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清浊其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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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遭检举,为保存火种,崔溥当即决定将据点转移向全罗道??这也是崔氏族人发源的本贯。宋道林和崔在燮被派遣去了全罗道,但崔溥本人依然留在京畿道。
没了崔溥,宋道林和崔在燮在全罗道的关系很快恶化,但还没有到分道扬镳的地步,依旧是努力地维持着表面兄弟。很多个日月过去以后,河流涸了又淌,淌了又涸,尚扎根在全罗道老宅的宋道林和崔在燮收到自京畿道而来的一封信,是崔溥亲笔所书。
这封信上,一面写了潦草的一行字,说自己找到了很重要的物证。另一面写着急促的三个大字:“赶回来。”
宋道林和崔在燮立即出发,但二人因路上发生争执,崔在燮先行一步,赶回京畿道,宋道林后脚赶到,看到的却是令他难以忘记的一幕。
崔溥死了,身无外伤,尸体倒在地上,嘴里是血,身下也是一滩血。崔溥本就老了,吐了这么多血,血都发黑了,尸体都异味了,死了不知道多少日了。算日子,从他们在全罗道收到信并赶往京畿道的时候就死了。
宋道林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茅屋里的情形,愣在原地,这时崔在燮从门后走出来,神色阴鸷地说:“太可笑了。”
宋道林终于反应过来,皱起眉头说:“你说什么?”
崔在燮说:“我说,这他妈太可笑了,一切都他妈的实在是太蠢了。耗了一辈子,结果就是这样的下场,死的不明不白,太他妈的蠢了!”
宋道林说:“你在胡说什么?他是你父亲!”
崔在燮说:“去他的!死了才好!死了也好,老子已经受够了,我本可以享受舒舒服服的一切,偏让我像个老鼠一样过日子。抛弃一切,就为了一个可笑之至的真相!真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太自恋了,这他妈就是一场骗局,根本不会青史留名!浪费了老子三十年,老子不干了!”
宋道林说:“骗局?你这是什么意思,首领留下来的‘证据’呢?‘物证’呢?”
崔在燮愤怒地说:“没有!”
宋道林说:“你在撒谎?首领要交给我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把物证私吞了?那不是你一个人的,还给我。”
崔在燮大声说:“你去死吧!那是我爹的遗物,归我,你没有资格拿到!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拿到爹的遗物,你就继续像个蠢货一样执着于那可笑的真相好了,你要继续当你的老鼠就继续当吧!最好他妈的离我有多远有多远,滚开!”
宋道林没有让开,两人打了一架,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都肿着满是血的脸躺在地上,晕了又醒,最后崔在燮先起来,朝他脸上吐了一口血,踩着衣摆走了。
崔在燮消失了。准确的说,是全罗道的据点跟着崔在燮一起消失了。
宋道林先葬了崔溥,再回到全罗道,却发现崔在燮已经带着愿意跟随他离开的人离开了,他亲手摧毁了自己建立起来的据点,摧毁了父亲崔溥付出多年心血的据点。崔在燮留下了一些老弱病残,带走了大部分崔姓族人,而且这些族人大多是自愿跟着崔在燮离开的。
宋道林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于是接手了崔在燮没有带走的老弱病残,并且带着这些人回到了京畿道。他在崔溥的茅屋里住了下来,在此期间只回了一两趟家,陆陆续续还捡了一些孩子,这些孩子里只有一个男孩留了下来,取名叫南一洛。
他没有儿子,一直把南一洛当亲儿子养。只不过自己都过着三天吃一顿的生活,更别说养活一个孩子了。
南一洛也被养得瘦弱无比,只好偷偷干些勾当,吃吃霸王餐,偷偷小钱美名其曰劫富济贫,这么美滋滋地干了一段时间后,居然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头上。
南林道:“没想到他会偷到你头上来。”
宋景熙道:“我也没想到,实在是...太巧了。”
南林道:“这并不是巧合。只要两个人都还活在世上,就一定会有相撞的一天,只是时间问题。一洛在汉阳偷了很多年,才在几个月前第一次碰到你,足以说明这并不是巧合,而是自然的安排。”
宋景熙哑然。
南林继续道:“那段时间,我发现一洛长胖了。”
南一洛忽然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一洛带回来一只母鸡。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交代说,自己偷了一个人,并且得到了这个人的赠予。他将钱袋给我看,我才知道他遇上了你。”
宋景熙恍然大悟,他是记得自己将钱袋子给南一洛了,没有要他还回来。钱袋子里绣了他的名字,翻过来一看便知,看来他就是这样“暴露”的。
他道:“原来是这样......”
南林继续说道:“那时我便萌生了见一见你的想法,但我正在谋划反论之事,尚且无法见你......”
宋景熙收起空空如也的钱袋子,神色一凛,终于正事重提了。
“那道林叔父,您想要见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还是说...和反论之事有关?”
南林道:“二者皆有。我想见见你,也想告诉你关于反论的事。原本我是打算先让一洛去张贴反论,待反论之事风波过后,再让他去找你,带你来见我。”
宋景熙略感疑惑:“反论不是已经在六曹街贴过一回了吗,并且已经引起了朝廷的重视,掀起了不小的风波,那为何到今日,不,昨日,为何到昨日依旧在城中四处游荡?”
南一洛乖巧地道:“还不够。我只贴了一点点,本来是打算贴在宋府和韩府的,还要进到宋府和韩府里呢。”
“......宋府?”
宋景熙沉默了。没猜错的话,这个宋府应该就是指他家吧。甚至都不用猜,因为汉阳里姓宋的大户就他家一户而已,很好认。
南一洛点点头道:“是的是的。”
南林解释道:“首领认为孝献世子及世子嫔之死与韩氏、宋氏脱不开干系。孝献世子死后,是韩丙建和宋泰日将齐城君之子迎回宫,并成功说服德宗大王其过继到自己膝下,以承继大统。而韩氏和宋氏的后代都在齐城君之子,也即文祖即位后得以成为汉阳数一数二的世家。尽管首领没有证据,但他一直都秉持着认为韩宋两家有罪的想法,不曾变过。”
“......你可以想象。起初,首领也对我的身份稍后介怀,但并未介意太久。日后,反而称我为宋氏仅存的良心。”
宋景熙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干地笑了两声。
南林不说话了,南一洛就继续道:“就是因为怀疑韩氏和宋氏,所以我才会在义潭洞那里游荡啊...但是你们的人好多,我都没机会下手。本来今天好不容易进韩府了,结果你们又出现了?,还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说着说着,宋景熙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丝委屈。
南林道:“景熙,我并未想到你会因为反论而主动出现,也想不到你会抓住一洛,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我面前,果然,这都是自然的安排......上苍还是在帮我......唉,方才那些故事,都只是反论的铺垫,我还未说尽。”
宋景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南林道:“回到京畿道后,我花费了很多年和很多钱,终于得知了崔在燮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