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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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被放过?只因着自己做到了许多男子做不到的事、不愿再如寻常女子那般困于内宅?亦或是这个世道本就是容不下有了自我意识、不愿一生都受人摆布的女子?

    林文辛越想越是心惊,她甚至开始怀疑在从军之前,自己所受的那些教诲是不是也在把她往一个贤妻良母的方向培养、甚至爹娘兄长的纵容疼爱是不是也因为女孩子长大了就再也归不得家了?

    她不想这样想,甚至觉得自己这样简直是狼心狗肺、枉为人子,不管怎样亲人这些年的疼爱总是做不得假的……可如今的她实在是又惊又惧,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实在是太害怕这个世道了,似乎蓦然间降下了重重锁链,束缚得她动弹不得,甚至连这个原本还宽敞的车厢也有些让她难以呼吸,想要逃走。

    她掐着自己的掌心,好半晌才按捺住身体的本能,另一只手却还神经质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

    不,这里不该是一串佛珠,她的手上不该佩戴任何饰品,这会妨碍她出剑的速度!她的手中应该常年握着一把龙泉宝剑,只有握着剑,她才能真正握住自己的命运,才能心安。

    林文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敛去了目中的寒光,重又变得平和,只是心中已经对这趟拜佛之旅说不出的腻味。

    笑话,她这等在战场厮杀的武将,一身血煞之气,哪里就适合烧香拜佛了?

    甚至,不可控制的,对宁王这个人也多了几分怀疑……

    林文辛的面上功夫其实不错,一闪而过的煞气也掩饰得很快,奈何宋君谦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她,自然没错过她的神色改变,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的心还是猛然沉了下来:情况不妙啊!

    这下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再来闲谈了,也不觉得干坐着气氛尴尬了,虽然没有说出口,却都心照不宣地垂下了头,各自盘算着,车厢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晃晃悠悠间,马车就已走到了玄武山脚下,奉国寺建在深山之中,山路崎岖难行,再加上信客们大都坚信心诚则灵,甭管身份多高,大多都会下马步行、拾级而上。

    宁王毕竟跟随了尘大师修行过一段时间,对这些庙宇历来都存了几分尊重,刚刚停下马车,就一步跨出车厢,刚刚站稳,心里就在犹豫要不要去搀扶一把,还不等他伸手,林文辛就已经稳稳站在他的身旁,身姿矫健引起了随从们一阵啧啧称赞:那姿势,可比他潇洒多了。

    宋君谦只好把伸到一半的手又缩回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在还不等林文辛发现,平安就很有眼力见儿地挤到身边开口了:

    “王爷、林将军,这次咱们带来的东西不少,山上的高僧们又不喜吵闹,少不得还得规整一番,人力搬上去。玄武山虽比不得别处景色壮丽,胜在环境清幽、禅意十足,好几处景观也颇值得驻足观赏,林将军离京多年,王爷何不略尽地主之谊,陪着好好游玩一番?咱们府上的人做事麻利,不一会儿就能跟上……”

    果然还得是平安啊!

    宋君谦暗自感叹,他本也打算带着林将军先行上山,毕竟方才在车中有些话不便明讲,但看将军的表情,若是不说开,只怕日后再难交心,今日原本的打算也就无从得到圆满。因而听了平安这话,他立刻顺势帮腔道:

    “也好,如此我先带林将军四处逛一逛,你们收拾好东西就跟上。”

    这话一说,林文辛也不好当众拂了他的面子,只好点点头。

    商定主意后两人也不再拖延,旋即便沿着石阶往上,两个人都正值青春年少,体力充裕的很,加上还没走远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低着头一心赶路,蒙头走了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半山腰。

    越往上,温度就越低,他们驻足休息的山腰,寒风已然吹得人面颊通红、浑身冻透。身上的衣服虽然厚实,但是刚刚赶路出了一声热汗,此刻再被冷风一吹,铁打的身体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宋君谦心里暗暗着恼,自己还是太过鲁莽,寒冬腊月的竟是忘了提醒她随身带个手炉,为了憋在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硬是赌气要和林将军比个高低,结果两人越走越快,一刻也不曾停下来,还是自己眼看着路都走了一小半,借口休息一下才在这儿停留了片刻。

    现下身体倒是还撑得住,但这北风实在是刺骨,一张嘴能被灌一肚子,此处又没个遮挡,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一扶额头,满脸挫败:

    “林将军,我本打算好好陪你游玩一番,奈何今日寒风刺骨,山上草木衰败,你我二人又出了一身热汗,实在不能在此久留,还是早早上山,到寺中求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林文辛倒是还好,她在边关吹多了凛风,山上这点北风还不放在眼里,但一想到宁王可是天生的富贵骨,要是受了风寒,又要再生事端,想了想也就点头应承了。

    因为料想着宁王虽然在外行走过,却从未听说练过武,方才又开口休息,只怕体力已经不太充裕,她甚至还贴心的放慢了脚步,两人总算摆脱了之前那种你追我赶的氛围,多了几分闲适。

    虽是如此,玄武山本就算不上险峻,两人脚程又不慢,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奉国寺的山门也就映入眼帘了。

    先前身在山中还不觉得,此刻光是看见这座古朴、庄严的寺庙,林文辛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适逢旭日东升,一轮红日破开云层。映照在寺庙的七彩琉璃瓦上,莫名逼得人不敢直视。

    明明相距还远,她似乎已经听到了梵音阵阵,鼻尖也似乎闻到檀香袅袅。明明娴妃娘娘的身上也被檀香终年浸透,但那时她只觉心安,哪像此刻,止不住地心悸、手抖。

    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不至于真是身上沾染的血气太重为佛门所不容吧?

    林文辛心下冷嗤,却也实在没有了前去上香的心思,为了不招惹宁王不快,只好勉强牵了一下嘴角:“王爷,我一身血煞之气,恐怕会冲撞了神佛,佛门清净之地最是忌讳杀生,偏偏我戍边多年,无数贼寇在我马下丧命……此刻看见奉国寺,莫名觉得自惭形秽,也实在不想误了你与了尘大师的会面。我看这山间修竹、茂松也颇有野趣,王爷自去拜佛焚香,我在山门外也自在的很。”

    宋君谦刚才就发现林文辛状态不对了,此刻见她满脸都是对奉国寺的抗拒,先是一惊,随后了然: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将军为保家国、护百姓的缘故战场厮杀,纵然两手血腥,亦是心如琉璃。林将军,你有如此功德傍身,九州寰宇何处去不得?”他笑了笑,语气轻快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依我说,你能来,才是为奉国寺增光添彩,是他的荣幸。”

    还有些话,他放在心里没说,依他看来:满天神佛高悬于天,纵是满目悲悯,却也从未垂怜过人间的百姓。只有林文辛这样以凡人之躯,手持利剑活生生为边关百姓劈出一条生路的,才是人间救苦救难的菩萨,便是神佛有灵,见了她也是要垂目的。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实在是太过狂悖,又是在寺庙门口,他也只好咽了下去。

    林文辛转头看向他,目光清凌凌的,似乎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感,宋君谦历来不愿与人直视,此刻却也认真回望,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只希望能借这目光一表自己的郑重与真诚。

    良久,林文辛终于收回了目光:

    “王爷这番话,也不怕被人听见了之后……”

    “君谦句句肺腑之言,便是当着奉国寺高僧的面也绝不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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