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庚帖(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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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无涯递了一个小小荷包过去:“安副将,劳动兄弟们了。”

    副将本想推辞,但上手一捏荷包,难免讶然。

    他给的钱数十分恰当,不多不少,就是三十一人的一顿酒肉钱,够他们举案大嚼一通的。

    其中都是碎银,明显是县令大人自己的心意,而非公中所出。

    这点钱,他们收下绝无负担;若是推拒,反倒显得扭捏作态。

    送礼送得熨帖到位,一丝不差,确是好本事。

    副将堆出笑容来:“那成。谢闻人县令美意了。”

    乐无涯:“封条留下罢。这车东西烦您监督押运,善后的事情,交给衙役去做便是。”

    南亭衙役们眼见一车又一车的宝贝被运走,他们插不进手去,只能在外围守戍。

    白白站了这么久,捞不到半丝儿L油水,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眼看军汉们离开,捧着个手炉的乐无涯一扭头,看向了他手底下这些汉子们。

    “辛苦你们站一天了,待会儿L还得劳动片刻。”乐无涯施施然道,“军汉们难免粗枝大叶,里头许是有些还没抄检干净的,你们再去打扫打扫。待会儿L回衙,我请大家宵夜。”

    何青松等人眼前一亮,应道:“是!!”

    他们鱼贯钻入还没贴封条的陈府,果然在角角落落寻到了不少零碎。

    乐无涯给他们留了一些方便揣走、容易变现的东西,譬如成盒的碎银、小匹的绫罗、夫人小姐可用的玛瑙簪子。

    看到太爷留下的这些零

    碎,何青松等人几乎有些感动了。

    字画、桌椅就算再值钱,他们一来不懂行情,二来没那个公开卖赃的狗胆,只能偷偷贱卖,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大件的红木家具,他们搬起来费劲。

    这些小东西,他们一眼就能瞧出价值来,又好夹带,又好出手。

    哪怕不好卖,回家哄哄老婆,也有用得很。

    在衙役们热火朝天地捡漏时,乐无涯袖手倚门,仰头望月出神。

    裴鸣岐的兵士到底是裴鸣岐的。

    乐无涯想要在南亭县长久立足,便需要把这些衙役的心从孙县丞身边拽回来,让他们知道,南亭县的主,究竟得由谁来做。

    他深知,不把人喂饱,是没办法让人掏心掏肺的。

    与其让他们想尽办法去捞钱、去盘剥,不如让他们知道一个道理:跟着自己就有肉吃。

    而且,得是自己主动给他们喂的肉才行。

    自己不给,他们决不能抢。

    乐无涯深知如何操控人心,在这方面,他平生罕逢敌手。

    但他偏偏不知道如何回馈一颗真心。

    他对着月亮,哀伤地叹出一口气。

    哎,人总不能太强,总不能既长得好看会来事,又真心真意可人疼。

    样样便宜都被自己占了,怎生了得?

    总之,陈府朱墙犹在,内里已然一夕倾塌。

    主宅、小福煤矿连带着十数家商铺一无所留,全部查封,没入官中。

    但这样一件对南亭县百姓如有天大的新闻,甚至没能传出州府去。

    ……

    仰山宫,是景族在朔南城中的主殿。

    两名行旅人打扮的细作双膝跪地,呈上了绘有乐无涯面容的白棉纸。

    四周极静,来往宫人均蹑步前行,屏息无声,似乎是怕惊扰了天上人。

    二人一语不发,悬着一颗心,只待上位之人对他们做出评价。

    不知过去多久,才迎来了一声淡漠的称赞:“你们画得不错。”

    细作之一心神一松,忙道:“是我们班门弄斧。”

    这不算拍马屁。

    人人皆知景族之首赫连彻是马背上夺来的权,却少有人知道他颇擅丹青。

    “他如何?”

    细作之二尽量压缩言语,不敢废话一字:“南亭县令,其父是景族闻人氏中的一支,四十五年前迁入江浙一带从商。”

    赫连彻的手指拂过画中人唇上的小痣,给出的回答极为漠然:“知道了。”

    那两人叩头告辞,紧绷着后背趋步而出。

    直到踏出宫宇,他们才猛然大出一口气,像是终于结束闭气、从水中探出头来似的。

    赫连彻站起身来,大步走向自己的宫室。

    有侍从想为他披上大氅,他一抬手,侍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诚惶诚恐地一躬身,不敢再上前半步。

    赫连彻的宫殿肃静无比,少有金玉之

    物,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清冷威严,不像一族之王的规格,仍像个将军府邸。

    他手执画纸,独身入殿,单手压在一处和田玉所制的鹰钮之上,微微发力,向下按压。

    一处暗门无声无息地翻开。

    赫连彻燃上一盏兽油灯,踏入漆黑的暗室之中。

    冷火摇曳。

    光之所及处,都是乐无涯的画像。

    沉思的,赏花的,坐船的,骑马的。

    身形高大的赫连彻将面孔隐在阴影里,走到一张石桌前,打开一方匣子。

    里面是一匣子的白棉纸,都是被他废掉的习作。

    上面无一例外,都是唇上一点痣的人。

    只是匣中的人,比墙上的人要更年少些。

    有些白棉纸的边缘已然灰黄,像是已经在匣中呆了许久。

    他给这张新的白棉纸下了个冷冰冰的判断:“赝品。”

    言罢,他随手将白棉纸塞入盒中,扣上了匣盖。

    举灯走出几步后,他却停住了脚步。

    驻步片刻,他回身而返,重新打开了匣子。

    那两名细作画技虽糙,却意外地很会抓人的神韵。

    乐无涯那一瞬回头观望的神态,被他们精准地把控住了。

    不知怎的,这么一张粗糙不堪的习作,却让赫连彻有些丢不开手去。

    ……

    接受了衙役们的千恩万谢,将一些不方便脱手的物件封存入库,乐无涯回了衙门。

    不等乐无涯踏入门内,茶房便殷殷探头出来:“太爷,有您的信!”

    春江水暖鸭先知,这衙门中的人情冷暖,总是这些负责迎来送往的茶房先知。

    他笑得像朵花似的:“两封!还捎带一个包裹!”

    乐无涯以为是家信,和茶房说了两句俏皮话,便接了过来。

    借灯一看,他的笑容僵住了。

    似乎是小知是的字?

    他急忙换到下一封,悬着的心立刻死了。

    很好,是项知节的。

    乐无涯问:“谁来送的?何时到的?”

    “一封是上午来的,包裹连着信,是下午到的,都是快马加鞭送来的……”

    乐无涯一阵无语。

    何必劳动这么多人手?

    你们俩住对门,打个商量一起寄过来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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