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番外一?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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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记忆碎片,如一个点满蜡烛的大厅里,一个肮脏的帽子被扣在汤姆头上,然后喊道:“斯莱特林!”再然后,汤姆挥动着那根我见过的银白色魔杖念出“除你武器”,一道红色射线将对面一个人的魔杖挑飞到空中。
还有墨绿色的窗帘被拉开,他静静地站在湖底的休息室,看着窗外游动的水生物,若有所思。
汤姆坐在一个满是会动的画像的房间里,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士坐在书桌后面。“很遗憾,汤姆。你的伙伴凯瑟琳并没有魔法,我们不能把她也接来霍格沃茨。”
……
上帝保佑,我这些奇妙的碎片展现的画面是我从不敢想象的世界。我不敢相信我只是一个麻瓜,而世界上有一个学校充满了魔法。
画面幻化又重组。
我看见属于呼啸山庄的一间卧室,绿光闪烁,照亮了亨德莱和他妻子弗朗西丝恐惧的脸庞,然后,他们无声无息地倒下了,伴随着婴儿的哭声,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从房间中狂笑着退出来,眼里闪着狂热的红光。
他终于报仇了。
从十年前就一直欺负他的亨德莱,恶贯满盈但又愚蠢脆弱的麻瓜,死了!
亨德莱死了!是被里德尔杀死的!
他们的儿子,他会留着他,为他的父亲赎罪;他会留着他,把他养成大字不识粗鄙不堪的野男人,以报复他父亲对他和凯瑟琳的压迫。
画面再次切换,我也再次听到纳莉的声音。
凯瑟琳和雷古勒斯结婚了,一切都很好……可是幸福有个尽头。本来嘛,到头来我们总得替自己打算;那性格温和、慷慨的,比起那些作威作福的人,只是不那么一味自私罢了。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彼此明白了原来我在你心中并不是占着最重要的位置,那幸福便终止了。
此刻,我正站在画眉田庄里,时间则是一个和醇的九月黄昏。我看见纳莉从花园里采摘了沉甸甸的一满篮苹果回来。天色已薄暝了,月亮从院子的高墙外照下来,只见宅子的许多突出部分的角落里潜伏着模糊的阴影。纳莉把篮子放在后门的石阶上,停下步子,歇一歇力,再吸几口柔和甘美的空气,纳莉背向着门,仰望月亮,正这时候,忽然听得背后有一个声音??
“纳莉,是你吗?”
纳莉的讲述的声音依旧再继续。
这是一个低沉的声音,是喊叫我名字的那种声气,听来好耳熟啊。我转过身去张望谁在那里说话,心里很有点儿发慌,因为门是关着的,方才我走近石阶时,并不曾看见有人在那里啊。
门廊里有什么东西在活动,我走近几步,看出有一个高瘦的男子,头发乌黑,文质彬彬,他靠着墙。他把手指搁在门闩上,好像准备自己开门进去似的。
“他是谁呀?”我心里在想。“恩肖先生吗?啊,不!这声音不像他。”
“我在这儿等候了一个钟头,”他接着说,这会儿,我还是一股劲儿地盯着他。“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四周围就像死一样寂静。我不敢闯进去。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并不是陌生人。”
一缕月光照下来,落在那张脸上??英俊极了,非常英俊,面庞苍白,脸颊凹陷,直到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我认出了他??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他回来了。
“什么!”我嚷道,拿不准该把他当作是人还是什么;我心里一惊,连双手都举了起来。“什么!你回来了!?”
