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作茧自缚,他的真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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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有骨气地活,那算是有骨气还是没骨气?”“算……可怜人。”
那人这回算是勉强赞同了她的观点:“无论是清醒地死还是糊涂地活,都绝非上策,越是可怜便越要自怜。我救得了你一次,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你说得我有些糊涂。”
她确实不大理解这个人今日来的目的,若是为了杀她,根本不必现身,以那群人的路数来看,完全没打算留她的活口。若是为了救她,又何故不第一时间解开锁链。还在这儿说这样多奇怪的话。
“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复仇,有的人活着是为了感受这个世界,前者与后者永远不可能相交。”
他走在林荫的黑暗之中,抬头遥望了望稀疏的星空。
天上星光,地上灯火。地上之人抬头望天,天上之人低头望地,此刻看起来应该很是相似吧。只有当天亮了,才恍然发觉,截然不同,永远。
“越说越糊涂了。”
那人低头端详着衣袖上暗暗的血迹:“好,反正我今日也是做了太多不该做,那便送你一句明白话。李焉识一定会死,离他远些,当心溅着你一身血。”
“你要杀他?”
听见这个令她厌恶的名字同死挂上了钩,她还是心惊肉跳。
那人兀自轻笑,这种直脑子果然还是不适合参与这场斗争,战火未起,便成了第一个炮灰。
“最好的杀手怎会亲自动手?”
“看来他仇家还不少,能透露透露吗?”
“你问题还真多,”他有些嫌弃地顿了顿,又开口道,“不过,和你聊天不用动脑子,算是一种消遣。”
“和你聊天一句都听不懂,也不必白费脑子,更是一种消遣。”她亦是回怼道。这死都快要死了,还不许嘴上逞逞能?
“到了。”
咣当一声,推车停止了颠簸,她在里头一震,晃得都快吐了。
“到哪儿了?”
“奈何桥,敢不敢下。”
她心脏突突直跳,握紧了剑柄,决心随时决一死战:“你敢把绳索解开我就敢下。”
耳畔果然传来解开绳索之声。
那人道:“过一夜,等明晨再出来,你才叫真正的活了。”
“为什么要到明天?”
“天色已晚,有眼疾腿伤的人,夜里出来等着喂野兽吗?”
她觉出不对劲来,自己的眼疾是在白水留下的,梦粱更无几人知晓,眼前此人难道是白水的故交?不可能,全无印象,若是故交,更不会这般恐吓。
“你如何知道我有眼疾?”
“我知道你很多事,但你不必知道我的,因为你我亦各有运行的轨道,本不该相交。”
她听大不明白,但大概也清楚,这人应当是冒死来救她的,便哼了一声,道:“那你今天这算是犯了大忌。”
那人支着胳膊靠在桶上,只薄薄木板之隔。他轻嗬了一声:“你心态还真好,什么时候都能开玩笑。我当初被人拿棍棒指着的时候,心里只有恨。”
她望着黑暗,听着自己的回声,点点头:“我被人拿棍棒指着的时候,心里也有恨。不过我已经亲手杀了他们,所以现在不恨了。”
那人听着桶里发出的闷闷的声音,道:“你也亲手杀了拿棍棒指着我的人,我的心里却还是恨。”
“那个剑客?原来你今天是来报恩的。”
他忽然发觉自己今日有些随心所欲,说的真话实在太多,骤然起身:“我说了,你的问题太多了。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哎,你救了我,我还没看到你长什么样,如何报答?”
他寒冷的目光不移,继续朝着回去的方向坚定踏步,语气却变得虚浮缥缈:“你若下回再见到我,只怕我一定会杀了你。”
“哦。”
她缩着抱紧了腿,不敢再作声,生怕惹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怪人。
……
鸟鸣阵阵,她正迷糊睡着,失了重心,连着桶摔在地上。桶盖落在地上,她哎呦了两声,揉了揉眼睛,拖着伤腿钻了出来。抬眼望去,已是清晨,天未大亮,蒙着一层浅蓝浅灰。
她腰酸背痛,腿僵得厉害,自己揉了半晌,又打量了一下四周。
望了多时,她觉着有些眼熟,此处似乎是青州与梦粱的边界。
左边梦粱,右边青州。
她倚着桶,站在大道的中央,人生之路再次岔开。
她抬起双手,目光落于掌心,微微屈指。
“我这左手……好像比右手好看。”
梦粱城城门之下。
“将军。坊市,民宅,还有郊外,林子都搜遍了,没有踪迹。六儿带着人也进了迷瘴林子搜查……什么痕迹也没有。”
“整个梦粱能藏人藏……藏尸的地方都搜了。”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
李焉识的脸已然麻木,痛了一夜,慌了一夜,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波澜,脸上也已经撑不起任何表情,唯余僵硬。
他晓得,他一锅端了那人的场子,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是自己太大意了,竟然贸然将受伤的她松开,置于险境。
那对夫妻的心狠手辣,他清楚地见识过。
“去林府。”
他含着气息吐出的声音轻飘飘的,和眼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