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二分之一法兰西7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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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双手掐住飞鸟彻羽纤细的喉咙慢慢缩紧,求生的本能被窒息的痛苦唤起,塞壬难耐地下意识握住了琴酒冰冷的手,本能性的挣扎。一双失神的眼睛半阖着,露出眼皮下涣散的瞳孔,终于兜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滚在脸侧的床单上留下两个小小的深色的水渍。
挣扎在此届和彼界分界线中的人是这样的,活着也痛苦,往生的不好过,所以就只好像这样苟延残喘,活不起又死不掉。就好像不论怎么选都是错误,怎样抉择都没有前路,一定要浑身泥泞不堪地挣扎,最后万般不愿地迎来自己的死期。
飞鸟彻羽是这样,琴酒好像也是这样。黑的和黑的混在一起也只能是黑的,一样浸染在沼泽里,挣扎谁沉下去的更晚罢了。
琴酒从那双朦胧的眼睛中窥见了一丝清明。
??认出是我了。
原本有力的双手一顿,沾满了鲜血和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条命债的杀手第一次认真直视被自己杀死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眼球折射着诡异的光,看起来很像玻璃。
会怨我吗?
会反悔吗?
飞鸟彻羽难受地呛咳了一声,蹙着眉,濒死的恐怖让他感觉想要干呕,本能性的挣扎引起浑身不受控制的痉挛,让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总之他一时半会没能作出反应,只是好像漫无目的的挣扎着,身下的鱼尾难耐地轻轻拍动,发出诡异的“啪唧”声??就像是搁浅的鱼,努力张大嘴巴,企图多汲取一点氧气,最后也无非是干涸在河边或者沙滩。
哦。
琴酒后来又想起来了,飞鸟彻羽不一样,他当然会是第三种情况:他会死在实验台上,手术台上,或者人类的餐桌上。
无脚的飞鸟,负羽的游鱼??这种怪物从诞生之初就注定了,不论哪里都不会有他的归处。
也许也是在纠结。
半晌,塞壬松开从他手里争夺氧气的想法,伸出无力的双臂,敞开胸怀,给正在行凶的杀手看自己失焦的眼睛。
要抱。
飞鸟彻羽很少主动提起需要什么情感支持。
他可能很直白很真诚地说“喜欢”,撒这种“把五分吹成五百”的小谎,或者说点什么似是而非的东西,拐弯抹角,各种暗示,但就是不明说。
一方面他确实不是情感丰富的性格,另一方面其实当时同样冷淡的黑泽阵也给不了太丰富的情感支持,黑泽阵在那时候,自己都是个孩子。
琴酒突然很没由来的想起来,在飞鸟彻羽还是香槟,黑泽阵还不是琴酒的时候,某一次接他从实验室回来,难得的没有任务,小孩的精神还算好,于是两人顶着深冬的严寒,提着水桶和鱼竿去钓鲑鱼。
少年从湖面丢下一块大石头,从冰层上弹了一下,原地旋转着滑远了,留下原地一点点白色的冰碴。
就是冰面已经冻厚了的意思。
黑泽阵正是火气旺的年纪,大冷天照样穿着他的经典皮肤??黑风衣加黑礼帽,只是里面换了厚的内衬,带着厚围巾,招招手,率先站在冰面上,换好了冰刀鞋:“上来。”
飞鸟彻羽裹得像个粽子,和真货的区别就是还漏了一双眼睛,长途跋涉的后遗症就是脑袋一点一点的给来来往往所有过路的人隔空磕头,被冷风一吹脑子更木了,茫然地站在岸边愣神。
太冷了,感觉每一条染色体都要冻硬了。
……笨。
黑泽阵之前也没用溜冰的经验,但是这种事情对于运动神经发达的人来说见过几次就能掌握最基本的要领,很快就如履平地,滑回岸边把冻成小鸟冰棍的家伙抱下来,放在身边的冰面上。
长久的相处,少年早就充分认识到塞壬是个运动废物,小脑一起进化成大脑的新奇物种,预计飞鸟彻羽不可能有什么亮眼表现,所以干脆叫他扯住自己的风衣下摆,自己在前面拖着他。
就像是某些野生动物,成年的家长带幼崽一样,会叫幼崽咬住自己的尾巴排成一排。
……然后飞鸟彻羽马上给他表演了一个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像是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
黑泽阵狭长的眼型很难得的瞪得滚圆:……叹为观止。
飞鸟彻羽摔了一下,终于清醒一些,开始努力挣扎着站起来。
坏消息:穿的太多爬不起来,只好在冰面上蠕动。
少年吓了一跳,转了一个圈再折回来,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刹车,冰刀停在飞鸟彻羽身边,把趴着的塞壬抱起来,重新放在冰面上。
“摔到哪里了?”
小孩茫然地眨眨圆溜溜的眼睛:“不知道。”
黑泽阵上手摸摸他的脸:“这里疼吗?”
飞鸟彻羽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疼。”
“这里?”
“不疼。”
“这?”
