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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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真话，比起只会约束他那他当工具的母亲，还有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放任他满足他偶尔关心他把他当成一个人的欧阳夫人简直是菩萨。

    但偏偏这人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欧阳夫人眼里没有苏黎，只问苏扶风。

    苏扶风从遇见管家训斥小姑娘那里就已经有所预感，现在也差不多明白过来。

    在苏黎一脸愤恨懵然的状态下，苏扶风轻轻扫了他一眼，点头。

    欧阳夫人温和道：“昨天的事娘听了一耳朵。”

    苏扶风捧哏：“你怎么看？”

    她慈爱地看她唯一的儿子：“你是苏府少爷，日后的苏家家主，苏府的事，你自己能够做决定，不必受委屈。”

    欧阳夫人在帮苏扶风奠定他在苏府的话语权，但言外之意，苏黎的事情也要交给他处理。

    苏黎就像一只养在圈里的羔羊，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苏扶风回来了，他们竟然要把他赶出去。

    他没错，一点错的没有，他们凭什么赶他走？

    他只怨恨，他们都把他当作随时可以转手的玩意。

    苏黎捏紧袖下的拳头，颤声道：“堂弟，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哪里错了，我改行不行？你让夫人不要赶我走，我只有她了。”

    他到这时还想向欧阳夫人表衷心。

    苏扶风不是顾俗，他并不享受将人玩弄于鼓掌的快感。

    他也不是温修瑾，可以无限原谅身世凄惨的“同类”。

    苏黎在他眼里完全是透明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想取代他，拿走他的一切，包括身份、物质、甚至亲情。

    或许得到这些以后，他就又不满足了。

    小姑娘求他时的哭声和撞柱子的狠绝浮现在他面前，眼前的男孩小声抽泣，泪珠顺着白嫩的脸往下滑，可怜兮兮的。

    “送回去。”

    苏扶风一锤定音。

    苏黎整个人木然了，只有眼泪还在尽责地往下流。

    欧阳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情真意切地笑：“带下去吧。”

    管家出现，将苏黎带下去，这之后，苏扶风大概就再也不会在苏府见到这人了。

    “我儿果决。”欧阳夫人骄傲道，也不端着了，两只手越过桌子朝他伸过来，“给娘捏捏小脸蛋，娘亲已经二百五十四天没摸到扶风的小脸蛋。”

    苏扶风向来时逃离不了欧阳夫人的魔爪的，自己娘还不得自己宠？

    待欧阳夫人攻势暂停，苏扶风才问：“我把人留下，他会怎么样？”

    欧阳夫人不和苏扶风说假话，尽管有些真话显得残忍，欧阳夫人尽量说得温柔道：“我当然是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是苏府多了一缕幽魂的事儿。”

    苏扶风心想你还真不考虑你儿子幼小的心灵会不会受到伤害。

    “是你故意放水，那些姑娘才得以来到我面前。甚至苏黎能留到刚刚，也是因为你想让我亲眼看见，他的把戏，或是他的可怜之处。用他们给我制造压力，甚至同情走投无路的他们。”

    欧阳夫人对儿子不吝夸奖：“我儿聪慧。”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把他留下，我会怎么样？”

    欧阳夫人又捏一把苏扶风的脸，细腻光滑，软软的，仿佛一戳就破。

    “我儿年幼娇贵，不知人心险恶，在打打杀杀的修真界可怎么活？”

    苏扶风直视那双和自己一脉相承的眼睛，眼里没有温度：“你会阻止我吗？”

    两人都是坚韧的性子，四目相对，不服输似的谁都没率先移开视线。

    “你会阻止我吗？”苏扶风再次问道。

    欧阳夫人叹口气：“做娘的只想我儿快乐无忧，谁让娘这么没出息。”

    她在儿子面前认输了。

    “谁让扶风是我的心肝小宝贝，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苏扶风本是恼怒欧阳夫人设计他，同时杜绝欧阳夫人操控他的心，但欧阳夫人无奈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鼻子酸涩，眼睛也紧随其后酸涩起来。

    他想起了前世，苏扶风堕魔，何不是在人世间死了一次？

    “让我看看，谁这么大还哭鼻子？”欧阳夫人逗趣。

    苏扶风心里年龄一百多岁了，管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叫娘可以，她确是自己的娘，该叫，但当她面哭鼻子就太不应该了，他老妖怪的脸往哪放?

    他把泪意憋回去，哑声说：“你就这么惯着我？”

    “我是你娘，这里是你家。”欧阳夫人笑盈盈说。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对于苏扶风心境上的冲击有多大。

    理所应当道：“你在外面受了委屈可以想家，在家里受了委屈该想谁呢？”

    苏扶风蓦然想起极北之地的魔都里无法安眠的日日夜夜。他身前放着酒坛，手持海碗，喝一口，望一眼南方。

    昏昏沉沉间，竟不知望的承载过往的宗门，还是近而生怯的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