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水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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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他的失神,薛皇后面上笑意微微凝滞,她知道萧励爱美人,可她刚诞下龙子,他也不能收敛些吗?

    “皇兄,皇嫂。”萧青鸾立在殿中,风华绝艳,冲上首行礼,笑道,“臣妹恭喜皇嫂诞下太子,特意准备贺礼,恭祝皇兄皇嫂福寿绵长,太子侄儿智勇安乐!”

    言罢,她坐到左侧第一个位置,琴声渐起。

    右侧第一个位置本该是睿王的,可他被禁足没来,现下坐着国师。

    容筝抬眸,不经意朝国师处望一眼,即刻收回,于熟悉的琴音中,水袖轻扬,身姿翩然若惊鸿游龙。

    在群臣中,齐辂品阶不算高,坐在右侧第二排中间的位置。

    手持小巧精致的银盏,目光越过舞姬,落在萧青鸾身上,眼神专注温暄。

    今夜,她着盛装,每一处打理得精致美艳,静坐抚琴的模样,越发艳若神女,教人移不开眼。

    殿中,舞姬们散开、蹙笼,再散开,如牡丹绽放。

    一曲将终,舞姬们按照先前排练的舞步,翩然俯身,拿起宫人事先摆在宴桌外侧的酒盏。

    容筝本该去左侧,取萧青鸾桌前酒盏,可散开时,她身形一转,往右侧去。

    另一位舞姬只当她记错舞步,未免叫人看出来,便顺势往左。

    容筝水袖轻扬,拂在国师桌前,俯身去取桌前酒盏。

    国师眼睛一错不错落在她身上,借着她身形遮挡,眸中欲念毫不遮掩。

    即便最美貌的供女,宫里最美艳的舞姬,也没有眼前之人的媚骨天成。

    她长指纤白,碰到酒盏时,却不小心将酒盏打翻,酒水朝内侧滑落,滴湿国师衣摆。

    容筝美目微瞠,大惊:“国师大人恕罪。”

    说着,慌乱地绕过宴桌,来到国师身侧,软着嗓音轻道:“奴替国师大人擦擦。”

    若是在他府中,国师自然乐意,可当着圣上和群臣,国师哪敢让她做出不雅之举?

    当下,便要拒绝。

    可他刚开口,声音便被堵在嗓子眼。

    柔软的水袖一圈一圈缠在他颈间,忽而收紧,软腻的嗓音淬着冰:“狗贼,你去死吧!”

    国师双目圆瞪,惊恐不已,好看的花原是带刺的,还想要他的命。

    愣然一瞬,他已被勒得面目涨红,双手拉住水袖,抬脚重重揣在容筝腹部。

    撕拉,水袖被撕裂,容筝一声痛呼,被他踢飞数米,后背重重磕在玉阶边沿,当下呕出一大口血。

    “容筝!”萧青鸾大惊。

    霍然起身,奔至容筝身侧,不顾殿中纷杂的惊呼声,双手颤颤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难怪她提议,献舞之后,向皇兄、皇嫂敬酒相贺。

    原来,容筝早就想好,要用水袖勒死国师。

    当着皇兄和群臣的面杀人,她是不是想和国师同归于尽?傻姑娘!

    玉阶上方,龙椅中,萧励吓得面色发白,他刚才竟想纳此女入宫。

    “此女混入殿中,竟要当着圣上的面杀死老臣,求圣上赐她一死!”国师解开颈间断袖,仍在地砖上,上前几步,站在萧青鸾身后道。

    “有本宫在,谁也不能动她!”萧青鸾回眸,美目闪着泪光。

    她心疼容筝,也恨自己,没能早些替她报仇,才让容筝生出这种决绝的心思。

    “老臣险些忘记,刺客是长公主带来的,莫非她谋害臣,实则是奉长公主之命?”国师唇边含笑,有恃无恐。

    皇帝没弄清固元汤的真相,不敢杀他的。

    “皇妹不会。”萧励起身,喝止国师。

    谁知,他话音刚落,便见萧青鸾将容筝靠在玉阶边,站起身,抽出金丝红绫软鞭,径直朝国师抽去:“对,就是本宫要你这狗贼的命!”

