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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说要送他去学堂,还以为是同寻常一样,去学堂玩一日,便能够回来,拍着手掌说道:“舟舟不怕,舟舟要去学堂。”小团子面上傻乎乎的模样,让阿瑜哭笑不得,总归是年岁还太小了,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还是得再过几年问问,若是舟舟不肯叨扰段夫子,离不了她,那她到时候也只能带着舟舟一同去澧州了。
第111章 不知去向
段延庄每回到铺子里来接舟舟,都顾及着男女之防,生怕会因为自己,给阿瑜带去不必要的麻烦,铺子里人多眼杂,他甚是守礼地待在铺子外头,让手底下的小厮去铺子里知会一声,再把舟舟抱出来。
两年来,他私下里见阿瑜的次数也不多,他不敢冒昧问阿瑜为何会独身出现在江南,不知道其故,也不知道再遇见阿瑜,她竟然已经有了个奶娃娃,少年时倾慕的姑娘,他可望而不可及。
可来往渐深,他清楚地知道阿瑜身侧无男子相伴,他不曾听到阿瑜提起舟舟的父亲,就连铺子里霜儿那丫头,也对舟舟的父亲,闭口不谈,他有时候想过,舟舟的父亲,莫不是当年乞巧节与他争阿瑜的那个男子。
当年,他在花满楼见到阿瑜,起初是惊艳于她的容貌,而后,又觉得她与寻常女子相比,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就算陷身风月之地,在尘埃之中,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他欣赏她,更想去帮她,可她想都不想,就拂去了他的好意,明面上,他强求不得,后来,他想着要在暗处帮她,不让她发现便是,可遣人去花满楼一问,那娇花一般的人儿,被人带出了花满楼,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自此之后,他还偷偷地找过,可一点音信都没有,再后来,就是段府出了岔子,父母遇难而亡,段府名下的生意,遭人打压。双亲亡去,姐姐早已出嫁,宗族里的伯叔盼着他被接踵而来的事情压垮,好去求他们相助。
可宗族一旦插手他段府中的庶务,接手容易,放手怕是难了,他怕宗族里的伯叔会侵占段府的家财,到时候,他不仅会弄丢祖宗基业,还只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在微如累卯之际,他接手了段府的生意,对内,忙着应付宗族中人,对外,还要应对着生意场上的笑面虎,硬生生地把自己逼成了一个会做生意的儿郎。
在商言商,他之前不善于行商,更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如今得付出足够的精力,才能够让段府名下的生意,不被旁事所累,如此一来,科考之事,他也就作罢了。
少年儿郎,也曾想过要考取功名,为百姓为天下建业,到底是造化弄人。
他在江南开办的学堂,不单单是为了段念湘,也是为了自己,他心中的抱负,过早夭折,所想所愿,无处寄托,他看着学堂中稚童们敏而好学,还能全了自己心中些许遗憾。
学堂中的稚童,段念湘也仅是为他们启蒙,待孩子们年岁越来越大,段延庄替他们想过,来日当请夫子,为其交束脩,助寒门学子进士登科,鱼跃龙门。
阿瑜的胭脂铺子离段延庄开办的学堂,不过就是两条街的距离,段延庄带着舟舟,往学堂去,起初他把舟舟稳稳地抱在怀里,可舟舟扭着身子,想自己沿街走。
他踢着小腿,趴在段延庄的怀中,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软声软言地说道:“廷庄哥哥,舟舟想自己走走,舟舟是小大人了,你抱着舟舟,会累累的。”
小团子如今说话,还喜欢用迭词,憨态尽显在脸上,面颊两侧鼓起了两团肉肉,随着他开口讲话,还害羞地抖了抖,让人不由得想上手捏一捏。
听之,段延庄失笑,耐心地同他道:“可是沿街有好多摊档,还有许多行人,若是有人惦记上了舟舟,突然窜出来,把舟舟抱走了,那延庄哥哥从哪再去找一个舟舟,还给你娘亲呢。”
话音一落,舟舟眼眸中含着疑惑,他骤然想到,把舟舟抱走了,那娘亲怎么办?他瘪了瘪嘴,委屈地问道:“为什么会有人要把舟舟抱走啊?”
段延庄道:“当然是舟舟招人喜欢啊。”
近段时日,他听闻江南有几户人家里丢了婴孩,也多是三至五岁的孩子,难免有些谨慎,可舟舟如今还小,也不必把话同他说得太明白。
可舟舟更是迷糊了,他的两只小胖手挤着脸上的软团,撒手问道:“来铺子里的姐姐们,见到舟舟,也说舟舟招人喜欢,可是她们为什么不会抱走舟舟呢?”
