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弦歌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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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宁晨铎在寮房内弹着遗思公子自谱的《凤求凰》,沈明枳站在廊下看着墙头天上云卷云舒。

    这本是求爱的心志剖白,宁晨铎的琴音却如泣如诉,沈明枳的脑海里本该是绢帛千万写遍赞叹,可她两眼惘然,只在弦起的第一个音流入心中时,一贯以典范自戒自许的她,霍然起来一个粗鲁的念头,想要大骂这份催人心肝的“深情”。

    座上琴心,机中锦字,最萦怀抱。

    可她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纵然是伯牙断弦、知音难觅,宁玉尘为了一番苦恋居然能走到死生纠缠的地步!她不明白这份“深情”,说出来不过寥寥数语、投诸爱欲又不过春宵一夜,是写不尽的纸短情长,是西窗烛、巴山雨,是山上雪、云中月。就算这些身外之事统统求不得、也不去求,她还有琴,还有琴意,这些她爱了一辈子的东西,怎也都成了身外之物!

    身外之物,不足以萦怀抱。

    大姐姐对齐珏的深情断送在西北长关,而宁玉尘的这番深情断送在鲁中江南,寇妃的深情更断送了后宫中数不尽的人命生灵。沈明枳倒吸一口凉气,这便知道了遁入空门必绝情根,从来不是神佛的苛责。

    最后一个音落在了变徵,如同玉瓶倾倒、铜镜迸裂,墙头的一对白羽鹁鸽骤然惊起,扑棱棱飞入密丛。树冠惊摇不已,在“咕咕”几声鸽鸣里缓缓恢复平静。瞬息,飒飒的风粒如雨点子般打了上去,一撒就是一片萧萧树啼。

    郇寰偏头,抬手遮去携沙奔袭而来的穿石风,在风声渐熄时朝寇一爵道喜:“要恭喜寇郎中了,圣上登基后发了不少丹书铁券,但只封了两家爵位,一个宣平侯罗家,一个就是永定侯滕家,罗家是早就跟定魏王的,寇郎中能拿下永定侯世子滕文彪的亲姐姐,这可为王府立下了大功。”

    寇一爵皮笑肉不笑:“这点功劳和郇侯尚主相比,便不值一提了吧?”

    郇寰倒不否认。看来没娶到沈明枳在他心里造成的打击,不亚于处处相亲而次次铩羽,毕竟天下的贵女千千万,公主也有不少,但像沈明枳这样受宠的是独一个难寻得。不过,就算是宁晨铎尚主乃至于那个楼复得意,寇一爵都未必会这样在意,但谁让最后又压他一头的人是他郇寰。

    撂下这些杂念,郇寰严肃道:“御史的奏疏一入宫,圣上强迫郑藩虢告老的旨意就下来了,虽然没有追究‘以狄养兵’,摆明了是在平息事态,但郑藩虢下台,但荥阳郑氏居然还能闷声不吭,像是认栽了,这让人很不放心,也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在谋划什么。你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寇一爵也收起戏谑心思,“他们自然不会甘心,这几天都不见动作确实很不寻常,但我早派人盯着了,郑藩虢就一直呆在老宅里闭门不出,除了卸职那天苏德惜的岳父云宝良特意去看过他,其他人都拒不相见。而云宝良他们一家都是千年王八,当乌龟当习惯了的,这种抄家灭门的买卖他们是绝对不会掺和的,至于他干嘛去慰问郑藩虢,大概是同病相怜吧。当年云家也势大,圣上好歹给了他一个兵马司指挥使的位子荣养,郑藩虢却是一撸到底彻底成了白身,他得同情曾经的同袍,也未尝不在沾沾自喜。”

    听见苏悯的名字,郇寰心里又打起鼓,但就如寇一爵所说,他们或有贼心但没贼胆,抑或是连贼心也不敢有,他不需过于担心。但一个苏悯从来都不是让他担心的全部,郇寰寻思道:“你有无听说过,义律王和郑氏有其他的来往?”

    寇一爵警惕:“你听见什么风声了?”

    郇寰摇头:“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可圣上为何不追究‘以狄养兵’的重罪?现在人情物议沸沸扬扬,虽然是责令,但面子上郑藩虢这叫‘引咎辞职’,圣上还下了诏书做了个挽留模样,根本就没把荥阳郑氏当成罪臣。”

    寇一爵立即明白了郇寰的意思:“你问的是郑藩虢亲自栽培的接班人郑弛孺吧?他的确和呼延炳十分热络,呼延炳在京时不少日子就是跟他混的。也是,他此次担任校尉随陆微护送和亲公主出关,然后就戍守边关等着三年轮换,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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