“也不疼。”
一直到把上上下下可能受伤的部分摸了一遍,都得到了“不疼”的反馈之后,黑泽阵才放心下来,仔细把他身上摔得凌乱的衣服打理整齐,排掉上面沾到的冰碴。
好消息:穿的太多根本没有受伤。
黑泽阵在每次感觉自己对他的心理预期已经放的够低的时候,总能被飞鸟彻羽刷新下限:“连自己受没受伤都不知道,蠢货。”
不过反正从一开始也没指望飞鸟彻羽能自己学会,所以也说不上什么失不失望,黑泽阵一向不难为蠢货,干脆背着他滑。
厚厚的围巾刚刚弄得有点散了,拖出长长的“尾巴”,还有周边被放跑的银色发丝,一起随风飞舞。
昏暗的天空开始下起小雪,被风鼓动着四处飘散,像是海浪中的磷虾和小鱼。
有零星的雪花顺着风落到黑泽阵猩红的围巾上和浓密的睫毛上,然后和呼吸中的水汽一起,凝结成白霜。
小孩为了躲避被风吹散,一直往自己头上脸上拍的头发,把脸埋在黑泽阵的背后,听着他节律的心跳声。
......真好啊。
飞鸟彻羽的身体不能长期吹风,即使是裹得很严实也不行,玩了一会之后,黑泽阵背着他回到岸边,找了一处合适的冰面,支起折叠椅和折叠伞,在冰面上开了一个钓洞,开始垂杆钓鱼。
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飞鸟彻羽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冬天真的会有鱼吗?会不会都冻死了?”
塞壬对钓鱼还是吃鱼都没什么意见,就是说也都没什么兴趣,黑泽阵给他在岸边搭了一个小火堆,叫他烧火玩,美其名曰是为了一会烤鱼的时候用,现在暂时由飞鸟彻羽照看,但是看着孱弱的火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和飞鸟彻羽一样指望不上。
“有,冻不死。”
再寒冷的水域也总有鱼群生存下来,在厚厚的冰层下熬过一整个严酷的冬天,知道春天冰层解冻的时候跃出水面。
飞鸟彻羽明明之前自己没怎么活动,现在又感觉累了,把椅子搬到黑泽阵身边,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静静地等待着映在眼球中的,像鱼尾一样在寒风中摇曳着的火苗越来越小。
然后在心里默默期待着它像自己预想的那样被严寒压垮。
“……那就是还不够冷呢?”
黑泽阵总感觉之所以现在都不上鱼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飞鸟彻羽总是在小声嘟嘟囔囔的讲话,把鱼都吓跑了自己才钓不到。
把塞壬刚刚溜冰时候颠散的围巾重新解下来裹好,然后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再把自己的头发一起整理好,然后用围巾一起扎好,接过飞鸟彻羽烤的半焦不焦半化不化,正正好还热着的棉花糖塞进嘴里,含糊道:
“地球上没有那么冷的地方。”
“喔。”
小孩脸埋在厚厚的布料后面,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又小小的安静了一小会。
水面上的浮漂随着风力沉沉浮浮,却一直没有鱼咬钩的痕迹。
但是黑泽阵总是很有耐心,他具备一个猎手所有应该具备的优良特质,稳稳地坐在风中,等待着猎物咬钩,终于有条耐不住性子的鱼,被冬天的食物短缺冲昏了头,决定铤而走险,动了动裹着鱼钩的鱼饵。
快了,再等等,等到鱼把鱼钩整个吞下去……
“火要熄了。”
水面上跳起一个小小的水花,再也没有了跃跃欲试的蠢鱼的踪迹。
飞鸟彻羽倚在黑泽阵身上,双眼直勾勾地上神,被风雪摧残的焰火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缩越小,再这样下去,不说是烤棉花糖还是取暖,恐怕很快就会熄灭,然后最后一丝温暖也被寒风吹走,一点灰烬也别想剩下。
塞壬对着小火堆开始神神叨叨,有种摆摊算命的神经:“天太冷了就是这样的,而且风也好大,露天的火苗是烧不久的。”
“很快就会死掉了,我们就只好挨饿,或者吃生鱼。”
黑泽阵把鱼竿夹在椅子旁边的架杆上,腾地站了起来,差点把软骨头的小孩晃倒。扭身回到停在旁边的车上,拎下来一个桶。
别问他明明没到合法考取驾驶证的年龄,车是怎么开来的??当然是非法驾驶。
扭开瓶盖先是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黑泽阵塞进去几根木头,把里面的液体泼在火堆上,顿时间焰火蹿得有两米高。
“着了。”
飞鸟彻羽默默地把手往回缩了缩,以防把袖子点着,仰头看着少年的森绿色的眼睛。
“还有什么废话一起都说完。”
塞壬爬到黑泽阵怀里趴着,从肩膀处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面的签子伸过去:“那如果是温带鱼怎么办呢?”
黑泽阵又要抓鱼竿又要抱孩子,怎么样都不方便,干脆抬了抬飞鸟彻羽的身体,叫他整个挂在自己的肩膀上。
……总觉得背后发烫。
“温带鱼一时半会也冻不死,”少年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扶着塞壬的下半身以防这个棉球滚下去,一边紧紧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说得好像少给你穿衣服了一样。”
“再过两年我们就申请到南边去。”
所以天太冷了也没关系,多穿厚一点,实在不行就搬家??总是会有办法的。
飞鸟彻羽于是不说话了,从这个角度黑泽阵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光听声音也能想象出来一个大概:被围巾遮住大半张脸,但还是能露出那一双狡猾到溜溜转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满肚子的坏水。
“阿阵你是不是钓不到鱼?”
那天究竟是钓没钓到鱼,琴酒后来有点记不清了。
谁能把一桩桩一件件的琐事都刻在脑子里面,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从后来的推断来看,应该还是钓到了的。
从那天之后,塞壬偶尔地会抱怨淡水鱼有种水腥味,这么一顺思路,记忆就很快被一起唤醒了。
当时对河鲜异常抗拒的飞鸟彻羽怎么也不肯尝试淡水肉,在黑泽阵吃过一口,并且再三保证没有问题,口味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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