段延庄一时无言,静默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听到候在身侧的小厮说道:“略卖人与其他人当然是不同的,他们干的都是些铤而走险的事,被官府抓到了,可都是要……”
千刀万剐的,小厮的话还没说完,段延庄就斜睨了他一眼,他留在口里的话,就此噎在了喉中。
今日,段延庄身侧惯用的小厮,被他支去做旁的事了,这才带了一个没有眼力见的下人在一侧,舟舟还这般小,同他说多了,若是吓着了他,那他怎么同阿瑜交代。
“舟舟,延庄哥哥许你自己下来走走,但是你要牵紧我的手,好不好啊。”段延庄瞧着舟舟转头看了一眼小厮,又看了一眼他,左右晃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想让舟舟不继续念着这事,随即轻言细语地对他说道。
“好——”舟舟听着可以从他怀中下来,便把方才的不解,抛之脑后,应了一声后,乖乖地等延庄哥哥把他放下来。
舟舟的小脚刚触到地面,就有点儿兴奋,若不是还牵着段延庄的手,恐怕就会忍不住,撒着欢地往前头跑去。可就算他的小手被人牢牢地牵着,脚还可以踩在地上,跺了跺,而后一颠一颠地带着段延庄往前走。
阿瑜平日里要忙着铺子里的事,就算铺子里的事能暂时让霜儿一人看着,她还得清一清铺子里的账簿,忙里忙外,也没有多少时辰能陪着舟舟玩儿。
至于江南街道上,行人众人,阿瑜更是没想着要带舟舟去逛逛,舟舟如今被阿瑜养得白嫩嫩,肉乎乎的,假若让阿瑜抱着他,这抱不了多久,就手上没劲。把他放在地上自己走,若是被行人碰倒了,那还令人生忧。
如此一来,舟舟从牙牙学语后,每回都是被段延庄接得去学堂的,而段延庄之前抱着舟舟,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怀中,眼珠子溜溜地转,被沿街的东西吸引了去。
没想到,今日不知怎么,他想自己下来走走了。
舟舟拉着段延庄,一走过一个摊档,就童言稚语地开口问,这是做什么的,段延庄对他,是极有耐心的,也一个一个地回言,两条街道的距离,只需走上一刻,而他们两人慢吞吞地走着,走了一炷香的时辰,也才走完了一条街。
小厮跟在身侧,见东家娇惯一个小娃娃,还任由小娃娃胡闹,早就不耐烦了,可他又不敢摊手一走了之,只能苦着脸,慢慢地跟在后头。
舟舟一路上在摊档上见识到了好多小玩意,段延庄瞧见了一些适合他玩的小物件,不时地就吩咐小厮买下,包了起来,舟舟才刚拿到一个小老虎样式的糖画,就不知从哪处骤然窜出来一人,掐着段延庄的肩膀,握着拳头就往他脸上去。
猝不及防间,段延庄被他打倒在地,被他牵着的舟舟,无从所避地被碰倒在侧。段延庄顾不上脸上的疼意,连忙起身,把倒在身侧的舟舟,扶起来。
“舟舟伤到哪了吗?身上痛不痛啊。”段延庄蹲下身来,双手箍着舟舟肩膀,而后帮他拂了拂身上粘的灰,问道。
舟舟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了打延庄哥哥的那人,冲着他瞪了一眼,可小小的人儿,半点威严都没有,他察觉到那人根本不看他,只好转了视线。
在他瞧见廷庄哥哥面上的担忧时,他抬起手,在廷庄哥哥头上摸了摸,回言道:“舟舟就是……就是没站稳,身上不痛,廷庄哥哥,你痛不痛啊。”
舟舟盯着段廷庄的脸侧,看着那块红红的地方,眼睛里起了雾色,带着水光。
见之,段廷庄心中不禁滑过一丝暖意,真是个极其招人疼的小团子,他面上笑了笑,对着舟舟摇了摇头,再把他稳当当地放到了小厮怀中。
在把舟舟安置妥当后,他转头看向来人,冷着脸说道:“堂兄是见人就咬,若是得了疯病,我可以看在往日情面的份上,让大夫来给堂兄瞧一瞧。”
来人瞪着一双眼,指着段延庄,怒骂道:“谁得了疯病,我看真正疯的人是你,还和我攀扯往日的情面,我与如今的你还有情面可言吗?”
“如今,你可是段府的当家人,段氏宗族可出不了你这么一个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恶人。”紧接着,来人又唾骂地说道。
“段氏宗族若是不认我,可早早把我这一脉除出去,堂兄也无需如此阴阳怪气地说道,宗族不仁不义,伯叔们想欺我双亲亡故,我难道还不可以如数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