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行轿逢影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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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帘飘荡,它们要进来了!师师师师兄,救命啊!
喜倌们凑得太近了,玳瑁都闻到了发霉稻草纸的气味,一只只眼睛都弯起来了,仿佛在发笑。
说时迟,那时快,他怀里的吉物一跃而起,扑向轿帘。那是一只纸扎的小公鸡,忽而伸长了剪刀般的尖喙,向着喜倌一啄。
嘶拉一声,喜倌的面孔被撕去了大半,轻飘飘地倒栽了回去。
“快赶路,快赶路,娘子发怒了。”
玳瑁惊魂未定,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只小小的纸公鸡,真能救命。就连他要行的礼也有指望了。
应天喜闻卷之五。轿行阴阳,童子镇轿之礼。
新娘子上轿时,需见童子镇轿,取多子多福之吉兆。这一群喜倌,原本够把他撕成糕点渣渣了,好在这一路下来,他身上也浸染了轿中的幽幽冷香,下轿时无疑方便了许多。
下一刻,轿中突然泛起奇异的红光,微带晕圈,仿佛一支燃在寂寂无人处的红烛。
影游城里严禁火烛,这光亦透着一股寒气。
一道淡淡的黑影,凝在轿壁上,渐渐清晰了。仅仅是一点澄净光丽的线条,便在明暗之中,给人以强烈的惊心动魄感,仿佛烛影交界处的虹光??
与之同时弥散的,便是旷古的怨恨凶煞之气,徘徊逾久,呼啸逾烈,随时要排荡而出。
魍京娘子!
他根本不敢细看,向前一扑,冲出轿帘,穿过红雾,不断往前飞奔。
“玳瑁,这里,到酒楼上来。”
直到扑进那个泛着草木香的怀抱里,他的心依旧狂跳不止。师兄一身粗布白袍,走路慢慢悠悠的,手掌却很修长有力,在他头顶拍了拍。
“玳瑁,没事了,你已经行完礼了。”
玳瑁心神恍惚,回头望向喜轿的方向,仿佛方才的惊鸿一瞥,仍留存着某种?人的魔力。
轿帘浮动。
幽幽风来。
两列喜倌却像触在看不见的刀芒上,迸作一地的碎纸。它们一沓沓涌向轿底,依稀可见喜倌猩红的面靥,如铜盆里翻飞起落的锡箔般,笼罩着一层诡丽的幽光,嘴唇张阖间更是无限谄媚。
“娘子,娘子恕罪呀??”
“吉时已过,孽潮就要来了,让我们抬轿吧??娘子,我们再也不敢多话了!”
魍京娘子发怒了!
他不敢再看,死死抱着师兄,任由自己被酒楼中的宾客淹没。
酒楼里,人声鼎沸。
“收到消息了么?北城门外风声涌动,碧雪猊已到数里之外了。”
“谢城主可算要回来了!”
玳瑁问:“师兄,他们怎么就乐成这样了?”
师兄道:“当然,这些宾客都像你一样,行完了礼,只要随仪仗迎完亲,今夜就算平安过去了。即便没能行完礼,有城主坐镇,后头的礼程也会容易不少,谁能不盼着救星?来,小玳瑁,我带你看个有意思的。”
玳瑁身体一轻,已被师兄拎着,骑到了药篓上,药篓摇晃间,他心里的不安也跟着消退了不少。
师兄含笑仰头道:“有风来了么?”
呼!
话音未落,街心忽起风澜。
主街上的红雾被阴风所搅动,围着喜轿缓缓旋转起来。
风里翻卷着无数红线,或深红或浅红或近乎于黑,彼此绞缠在一起,有如群蛇□□。
“这就是孽潮。每一条红线,都是一段孽缘,”师兄兴致勃勃道,“有些线千头万绪,彼此纠葛,说明此情会有许多枝节,八成会有旁人插足。”
他又遥遥一点:“这一缕却如游丝一般,看来是单相思,无疾而终。你看明白了吧?这些都是世间怨偶所留下的执念,被哪种孽缘缠上了,便预示着会遭遇何种情劫。玳瑁,良机难得!”
玳瑁道:“什么良机……师兄,你要做什么?”
师兄自药篓里抽出一支蓍草,笑吟吟道:“在这地方占算姻缘会很灵验哦,只要想着意中人的脸……”
“师兄,我还是小孩子!”
“噢……可惜了。”
玳瑁嘟囔道:“难怪他们都说你是草头郎中,江湖骗子。”
“你说什么?”
“没什么!”玳瑁忽而记起一事,“糟了,街上都是孽潮,把城主的路都挡住了!”
“这才是城中绝景,谢城主箭定孽潮??咦,那是谁?怎么还在楼下?”
宾客们都退至两边楼上观礼了,街边只剩下孤零零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男人,背负双刀,侧影极为颀长精悍,每一寸线条都像剑炉中熔铸出来的,姿态却颇为惬意,似是倚靠着什么东西,一手搭在其上,慢慢地摩挲着。
那东西蠕动着,居然是活物。
“人俑!这么久了,它竟然还没死成?”师兄道,“玳瑁,你不是想知道谁是天字第一号倒霉鬼么?”
玳瑁悚然道:“它……它也曾是宾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