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战火诅咒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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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机稳稳降落在布兰泽的一片空地上，纪遇率先踏出舱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是一座普通的城市街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恐怖分子隐匿其中。
丽拉跟在后面，她的两名男同事一左一右护在身旁，尽管表面镇定，但紧握设备的手指关节泛白，泄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阿尔诺约定的地点是一座不起眼的建筑，临街的落地窗擦得锃亮，阳光透进来，洒在木质桌椅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推开门，一阵轻柔的音乐传来，阿尔诺早已坐在角落等候。
他身着简约的深蓝色外套，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理，脸上带着微笑，看到丽拉等人进来，起身礼貌示意：“欢迎，请坐。”
他的声音温和醇厚，仿佛是在迎接久违的老友。
丽拉微微一怔。
对方太过礼貌和善，他微笑时，居然有一股温暖，如果在路上擦肩而过，她绝对想象不到，他煽动了无数恐怖分子，甚至洗脑儿童和妇女进行恐怖袭击。
众人落座，阿尔诺命令下属端上布兰泽的特色饮品。
一切都显得太过正常，正常到让人毛骨悚然。
纪遇坐在丽拉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阿尔诺的一举一动，她带了武器，只要稍有异动，她就能在瞬间做出反应。
“是你。”阿尔诺微笑地看着纪遇：“索罗的妹妹还在你那里吧？”
纪遇：“她现在很安全，索罗未必安全。”
阿尔诺的笑声更加爽朗，“你放心，他正在接受勇士训练，很快就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
纪遇脸色冰冷。
丽拉深吸一口气，开启录制设备，开始采访：“阿尔诺先生，感谢你愿意接受这次采访。星际都在关注你们的行动，我想先问问，你们发起那些袭击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阿尔诺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微微前倾身体，不紧不慢地开口：“古达人民长期遭受压迫，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们只是为了争取应有的权益，为族人谋求生路。”
他的眼神真挚，言辞恳切，若不是知晓他的累累罪行，怕是很容易就被这番说辞蛊惑。
丽拉眉头紧锁：“可六国联盟一直在努力改善尤玛拉地区的生活条件，许多基础设施建设、教育医疗投入都向那里倾斜，但你们拒绝建设正常社会。”
阿尔诺轻轻一笑，笑容里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寒意：“那不过是表面功夫，权力的掌控者怎会真心让利？他们掠夺我们的资源，限制我们的发展，所谓的帮扶，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
此时，房间里有一群男人，他们坐在其他座位，悠闲地享受饮品，偶尔传来轻声交谈与杯碟碰撞的声响，与这张紧张压抑的采访桌形成鲜明对比。
纪遇注意到，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可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这边。
丽拉继续追问：“您声称是为正义而战，那为何要袭击无辜平民？”
阿尔诺身体微微后仰，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胸前，脸上的笑容不减，眼神却透着一丝冷酷，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战争难免有牺牲，但为了达成最终的目标，这是必要的代价。”
丽拉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用平静的语气问：“那你们为什么要将女人当成性/奴，这也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阿尔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看似优雅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漠与笃定，缓缓开口道：“在埃希拉神的手谕中，女人不算人，她们只需要待在家照顾男人，生养孩子就行。”
丽拉问：“那她们可以出门、工作、上学吗？”
阿尔诺摇摇头，“不可以，她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服务勇士，养孩子，如果敢出现在公众场合，要遭到惩罚。”
丽拉现在格外的冷静，作为星录的专业，已经超越了她本人的情绪，“如果我生活在你们控制的地区，我会如何？”
阿尔诺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会跟那些女人们一样。”
丽拉追问：“那如果我不愿意待在家里，非要出来工作学习，我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阿尔诺平静地望着她，过了许久才开口，“那非常抱歉，我们只能杀了您。”
他用了“您”这个字，语气非常礼貌绅士。