“对的,是我,汤姆。”他回答道,把眼光从我的身上移到了头上的窗子上。那一排玻璃窗上反映出许多闪烁的月亮,可是里面并没有灯光透射出来。
“他们在家吗?她在哪儿?纳莉,你并不高兴呀!你用不到慌张得那个样儿啊。她可在里边?说话呀!我要跟她??你的女主人??说一句话。去呀,说有个人从吉牟屯来,要看她。”
“听到这消息,她会受得了吗?”我嚷道。“她将怎么办呀?这突如其来的事,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这一下要把她弄得晕头转向了!你果真是汤姆吗?可是人变了!不,真叫人猜不透。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别问,快去传话。”
他拨开门闩,我走进去了,他似乎发财了,瘦长的左手手指上戴着一枚黑宝石金戒指。
??走到客厅时(林敦夫妇正在里面),我的两条腿跨不开了。后来我想出个主意,只说是问问他们要不要上灯,于是我推开了门。
他们俩正并肩坐在格子窗下,窗子朝里贴墙打开着,从窗里望出去,可以看见花园里的树木,那青翠广阔的林苑,那吉牟屯山谷,一道长长的白雾几乎旋绕到了山顶??你一走过礼拜堂,也许你会注意到,从洼地淌出来的淙淙细流,正好接上随着山谷弯曲的小溪。呼啸山庄耸立在这银白色的迷雾上,不过我们的老家却看不见;它降落在山冈的那一边。
这间房屋,房屋里的两个人,和他们俩所眺望的景色,都显得异常的宁静。一想到我担任的差使,我不由得往后退缩了,而且在问过要不要上灯之后,果真一字不提地走开了;可是又感到下不了场,我只得转过身来,喃喃地说道:
“有个人从苏格兰回来,要见你,太太。”
“他有什么事?”林敦夫人问道。
“我没问他,”我回答道。
“好吧,把窗帘拉上,纳莉,”她说,“把茶送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离开了客厅。雷古勒斯先生随便问我那人是谁。
“是太太想不到的人,”我回答道。“就是那个里德尔??你还记得他吧,先生,他从前住在欧肖家里。”
“什么!那个巫师、那个怪胎!?”他嚷道。“为什么不早对凯瑟琳说了呢?”
“嘘!你可不能拿这些名字来称呼他呀,东家,”我说道。“让她听到了可要老大不高兴的。他出走了之后,她几乎心都快碎了。我猜他这次回来,会叫她高兴得就像碰上了大喜事呢。”
林敦先生走到了屋子那一边的窗口,望下去就是院子。他打开窗子,探身出去。我猜想他们两个就在窗子底下,因为他立即叫喊道:
“别站在那里,亲爱的!如果是什么有关系的人,带他进来吧。”
接着我就听到弹开门闩的一声响,凯瑟琳飞似地奔上了楼,气都喘不过来,兴奋得发了狂,连快乐都没法表示了??可不,看她脸上那副神情,你还道是有什么天大的灾祸临头了呢。
“噢,雷尔!”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张开双臂扑在他的脖子上。“噢,雷尔呀,亲爱的!汤姆回来啦??他回来啦!”
“得了,”她的丈夫赌气说道,“可别为了这么回事把我勒死吧!我从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了不起的活宝。也用不到兴奋得发了狂呀!”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她回答道,把她那强烈的欢乐稍稍压下一些。“可是,为了我的缘故,你们俩现在得做个朋友。我叫他上来好不好?”
“这儿?”他说道,“到客厅里来吗?”
“不是这儿又是哪儿呢?”她问。
看得出,他有点儿气恼了,他接口说:厨房是更相宜的接待他的地方。
凯瑟琳看了他一眼,那表情真好玩儿??是又气又好笑,为了他自有那一套讲究。
“不,”她停了一下说道;“我不能在厨房里坐。纳莉,这里放两张桌子吧,一张给你的东家和贝拉小姐坐,他们是上等人;另一张是汤姆和我坐的,这两人比上等人低了一等。这样你该满意了吧,亲爱的?还是我必须另找个地方生起火来?如果是这样,请吩咐吧。我要奔下去拉住我的客人啦。我只怕这样叫人开心的事儿不是真的!”
