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天火春意未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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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烬亭道:“你还有什么话?”

    单烽道:“得来太容易,有些不习惯。小燕啊,你虽然跟你爹一般的冷脸,心肠倒是挺热。行了,承你的情,说吧。”

    燕烬亭道:“白塔湖一案,十年之期将至。”

    果然来了。

    单烽捏了捏眉骨,道:“我知道,那是天刑十年的年末。再过一个月,便是了。”

    羲和掌天下历。

    雪害第十年,天刑十年岁末,他被放出了干将湖底,如一道燃烧将尽,不知是人是鬼的炭影一般,日夜奔行于雪原之上。

    他绝不能停下来。否则,心中那一把毒火足可令任何人自焚而死。

    这十年来他接引过一批又一批外出雪猎的羲和弟子,无数次把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从命悬一线中拉扯回来,每一张脸都让他想起白塔湖畔灰飞烟灭的故人。

    又为舫主的伤势,寻异方,入死地,押送一车又一车的天材地宝回舫,火灵根的灵药大多生于绝境,暴烈易燃,动辄半途爆发,即便是他,也屡屡踏入生死边缘。

    但只要一天没抓住雪中影,这些就什么也不是。

    不论是舫内,还是他自己,都为这一场追逐设下了死限。

    十年为限,抓不到雪中影,审不了白塔湖的罪魁,他便重归火牢底,自承其罪,灰飞烟灭,在所不惜!

    此番燕烬亭的现身,便是在警示他那一日的逼近。

    燕烬亭道:“你见到了他。”

    单烽目光一闪。

    “失雁峡百里内……城中?”燕烬亭盯着他神情中每一丝微妙的变化,“懊悔?不但见到,而且看清了。百步之内。十步。唾手可得。为什么不抓?”

    单烽道:“失手,棋差一着。”

    燕烬亭道:“你的镜刀碎了。”

    “难怪把你们招来了。是,只差一点,我也深感可惜。”

    “这样的距离内,阵法一旦发动,绝无逃脱的可能。”

    单烽抱臂笑笑:“玩不过他。”

    燕烬亭道:“所以你传送了一尊陶偶回来?”

    这话简直横出枝节,终于打碎了单烽面上的平静。

    “这玩意儿还没碎?即便是尸位神,在火牢底也该化作一滩泥巴才对。”

    燕烬亭道:“化了。不过在消散之前,精华四散,把你的火牢扮作了洞房。”

    “操,什么玩意儿?”

    “司掌姻缘,你在成亲?”

    单烽猝不及防,被噎了一下:“不对啊,这也是审讯?”

    燕烬亭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失望。

    单烽道:“问话,不许挟私啊。”

    燕烬亭话锋冷冷地一转:“你抓不住他。到底是不愿,还是不忍?”

    单烽道:“只是还没到同归于尽的时候。”

    燕烬亭点头道:“看来,不光不忍,你还救了他。”

    单烽沉默了一瞬,望了一眼自己的五指。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怎么能叫不忍?”

    说话间,火狱紫薇已自燕烬亭背后徐徐绽开,三十三重彼此虬结的漆黑棘枝,如乱石砌成的神龛一般,将他身形深深地笼罩其中,投落一道惊心动魄的庞然黑影,犬牙交错,浑如倾力欲扑的虎豹。

    属于“人”的神情从燕烬亭面上褪尽了。

    他双目从幽暗中望来,眉骨隆起,眼廓飞快加深,近似于兽类的冰冷中,更有了一种洞彻万物的慑人感。

    紫薇台,狴犴法相!

    狴犴法相一旦开启,便是审罪断案,惩恶扬善之时。目光之下,一切蹊跷处都会被无数倍放大,绝无半点私隐??

    “雪中影一事,不论结局如何,如有一念不忍,便不得善了。”

    “善了?我本来求的也不是这个,今日确是阴沟里翻了船,抓他之心,我比任何人都急切,甚至……一刻都不能再忍,”单烽听出其中冷冷的警示意味,道,“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徇私,要我以此立誓?”

    “是劝诫。”

    单烽笑道:“也亏得是我,换成旁人,听见你用狴犴法相来劝诫,三魂都出窍去了,听得到什么?”

    燕烬亭道:“你结仇极多,舫内舫外都有人紧盯不放,好自为之。”

    “让他们看。”

    这轻飘飘的语气,当即引来了金多宝的一声冷笑:“真是嫌命长,一个月工夫,抓不住人,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单烽道:“抓你的猪。”

    “真不怕你业障多加一桩?”金多宝捏起手诀,慈祥道,“元贝,别怕,好孩子??”

    小白猪口中冲出一声苍老的痛呼。

    “啊!别过来,滚,滚开!”

    金多宝:“……你谁?元贝呢?”

    白猪胡言乱语,癫狂已极,双目却始终死死盯着单烽,流露出惊骇与怨毒相交织的神情,口中更是白沫翻涌。

    “火……火,护宗……真火,魔物,魔物!别过来,为什么!”

    单烽拧眉道:“我几时祸害过老头子?”

    “胡说!你灭了真火……影子……影子,啊啊啊啊,好痛啊!”

    单烽眉峰疾抬,本就深邃到令人心悸的面目,在一刹那间褪尽了所有表情,唯余一片雷霆潜渊般的阴沉,若不是隔着小还神镜,只怕他已一把将这缕孤魂提到了半空中。

    “你说什么?什么影子?”

    联系燕烬亭一反常态的告诫,他心里更涌起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

    这么巧?

    燕烬亭道:“你可以说话。”

    短短几个字,却仿佛击穿了白猪脑海间那片混沌,它讷讷地:“是……我可以说话了,有人能听见了。”

    两行豆大的眼泪自它眶中滚滚淌下。

    “多久了?我被困在这副壳子里多久了?”

    “你问我,我上哪儿知道去?”金多宝瓮声道,“今年是天刑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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