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他说:“人都会死,他已经瘫痪了,活着不如死了。”

    兰玉说:“他死前一定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拖我下地狱。”

    李鸣争握着温热的茶杯,静默了须臾,李老爷子临死之前突然回光返照,彼时只有他在李老爷子的病床前。

    李老爷子竟坐起了身,眼睛清明,抓着李鸣争的手,说:“那个贱人是个祸害,你一定不能留他,他要害得你们兄弟相残,毁了整个李家。”

    李鸣争神情冷静,看着李老爷子,没有开口。

    李老爷子道:“老大,杀了他,啊?你难道要你爹死不瞑目吗?”

    李鸣争说:“我不会杀他。”

    李老爷子额角青筋暴起,愤怒道:“你不杀兰玉,你留着他干什么?李鸣争,你不杀他,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李鸣争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波澜不惊道:“我要他。”

    李老爷子重复道:“我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你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说着,双目大睁,那双眼里都是怨恨,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李鸣争看着李老爷子的眼睛,伸手慢慢将它阖上了。

    李鸣争淡淡道:“活着都做不到的事情,死了能做什么?”

    李鸣争将水杯凑兰玉嘴边,道:“张嘴。”

    兰玉神情恍惚,竟真的张开了嘴,水是温热的,润湿了干燥的嘴唇,喉咙,脑子也慢慢清醒了。

    李鸣争摸了摸兰玉的脸颊,说:“我爹已经死了。”

    “你自由了。”

    第95章

    李鸣争说兰玉自由了,可他却没有一丝自由的感觉,兰玉压根儿不信李鸣争会当真放他自由。何况,如今的自由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兰玉对李明安和李聿青说的戒烟也无动于衷,李鸣争依旧冷静,李明安和李聿青却有几分焦躁,尤其是看着兰玉醉生梦死地抽着大烟,不再抗拒大烟,甚至放任自己,二人对视一眼,都担心得睡不安寝,食不知味。

    李老爷子出殡定在元宵的前一日,正月十四,宜入殓,破土。

    那一日,突然下起了小雪,天色灰蒙蒙的,李公馆内一早就响起了唢呐锣鼓声,李家上下俱都着白,哀哀戚戚的,衬着飘飞的雪花,倒像是真有几分悲意。

    棺木是顶好的棺,李老爷子生前特意请北平城里最好的匠人打造的,下人抬着重棺,殡葬队伍极长,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丧声,浩浩荡荡地出了李公馆。

    整个李公馆都变得安静了。

    送葬时,兰玉也出了院子,远远地看着下人抬着棺椁迈过门槛,自大门出了李公馆。

    直到那樽棺椁彻底消失在他眼中,唢呐和哭声渐渐地远了,兰玉才当真有种李老爷子当真已经死了的实感。人说人士如灯灭,可这盏灯是灭了,活着的人呢?满腔怨恨落了空,好像连恨都无法再恨下去,不甘心,不甘心。

    兰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雪的天,空气凛冽森冷如刀呛着肺腑,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单薄了许多,一咳起来肩膀颤动,如同一杆要折断的翠竹,看得银环心惊,忙扶住兰玉,说:“主子,下着雪呢,咱们回去吧。”

    兰玉摆了摆手,喘匀了气,道:“你回去,我出去转转。”

    银环不愿意,道:“那怎么行,您想去哪儿,银环陪您一起去。”

    兰玉说:“不用了。”

    银环看着兰玉,委屈道:“我不出声,就在一旁给您打伞,您别丢下我。”

    兰玉笑了,他脸色苍白,一笑显出几分清俊的温润,说:“银环,听话,我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他说:“这宅子里太闷了。”

    银环怔怔地看着兰玉,过了片刻,才退了步,道:“那您早些回来。”

    兰玉:“嗯。”

    银环巴巴地说:“您一定早些回来,我在门口等着您。”

    兰玉目光落在面前的小姑娘身上,银环今日也穿着素白的衣裳,鬓边别了白头花,眉眼清秀,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的,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兰玉看着,心中生出了几分柔软,他没有兄弟姐妹,即便是当初在扬州时,和人相交也是点到为止,从未有人如银环一般,信赖着他,就像仰赖自己的兄长,亲人。

    银环想起什么,说:“主子,您等等,我去给您拿把伞。”

    说着,她急急跑得去门房里拿了把伞,还揣了一副白绒绒的手套,都拿给了兰玉,叮嘱道:“您可千万早些回来,外头天冷,您身子不好,吹久了要生病的。”

    兰玉应道:“好。”

    他接过那双手套,又打起了伞,朝外走时,回过头,却见银环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兰玉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银环冲他露出个笑容,又喊道,“主子,您早些回来啊。”

    兰玉垂下眼睛,转过了身,抬腿跨出了门。李公馆守门的下人自然认得兰玉,他如今在府内身份特殊,下人对他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道:“九姨娘,您这是要出去?”

    兰玉不咸不淡的嗯了声,下人说:“小的这就去给您备车。”

    兰玉说:“不必了。”

    说罢,兰玉就出了李公馆。

    下着雪,广阔的街道上行人寥寥,透出几分白茫茫的寂寥萧瑟。兰玉踩着脚下李家丧葬队伍洒下的冥纸,打着伞,慢慢离李公馆越来越远,这是他来北平头一回出门无需像任何人交代。

    诚如李鸣争说,他自由了。

    可兰玉知道,他一出李公馆,消息只怕已经传到了那三人的耳中,甚至身后或许还跟了他们的耳目。他意兴阑珊地想,目光掠过周遭渐渐密集起来的商铺人家,地上的冥纸也不见了,想是不同路,地面积雪又添新雪,行人路过,踩得一片泥泞。

    路人慢慢多了起来,大都是穿着厚实的棉布长袍,将脸埋在围脖里,揣着手匆匆而过。巷口里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在光秃秃的树下玩耍,大抵是新年将过,穿得喜庆,年娃娃似的,手里拿着几个碎炮仗正在嬉笑打闹。

    冷不丁的,一个炮仗丢在了兰玉脚边,砰的就炸开了,好大一声响,兰玉愣了下,转过头,看着巷口的那几个孩子。

    都是男孩儿,脸颊冻得红彤彤的,兴许是知道险些炸着人,为首的那个年纪稍大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虎皮帽子,说:“您新年好啊。”

    “对不住,刚刚我们没瞧见有人来,就把炮仗丢出去了,”他说,“真对不住。”

    兰玉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几个孩子看,他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