她又要一阵风地奔出去,可是雷古勒斯把她抓住了。
“你去叫他上来,”他跟我说道;“凯瑟琳,你呢,尽管高兴,可不要给人笑话。这一家大小不一定要看到你把一个消失的怪胎??野种??当作兄弟般欢迎。”
我走下楼去,看见汤姆在门廊下面等候着,他分明已预料到要把他请进去,所以也不多费一句话,跟了我就走。我把他领到了主人和女主人跟前。只见他们夫妇俩涨红了脸儿,分明已经争论过一场了。但是当客人出现在门口时,那女主人脸上的红光又透露出另一种情绪。她跳向前去,把他的双手都握住了,引着他来到林敦跟前,于是不管林敦愿意不愿意,把他的双手抓过来,硬是塞进了对方手里。
这会儿,有炉火和烛光照耀得通亮,叫我比先前更惊奇了,我看清楚汤姆确实长大了,与十年前老恩肖收养他时大变的模样。他已长大成人,又高又瘦。他站得笔挺,相貌英俊,也很优雅,看起来比林敦先生成熟得多。那是一张有才智的脸,只是比从前看起来更加阴郁,也更神秘了。在那深深笼罩着阴影的面庞和充满着红色火焰的眼睛里,邪恶潜伏着,不过被很好地掩饰了。
东家的惊讶跟我一样,也许超过了我,一时里他不知道该怎样招呼他所谓的“野种”才好。汤姆松开了他们握着的手,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等他开口说话。
“坐下吧,先生,”雷古勒斯终于说话了。“林敦夫人回想起从前的时光,要我热诚地招待你;当然,有什么讨她喜欢的事儿,总是叫我很乐意的。”
“当然……”汤姆的视线扫过我们所有人,“……我很乐意在这儿逗留一两个钟头。”
他在凯瑟琳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了;她呢,盯着他看,好像生怕她把眼光挪动一下,他就会不见似的。他却不大抬起眼睛来望她,只消偶尔很快地对她瞥一两眼就够了。可是每一回他把眼光收回的时候,就从她的眸子里汲取了毫不掩饰的喜悦,而且一回比一回更有信心。他们两个完全沉醉在共同的快乐中,再感不到什么窘迫了。
雷古勒斯先生可不同了,看他好不气恼,脸色发了白;等到他的太太站起来,走过地毯,重又抓住了汤姆的双手,笑得忘了形,这时候,他那种情绪就达到了顶点。
“到明天,我会当作是做了一场梦呢,”她嚷道。“我将会不相信我又一次看到了你,接触到了你,又一次跟你谈过话。可是,狠心的汤姆!你就不配受到这番欢迎。一去就是七年,杳无音信,从来不想到我!一封信也没写过!”
“比你想到我,还稍许好些吧,”他说。“我听说你结婚了,凯瑟琳。”
凯瑟琳的表情忽然变得尴尬,她低头不语。
“凯瑟琳,如果我们不想等茶冷了再喝,那么请到桌子边来吧,”林敦打断了他们的话说道,极力想保持平时说话的声调和相当的礼貌。“不管汤姆先生今天在哪里过夜,他得走一段远路呢;再说,我渴了。”
画面再次变幻了。
汤姆??往后我得称呼里德尔先生了??起初并没有经常来画眉田庄来做客访问,他似乎在试探主人对于他闯进来究竟能容忍到什么程度。凯瑟琳也认为在接待他的时候不要把心里的喜悦一齐显露出来,这样稳妥一些。他就这样逐步地建立起了来这里做客的权利。
他从小就沉默寡言,这种突出的性格现在仍然没有改变多少,因此也就看不到他有什么哭啊笑啊的种种表现。东家的不安总算暂时平息下来,而事情的发展又把他的不安在一个时期里引导到另一方面去了。
??那意想不到的新的烦恼来自贝拉特里克斯?林敦。那时候,她已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一举一动还不脱稚气,感情强烈??恼怒时脾气也强烈。不幸的是,她对于那个被容忍的客人突然感到了不可抑制的爱慕,哦,你能想象吗?她被里德尔先生迷住了。是的,虽然里德尔先生在长大后外貌谈吐都与年幼时大不相同,但产生感情的是她还是让我感到匪夷所思。
