水的笔插回口袋,叹了口气,说出最后一个重点:“你低下头,看看你抱的是什么。”
小缄默者低下头,看着怀里龇着雪白大尖牙、相当嚣张、相当凶悍、试图把花花绿绿的叶片塞进别人嘴里的一小盆花。
S级向导问:“是什么?”
“和我长得很像。”小缄默者把花盆坚定地护进怀里,“是小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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