丽拉的手指蜷了蜷，接着问：“那当你们杀女人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点点愧疚吗？”
阿尔诺笑着摇头，“没有，还是那句话，女人不算人。”
“那坐在你眼前的这个女人呢？”丽拉拉拍了拍自己，并且指向纪遇，“我们两个女人，活生生的在你面前，如果你要杀我们，你的心里会不会产生一点点对我们的怜悯？”
阿尔诺盯着她，然后又看向纪遇。
他的嘴角明出一抹笑容，无奈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不会怜悯你们。”
丽拉和纪遇，互相看了一眼彼此。
丽拉镇定地问：“在埃希拉神的手谕里，对女人有严格的要求，但是也要求男人不得嫖/娼，喝酒，吸毒，性侵妇女，以及任何犯罪行为。可是你们吃喝嫖赌，参与大规模的贩毒，来为自己筹措资金。即便这种情况下，你们却仍然以埃希拉的名义进行这些恐怖行为，你们会向神忏悔吗？”
阿尔诺不慌不忙道：“埃希拉神是支撑着我们往前的意志，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些牺牲，我们唯一需要忏悔的就是，我们的行动又没有成功。”
丽拉：“你将这些不遵守手谕的行为，称之为牺牲？”
阿尔诺淡定地点头：“没错。”
丽拉：“那当你每次煽动平民，进行袭击时，你是否会如实告诉他们，你们并不遵守埃希拉手谕。”
阿尔诺坦诚地说道：“当我们对他们进行洗脑时，这是一种充满成就感的行为，这种这种成就感，不光来源于我本人，也来源于那些被洗脑的人。他们愿意被我洗脑，他们能得到满足感。”
丽拉：“即便你洗脑他们，进行恐怖袭击，而你躲在后面骄奢淫/欲，他们也愿意？”
阿尔诺点头：“是的，他们愿意，我不需要伪装什么。被我煽动的人中，有许多在六国联盟长大，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富庶的生活，他们分得清是非对错，最终他们选择了我们。”
丽拉：“那你们觉得你们是正义和道德的吗？”
“我希望你能明白，正义和道德，是人们心中的认知，只要我们觉得是正义的，那我们就是正义的，每个人都可以根据需要来定义正义和道德。等到我们成功后，我们会重新定义什么叫公序良俗。”
阿尔诺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慢与执拗，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说话时语调不紧不慢，却字字掷地有声，那副笃定的模样仿佛他站在了真理的巅峰。
丽拉接着问道：“那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假设杀光斯特人之后呢？”
阿尔诺往座椅后靠去，面色平静，温和有礼地说道：“我们会将埃希拉的旨意传播到全宇宙。”
丽拉：“为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信仰埃希拉。”
阿尔诺的语气冰冷且决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既定事实：“因为这个宇宙，只有一种人算人，那就是信仰埃希拉的男人，女人不算人，异教徒都要被消灭。”
＊
一个小时的采访结束之后，丽拉和两个同事收拾采访设备。
此时，周围所有的男人都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四人。
阿尔诺走到丽拉面前，脸上依然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感谢你对我的采访，希望你会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是疯子，我们有坚定的理念和意志，能战胜一切，我们一定会成功。”
丽拉望着他，手心直冒冷汗。
纪遇立刻挡在了丽拉面前，目光冰冷地望着他，“你放心，今天对你的采访，一刀都不会剪。”
她拉着丽拉的手臂离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到门口。
忽然，阿尔诺叫住了纪遇，“纪小姐。”
纪遇停下脚步转过头，“有事。”
阿尔诺：“如果有机会的话，告诉索罗的妹妹，她做了一个错误选择，会付出代价，她是古达人的叛徒，永远不会得到原谅。”
纪遇眉心紧盯着，转头离开。
＊
机遇号。
慕秉持、慕云霓、李求真，全程看了丽拉对阿尔诺进行的采访。
三个人全都陷入了极端的沉默。
许久，李求真忍不住感慨：“我以为恐怖分子都是疯子，可是在你的镜头里，这些恐怖分子非常冷静，不是精神病，没有一点疯狂的迹象，他们比任何人都理性。”
纪遇说：“普通的犯罪分子，或许可以通过他们人生的过往，找到他们犯罪的动机，或许是不幸的童年，或许是精神有问题，或许是社会的不公。可是阿尔诺煽动的一些恐怖分子，生活在布兰泽这类文明国家，接受过良好教育，有稳定的工作，收入超过大多数人，但他们却愿意放弃拥有的一切，去恐怖袭击，他们的行为和他们的家庭教育、以及生活环境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心理学家都找不到答案。如果说阿尔诺这类人，是狂热教徒，可是他们却违背了埃希拉的旨意，去吃喝嫖赌，甚至大大方方承认，故意给那些人洗脑，让人们去送死，可是许多人依然愿意追随。”
丽拉悲凉地说：“我以前也以为，他们是疯子，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们所有的恐怖行为，是基于极端理性推理出来的结果。阿尔诺这样的人，在平时谁能想象得到他有多可怕？他不是疯子，他是理性的魔鬼。”
慕云霓：“我不理解，为什么那些成长在文明国家，吃喝不愁的人，愿意放弃一切，甘愿被洗脑。”
丽拉：“有些问题没有答案，这个世界不是理智的。很多芮兰人对虚构故事里犯罪的虚拟角色，恨的咬牙切齿，甚至祸及作者，却对现实中的恐怖分子有狂热的崇拜，觉得这帮人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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