雷古勒斯也没想到她竟然荒唐到看中了这么一个人,不由得吓坏了。万一他日后没有男嗣继承人,那么画眉田庄的这份财产便有可能落到汤姆的手里;他似乎已经看透了汤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变了,本性却并没有变……
一想到要把姐姐贝拉送到他手中去过日子,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要是让他知道了她这一番钟情原是一厢情愿,她看上的对象并没有拿同样的情意来回报她,那他更要坐立不安了。他不知道底细,所以一发现有这回事,便怪在汤姆头上,以为是他有意勾引??毕竟,汤姆有一种奇特的能力,或许只要他想,他就会立刻变得非常迷人,所有的女人都会为他所倾倒。
再后来……凯瑟琳和汤姆大吵了一架,病情加重了,还被查出来患上了脑膜炎,而贝拉和汤姆私奔了。正如林敦先生所担忧的那样,她遭到了里德尔先生的折磨,他对她没有一丝温情,或许在某一年的时候客死他乡也不得而知……一次她来信,说是被指认为杀死亨德莱夫妇的凶手,被关进了监狱,在那之后就再无消息了??当然,她也没有给里德尔留下一儿半女。
……
画面又切换了。
我跟着纳莉站在画眉田庄的客厅。墙上的挂历显示现在是1784年,距离汤姆从霍格沃茨回来已经过去三年了。
雷古勒斯?林敦并不在庄子里,纳莉对其他的佣人谎称夫人要吃橘子,把他们打发了出去,然后走上楼。我也跟着她上楼。
林敦夫人怀孕了,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袍子,披一条轻薄的肩巾,像往常一般,独坐在向外伸出的开着的窗子边。她那一头浓密的长发,在她刚生病的时期,有一部分盘到后头去了,现在她顺着那发丝的天然鬈曲,随随便便编成了两条辫子,从她的鬓角边挂到了脖子上。脑膜炎的折磨让她显得消瘦,但是她此刻十分平静,显出一种不是人间所有的美。
她那对本来炯炯闪亮的眸子,现在蒙上了一层迷梦般凄楚的温柔,你只觉得她不再在注视她身边的事物,而似乎老是在凝视着远方,那遥遥的远方??你也许可以说,她那视线落到了人世之外呢。
她那苍白的脸色、憔悴的模样已经消失了,她的肌肤现在似乎逐渐变得圆润了。她的心境让她流露出一种异常的神态,叫人看了不由得痛心地想起她得这场病的缘故,同时又格外地惹人怜惜……我明白,尽管眼前她正在逐渐复元,她那种茫茫然的神态,却已打上了命运的烙印,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香消玉殒只是时间问题。
她面前的窗台上有一本书打开着,偶尔吹来一阵几乎感觉不到的微风把书页翻动着。
吉牟屯礼拜堂的钟声还在敲着;那涨了水的小溪舒畅地流过山谷,传来了悦耳的淙淙声。那可以算得一种过渡性的可爱的音乐,因为一到夏天,树叶浓密,发出一片低语般的沙沙声,便要淹没田庄附近的溪流声了。在呼啸山庄,在解冻或是久雨之后,逢到无风的日子,就总能听到那淙淙的流水声。
这会儿,凯瑟琳在倾听着,心里想的正是呼啸山庄??那是说,假使她是说得上在听,或是在想的话。可是她的双眼只管茫然地向远方望着,看来她分明没有意识到存在于世上的任何物质性的东西,不管是凭她的耳朵还是凭她的眼睛。
“有你的一封信,林敦太太,”纳莉说道,把信轻轻地塞进她那搁在膝上的一只手里。“你得马上就读,因为在等回音呢。我要不要打开封印?”
“好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