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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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两根手指圈住杯沿,并不是正经当客人的姿态,过分松散了,架构出一道意想不到的俊朗。

    且惠盯着他看了很久,一颗心仿佛和他身旁的银杏枝叶共舞,飘飘荡荡不肯落下。

    直到陈云赓出声:“你们俩尝尝且惠带来的点心,她的一片心意。”

    她才回过神,低头默默抚了抚裙面,逐一为他们介绍。

    且惠揭开食盒盖:“这是复香斋的鸡仔饼、蝴蝶酥和杏仁排。”

    唐纳言拈起一块尝了:“这蝴蝶酥一股奶香味,很酥脆。”

    且惠笑了下,又去关照另一位:“沈总也吃吃看吧,杏仁排也不错的。”

    她说话时,一双眼睛柔婉盯住他,里头像泊了一汪池塘的雨水,宁静而平和。

    在她漆黑的瞳仁里,沈宗良看见了自己走了片刻的神。

    唐纳言刚想好言阻止,说他常年在美国,身边两三个营养师调停三餐,是从来不碰这些糖油混合物的。

    下一秒,面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已经将那块杏仁排拿了过去。

    沈宗良递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吃下,继而一笑:“还可以。”

    唐纳言吃惊不小,又不便当面点破他,生生将疑惑咽下去。

    一旁的陈云赓开口:“小惠,不用总是照顾他们,你也喝茶。”

    “香气清芬,适合夏天喝。”且惠这才端起来尝了尝,“就不知道是什么茶。”

    她探寻的目光看向汝窑罐,正猜想着。

    对面一道清朗男声,“是头春头采的白毫银针,特意留到现在的。”

    沈宗良有一把极为醇厚的嗓音。

    波澜不惊的基调里,零星几点醉人的动听。

    尤其是像这样,专程开口解释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同她四目相对。

    恍惚间,让人生出一道不该有的错觉,好似她独得他沈总青眼一般。

    且惠撞上他的眼神,脸颊微烫,“噢,是这样。”

    陈云赓笑着提起,“还是这小子让自家茶园留的,一早就送到了我这里。”

    “今年雨水多,雾气又重,这茶不大好采。左挑右选的,拢共才得两罐。”说到这里,沈宗良停顿了几秒,忽然有些惆怅的语气,“另一罐,原本是给爸爸留的,他生前最爱喝了。”

    唐纳言安慰他,“你父亲过世那阵子,集团斗争局势太复杂。你人在美国赶不回来,他不会怪你的。”

    陈云赓也说:“有你大哥在京主持,场面上的功夫尽够了。虽说中国人讲个圆满,但事急从权,总有周到不了的地方,别太往心里去。”

    说起这些无关的家常,他们也不避她。

    且惠也只知道,聊的是沈老爷子病逝的事。

    上个月她人在江城,晚上看新闻,主持人拖慢了调子,用沉痛的音腔播送了一则讣告,光是前面一长串的头衔,就说掉将近半分钟。

    当时董玉书正在吃饭,也回过头来问:“小囡,沈忠常老爷子去世了?”

    “嗯,沈棠因她爷爷吧。”且惠点头,“好像前一阵子就听说不好了。”

    董玉书说:“你在政大读书,和沈小姐有来往吗?”

    “没有。偶尔在party上见到,也不过就打个招呼。”

    都说沈棠因性情平和,是一位识大体、顾大局的大家闺秀。

    长大后且惠见了她三四次,虽然也笑着,待人客客气气的,但总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就和整个沈家给人的感觉一样。低调、内敛、谦和,却远在天边。

    一个愣神,且惠听见沈宗良又说:“不管怎么说,总是我这个做儿子的错处。”

    陈云赓的手搭在膝上,语气变得严肃,“所以你还礼的方式,是始终不肯回家?”

    这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实打实的敲打了。

    且惠犹豫起来,她是不是该告辞。

    陈老身在高位多年,积威深重。

    换了旁人,被他这样问一句话,手都要打抖。

    但他面色自若,淡道:“生敬孝,死敬哀。我想为爸爸守孝,就住在他和妈妈住过的小楼里,这样显得心诚。”

    “是那栋你母亲报社集资建的老楼?”唐纳言问。

    沈宗良点头:“是,不去住上两三个月,晨昏定省烧一炷香,于心难安。”

    八岁之前,他都在报社的大院里淘气。

    那时沈老爷子还没退下来,便是暇时见客,也会把年幼的他抱在膝头。

    陈云赓面色缓了缓,早先听他大伯说他不肯返家,准备警醒这小子两句。

    现在看起来,竟也是一片孝心。

    他敲了敲石桌面:“住归住,你大哥那里还是要去走动,知道了吗?别叫外姓人拿住你的短处。流言无稽不必理,但真要难听起来,也有你好受的。”

    “有数了。”

    唐纳言又问起陈老的独孙,“涣之呢?他今年也应该读大三了吧。”

    茶盖叮咣一响,陈云赓蛮不在乎地讲:“跑去德国交换了,一天到晚地瞎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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