    软鞭缚住国师脖颈,萧青鸾狠狠一扯,收紧,拔下发间凤衔珠金簪,朝国师走去。

    “皇妹,休要胡闹!”萧励从龙椅上走出来,扶着御案,双眼发黑。

    可萧青鸾对她的喝声,置若罔闻,她只知道,今日若国师不死,容筝便活不下去。

    对上她决绝的目光,国师知道,她真的敢动手。

    迟疑一瞬,萧青鸾已举着尖利的金簪朝他颈侧刺来,国师忙抬手,欲把她的手挡开。

    耳侧一道疾风擦过,国师的手被一枚银盏打开,萧青鸾手中金簪狠狠刺中他颈侧。

    国师睁大眼睛,身子软软倒下,萧青鸾又拔出金簪,连刺数次。

    殿内所有人已然吓得不敢动,不能出声,只能听到金簪刺破皮肉,鲜血溅出的声音。

    亲眼看着国师咽气,萧青鸾看看自己被血染红的手,朝齐辂的方向望一眼。

    又默然收回视线,站起身,神情倔强望着玉阶上的萧励:“他陷害太医,亵渎供女,私造火铳,贪墨官银,勾结北剌,本就该死。如今人已被我杀掉,皇兄若仍不公开他的恶行,便把臣妹抓去大理寺吧。”

    说完,走到容筝身边,对上容筝模糊的泪眼,轻笑:“容筝,我替你报仇了,还能走得动吗?我带你回府。”

    容筝点点头,由萧青鸾扶着,勉力站起来。

    二人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萧励气得浑身颤抖,可当殿门口侍卫阻拦时,他仍咬牙开口,挤出两个字:“退下!”

    齐辂望着萧青鸾走出殿门,随即,他走到御殿中央,躬身道:“国师劣迹斑斑,罄竹难书,臣齐辂斗胆,恳请圣上,还百姓以真相。”

    其他朝臣本还迟疑,可齐辂是御赐的监察御史,连他也支持长公主,可见长公主口中细数的罪名,并非冤枉国师。

    众朝臣望着玉阶前,国师的尸首,想到国师恶行,比看到长公主刺死国师还震惊。

    原来他们奉为神明之人,只不过是个恶棍。

    翌日,全京城皆知,国师恶贯满盈,圣上本欲在太子洗三礼后发落,可宫宴上,长公主为还逝者公道,竟亲手刺死国师。

    “太可怕了,从前只知长公主张扬跋扈,没想到她还敢杀人。”酒肆中,有人私下议论。

    闻言,前来送酒的伙计有些不忿,插嘴道:“杀人怎么了?长公主殿下那是为民除害!你这么同情恶棍,是不是也有作恶的心?”

    “诶,你怎么说话呢!”那人回嘴,甚至想动手。

    却被同伴拉住:“人家说的也没错,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长公主有做错吗?我倒是佩服公主的胆量,为好友报仇,不是个怂包。”

    另一桌,有人接过话茬:“那位领舞的舞姬,也是受害之人吧?你们说,她是供女,还是哪位被害之人的女儿?”

    “供女都十多年前的事了,听说那舞姬生得年轻貌美,国师被迷昏了头,才会被水袖缠住脖颈。”布衣男子饮下一口酒,继续道,“听说很像眠香苑的花魁容娘子。”

    话题岔开,众人便开始追忆起容娘子夺得花魁的风姿。

    公主府中,萧青鸾望着面色苍白,正默默吃药的容筝,心下闷闷的。

    总觉得,容筝从宫中回来后,状态很差。

    “容筝,皇兄定会昭告天下,为你父亲平反昭雪,到时,我让皇兄封你为县主,你与国公夫人相认,重振甄氏门楣,好不好?”

    萧青鸾心里不踏实,怕她如前世一般寻短见。

    “公主,容筝不想同姑母相认,也不想让人知道我是甄太医之女。”容筝放下药碗,唇畔凝着浅浅的笑,望着萧青鸾,“容筝很感激公主替我报仇,公主不必再补偿容筝什么,容筝名声不好,不便认祖归宗,更不想堕先父英名。”

    听着,萧青鸾心口阵阵刺痛,她猜得没错,容筝在自己糟蹋自己。

    “公主,弘仁大师在外求见。”茜桃进来禀报。

    萧青鸾目光微闪,兴许,薛玠能让她多些生气。

    茜桃候在一旁,等回话,萧青鸾侧眸去看容筝的反应,却见她神色恹恹,没有一丝动容。

    作者有话要说:薛玠:我来渡你。

    齐辂:快把你媳妇儿哄好,别让我媳妇儿伤心。

    萧励:朕太难了!!!求一颗速效救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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